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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孟薇盛着汤，“今晚的汤煲得不错，你多喝点。” 姚染淡笑：“谢谢妈。” “你最近倒是忙，”姚正甫边夹菜边说着，“连回家一起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最近是有点忙。”姚染喝着汤，敷衍应着，“一堆事情要处理。” 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过后，姚正甫情绪逐渐上来，“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离这个婚？两个人闹点矛盾很正常，多大点事，你也太意气用事了。” 如姚染所料，话题还是不可避免扯到这。她清楚姚正甫为什么动怒，一来是觉得跌了面子，二来和林家闹翻，是个损失。 姚家是做传统实业起家，后来市场不景气效益下降，姚染回国后接手了家里的一部分生意，着手往互联网企业转型，她在国外就是做的投行，转型后尝试的几个项目抓住了风口，都经营得不错，也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个危机。在这个过程中，林家的人脉资源，的确给她提供了一些机会。 掺杂利益而结合的婚姻，一旦结束，就意味着必然要失去一部分利益。这点姚染早有心理准备，也权衡过利弊，她认为自己担得起这个损失。 正因为有利益牵扯，姚家极力反对她离婚，至于她个人的感受，不重要。就像一直以来，她只需要各方面做到优秀出色，其他不重要。 丁孟薇看看姚染，也苦口婆心起来：“不是妈说你，你平时那么理智，这回怎么就冲动了？” 理智？ 姚染突然有些厌倦这个词。 正安静吃饭的姚淇听着这些话，都憋不住了，没忍住嘀咕一句：“不就离个婚，姐这样的还怕没人娶？” “你懂什么？！”姚正甫冷脸，一句话朝姚淇呵斥回去。 “哦。”姚淇瞬间认怂，埋头保持沉默以免祸及自身。有时候她挺庆幸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废柴，否则，她可能要走上和她姐一样的道路，虽然看着挺风光的……但她还是更愿意当个废柴。 从小到大，姚家对姚淇的教育要相对松懈些，对姚染称得上严苛。按照姚父的说法，能力更强的那个，就必须负起更多的责任。 丁孟薇继续说：“你爸说的有道理，两个人在一起哪能不闹矛盾，要不，你们双方都低个头，没准还能挽回……” 姚染默不作声听了许久，这时她抬起头，淡淡抛出一个反问：“为了那点利益，我的婚姻可以牺牲掉，是吗？” 她头一回将这些话挑明，说得直白。弄得餐桌上的人都安静了。 丁孟薇缄默，没再说下去。 姚淇则露出几分意外的神情，她佩服姐姐的忍耐力，怎么做到连生气都能够保持着“教养”，好像不会发脾气一样。 姚正甫的脸色也沉了沉，皱皱眉低声训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只是扯掉冠冕堂皇的遮羞布，把难听的事实说出口罢了。姚染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她搁下碗筷，“我吃好了，晚上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吃。” 今晚这餐饭注定要不欢而散，姚染提前也有心理准备。她开车驶出姚家，远离纷扰，还是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好。 夜色朦胧，漫无边际。 通常无聊又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姚染会去时光转转，她当初同意和阮忻一起开家酒吧，就是觉得能有个短暂逃离现实的地方，也不错。 很快回到熟悉的街道。 春风巷的花儿谢了，只剩大片大片茂盛的绿色，比起姹紫嫣红的模样，姚染更喜欢步入夏天时，这充满绿意的光景。她喜欢有生命力的事物，也许是因为自己太缺乏。 姚染将车停在了路边，斜前方恰好能看见文身工作室，她望着门口那片，有几只流浪狗溜达了过去，照旧在工作室门口晃悠着，好像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投喂。 她恍然有些入神，想到某人逗狗时的模样了，有点儿好笑。 闲坐在车内，她找出了烟盒，点了一支细长的烟，打发一下无聊时间。她烟瘾不算重，只是沉闷时用来放松一下，适可而止。 过了半支烟的时间，工作室里有人出来了，姚染立即看去，出来喂狗的是个短头发的年轻女孩，应该是工作室的员工。 “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姚染出神望着，脑海应景冒出这句话。如果见了面，她是不是又会想办法逗自己开心？ 又想哪去了。姚染低低头，发现手机上跳出条未读微信，她眼睫动了动，点进去看……是沈方宜发来的，又问了她一次今晚有没有空，她就在时光。 姚染想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阮忻今天也不在店里。她顺手回了个：嗯。 沈方宜真没想到只是随便一问，姚染竟然会答应过来…… 姚染走进时光后，却发现只有沈方宜一个人在，她问：“你一个人吗？” 沈方宜说：“有个朋友喝醉了，另一个朋友先送她回去了。”听着蹩脚。 姚染倒没怀疑哪里不对。 沈方宜：“我们私下都没一起喝过酒，今天正好有机会。” “嗯。”姚染今晚也想喝几杯，她坐下时对沈方宜礼貌说了句“生日快乐”，她刚坐下，目光漫不经意地四下瞧了瞧，扫见一个长卷发几乎及腰的高挑背影时，她视线定格。 沈方宜见状，问她：“看见熟人了？” 姚染并没听到，她看见那个背影转了转身，是张陌生的侧脸。她安静撤回目光，只是身材有点像而已。 “怎么了？” 沈方宜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 姚染笑了一笑，“喝酒。” …… 周五晚上约图的客户也不少，姜念忙了一晚上，连看手机的功夫都没有。一直到十点，她才有空缓一缓，喝杯水看看手机。 她发现季希四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季希】染姐今天过来了 姜念问：她还在吗？ 过了几分钟。 【季希】还在，她今晚好像喝了不少 看到这句，姜念不由得有些担心，她也跟姚染接触过许多回了，姚染不轻易多喝…… 邱蓝在走廊里遇上往外走的姜念，“你去哪？晚点还有个客户过来。” “我临时有点事，客户先交给你了。” 邱蓝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我先走了。” “……”邱蓝见她确实是临时有事，甩下的烂摊子只能自己来收尾了。 周五晚上来酒吧放松的人不少，姜念挤过人群，朝v区走了过去，要不是季希跟她说了大概位置，一时半会很难找到。 她今晚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女人陪着。姜念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她笃定姚染一定又喝多了。 她像上次那样…… 又想发泄么？ 姜念一下急了。 她匆忙走过去拉住姚染的手，想带她走。 姚染嗅到熟悉的香气，再偏头看去，一眼目光撞上，她心跳怦然快了起来。 沈方宜见有人冒冒失失上来拉人，她喝了些酒，光影昏暗得看不太清，“你谁啊？” 姜念说得理直气壮：“我是她的人。”
第21章 晚上姚染的话比平时更少，只顾闷闷喝酒，沈方宜都看在眼里。“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喝闷酒？” “没什么。”姚染心里的确闷得慌，但她不想说太多。 沈方宜看她状态实在不好，“要不我送你回去？今天别喝了。” 姚染只是摇摇头，“没关系，你有事可以先走。” “我今晚没事，我陪你。” “我有分寸，你不用一直陪我。”姚染并不是在逞强，她从不会让自己置于没有安全感的境地，比如喝到烂醉。沈方宜这么尽心尽力地关照，反倒让她不自在，耽误人家时间了。 “我不放心你。”沈方宜目视着眼前的人，幽深的灯光给她添了些勇气，一时按捺不住，她靠近，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亲密。她想，或许姚染喝多了便不会将自己拒之千里。 姚染见沈方宜又贴近几分，就在她本能想躲开时，身边有人过来了，还拉住她的手。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姜念。 暧昧亲近被人突然打断，沈方宜的确有点恼火，所以才冲动冒出一句：“你谁啊？” “我是她的人。” 姜念这会儿正着急，脱口而出。她担心姚染今晚喝醉了，又会一时冲动跟别人…… 这宣示主权的话语，让姚染听得怔了怔。 沈方宜看清后，才发现是姜念。 姜念也认出来是沈方宜，但她不管什么，只是拉了拉姚染，将人护在自己身边。她对沈方宜说：“我会陪她。” 说完，她拉着姚染直接离开。 当潜意识想碰见的人恰好出现，尽管情形弄得莫名其妙，但不会抵触，姚染被姜念拉着，她没有挣开，而是由对方任性。 沈方宜就看见两道身影融进了人群里，想着姜念的话以及姚染的反应，混乱了一把。 姜念着急拉开了姚染，去到人少的地方，正好是她们先前热吻的角落。不起眼，昏黄暧昧的灯光静静落下来。 这个位置，两个人心照不宣敏感，空气不自觉就发酵得暧昧。 姚染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 “你又喝醉了。”姜念看她脸庞微泛绯红，再想到刚刚，笃定她是像那天一样喝醉了。 喝醉真是个好借口，姚染默然望着眼前的人，一时没有反驳什么。 “你如果想要人陪，我可以。”姜念凝视着她，靠近，心跳着直言，“别去找其他人了……” 别去找其他人。姚染这才明白那句“我是她的人”的含义，她显然是误解了什么。 “你误会了，”姚染还是解释，“刚刚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吗？”姜念因为着急，呼吸还有些快。 姚染没回答，注意力不由自主落在对方靠近后的脸庞。 姜念抿抿唇，觉得自己没资格这么问，她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凭什么不许人家去找别人。但她仍旧直直看着姚染，带着露骨又不讲理的占有欲，就是不想她去找别人。 逼仄空间里，她们短暂沉默地对视，又在暧昧不清了，姚染胸口有什么渐渐跃动起来。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见姜念，一方面，她认为她们之间的暧昧不合适，而另一方面，她又享受两人相处时的心跳感。 就像此时此刻。 这种心跳，好像能击破因为过分平静而带来的压抑沉闷，让她有从未有过的放松。 阮忻有时候说得没错，人太循规蹈矩，就会没那么开心。她的确过得太“规矩”了，姜念是她生活中唯一的一次“不规矩”，让她忽视不了。 这柔和又意味不明的注视惹得姜念意乱，她努力压了压自己的心思，见姚染一直闷声，以为她是喝多了难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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