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程听言十七岁,按小饼干上一世的说法,小饼干现在应该是十四岁。其实她们上一世在微博上真的开始聊起来,应该是四年后的事。但是程听言等了太久,已经等不了。 十一年。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的坚持等待,重逢就在眼前,程听言紧紧地抓着充满了电的手机。 从万籁俱寂的凌晨,刷到天蒙蒙亮的清晨。 从晨间薄雾起,再刷到傍晚冬雪落。 从日头斜斜坠,又刷到窗外黑漆漆。 从……心脏狂跳战栗的激动,刷到心慌意乱无措的担心,直至最后……坠入深渊。 当持续数年的不安,如噩梦侵入现实,崩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是,还是不甘心,怎能甘心。 颤抖的指尖抹去坠落在手机屏幕上的冰冷水珠,大海捞针一般点开了能搜索到的一个个带着关键词【一口一个】或是【小饼干】的ID。 这个头像的风格是不是像小饼干会用的? 那条微博的精髓是否类似小饼干表达的习惯? 照片的背景有没有一点点似曾相识? 那些关注里有没有上一世小饼干关注过的? 深渊里的狂魔,疯了一般在茫茫网海里窥视着,捕捉和分辨着,却久久寻不到一丝丝的可能。 寂静冷冽的夜里,是已经刷红了的指尖,是手机屏幕上抹不完的冰冷水珠,是……砸入被中依然难掩哀声的破碎。 不是完全没想过的可能。 却是……完全不敢想的可能。 人为什么要活着? 可能……因为活着就还有希望。 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选择死也并不容易。 人没有去死,就活下来了。 人活着,时间就会流失。 人越大,日子就会过得越快。 好像只是一眨眼,又好像那双不甘的眼自那晚之后再没有闭上过……不管怎么说,无情流动的时间,还是将程听言推到了二十四岁的这一年。 上一世,带走她的,是二十四岁这一年的秋。 而这一世…… 短短的一条路,吃了三次红灯,车窗外的蝉叫得欢快,车里的刘茗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言言,估计我们过去,她们那边也该结束了,要不我们直接去酒店?”副驾驶座上的刘茗转头看向后面的程听言,“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现在已经差不多只剩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后面采访估计也没多会儿,我们现在过去估计还得开个差不多半小时,你过去也看不到什么了。” “没事,还是过去吧,说不定能赶上尾巴呢。”程听言轻轻拍了一下怀里的花束,“虽然飞机晚点来了不及看电影没办法,但是答应了她们过去的。” “也是,这是小卯卯毕业之后第一部电影,言言你肯定想去现场,卯卯看到你肯定开心~~”刘茗自己逻辑自洽了一下,然后笑道,“说起来,卯卯高三那会儿突然又想拍戏了,我们还好奇来着,但是她也不和我们说原因。言言你那会儿好像也不知道原因是吧?现在呢?她后来和你说了吗?” 程听言看着车窗外飞速后移的风景,轻轻摇了摇头:“问过,她只说是闹个了乌龙,也不愿意多说。” “对,她和我们也那么说。”刘茗靠回椅背上,“卯卯连你都不告诉,看来真是小秘密了。” 不和她说,也不意味着是什么小秘密,只是她们最近这些年,已经没有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罢了。程听言微抿了一下唇,垂下眼眸,没有再和刘茗多解释。 这些年,程听言在国外读完书,回来开始做导演,不跟着刘茗了。正好卯卯进圈,刘茗又继续做卯卯的经纪人了,也算是这些年离她们最近的工作人员。只是这么近,却还是没看出来,她们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也许,这就是童年滤镜吧…… 车程还有些久,算了算时间,程听言也开始有点着急。 也是她手上这部最后杀青的时候出了太多麻烦事,虽然最后都解决完了,但是原定提前两天过来去参加卯卯她们新片的首映,结果只来得及赶这班时间卡得很紧的飞机,还晚点了…… 电影是来不及看了,好歹得赶个最后的尾巴吧。 毕竟,这部电影和她们的关系,也算是千丝万缕了。 程听言打开手机,刷了刷网上这次电影相关的内容,本想缓解一下对时间的焦虑,结果刷了没两下,就皱起了眉。 “茗姐,我记得因为这次的题材特殊,在邀请参加首映媒体的时候是做过筛选的,有些口碑有问题的媒体应该是没有邀请的是吗?”程听言点开图片,一边放大一边问道。 “是啊,都选过,邀请的时候也提过希望他们能派更亲近和支持女性的人过来,毕竟我们这个电影的结尾肯定会有不少的争议……”刘茗疑惑回头,“这个在群里的时候我们确定过的,怎么了?” “你还记得这个位置,请的是哪家媒体吗?”程听言反手把放大的照片正对刘茗。 程听言手机上的照片,是现场不知道哪个观众还是工作过人员随手一拍放到网上的。照片上,演播厅的前五排已经差不多坐满,她手指点着的,正是第四排的最右边。 “哦,我看看哈。”刘茗掏出手机一顿翻,很快答道,“这第四排最右边的两个位子邀请了臻盒传媒,他们家这几年经常发关注职场女性成长的内容,自媒体粉丝里也是这样的女粉丝偏多。怎么了?他们家口碑还不错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能查到他们家的两个位子是给了哪两个人吗?”程听言又问。 “……像是这种给公司的,上面只会写公司名,他们公司自己选人,然后直接用我们寄过去的邀请函进来,个人邀请函才能查到名字。”刘茗被程听言搞得有点紧张,“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啊……这个点,电影已经结束了,应该已经开始互动环节了!” “现场我们的工作人员,你随便打个电话,然后电话给我。”程听言也看了一眼时间,一下坐直迅速正色道。 刘茗没再多问,飞快地开始拨号,只一边拨又一边恍悟回头:“映后互动现场是直播,你去……” “我知道。”之前心思被带偏了的程听言也记起来了,一边点手机一边道,“你快打一个现场的。” 刘茗努力打,飞快打,只也不知是不是之前要放映电影大家都静音了,还是都在现场忙,打了好几个电话居然没一个人接的。 “小沈总都没接……火掌也没接……”刘茗也是跪了。 “火掌也去了首映?”程听言听到编剧的名字惊了一下。 “嗯,她拿了工作人员证进去的,没人知道是她。”刘茗迅速补充道,又转头看向程听言,“怎么办?很严重吗?要不我给赵灿还是卯卯打一个?” 程听言看了一眼已经站在了台上,站得很近的两人,摇了摇头:“赵灿和卯卯已经上去了,茗姐你继续打给其他人,司机师傅你能再快一点开吗?” 真得快一点,不然她真怕台下那人一开口,按赵灿那脾气……别直接扑下去把人给打死……
第221章 电影《死中求生》, 拐卖题材,最终上映片长120分钟,拍摄期四个月, 在何沈两家共同的努力下, 历时近两年才最终过审。 故事并不复杂, 女大学生石佳宜(赵灿饰演)和林少珍(卫卯卯饰演)在乡间采风时路遇了寻求帮助的老夫妻。曾被科普过类似骗术的林少珍在与老夫妻的谈话中觉出了不对, 她试图不动声色地先找个理由拒绝求助,离开这偏僻处到安全地后再谈其他, 但单纯的石佳宜并不同意。两人出现争执后,林少珍无法说服一个人也要去帮忙的石佳宜先离开此处,只能选择立刻报警。没想到人贩子的同伙就在周围, 见她报警立刻从诱骗变成了强抢。 逃跑与推搡中, 后悔不已的石佳宜以身相挡, 为林少珍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最终,林少珍逃脱, 石佳宜则失去了踪迹。至此,线分两条。被一路拐卖入山的石佳宜不断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而幸运逃走的林少珍则一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石佳宜。 最终, 石佳宜失踪四年后, 遥远的从未听闻过的镇中传来了只言片语,警方突袭了那大山里的村落, 无果。跟在后面一同进山的林少珍和石佳宜的家人以为又是一次失望之时, 那些被拐卖的以为无望的姑娘在被堵死洞口的山洞里带着死意跃入深不见底的地下水中,其中包括石佳宜的一部分姑娘终于得了几分运气,活着从河道里被冲了出来, 在被村民寻着之前,拦住了即将开走的警车。 拐卖本就是有些敏感的题材, 尤其是对拐卖的过程和被拐后的生活大谈特谈的故事,总是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被卡审。 而这部《死中求生》,画面镜头大部分的时间对着的,不是石佳宜,也不是林少珍,而是……石佳宜那条故事线上,假装软弱无助可怜的老人贩子,狰狞凶残不把被拐者当人只当个货的犯罪团伙,懒惰肮脏只想着传宗接代的买家,甚至是逐渐变得麻木开始充当帮凶的前被拐者。还有林少珍那条故事线上,假装有线索的贪婪骗子,官方车轱辘话把她当皮球踢的人…… 与很多类似题材的电影不同,《死中求生》在拍摄某些场面时,基本上不会聚焦在受害者的痛苦和可怜,更多的一直在拍那些伪装老实下的暴戾凶残,假装和善下的尖酸刻薄,平静下的麻木不仁,表面积极下的不以为然。很明显,它要的不是观影人对受害者的同情,而是他们对加害者对不作为者的恨意。 如果说《死中求生》这电影的镜头目的过于直白,与主流不大相符,那么它在结尾部分的两个处理就真的像是奔着不过审去的了。 一处还比较隐晦,是警方突袭村庄前,村长就能提前通知全村将拐卖得来的女人孩子都藏去了山上的山洞里。还有一处就直白很多,在电影的结尾,那些从暗流中活下来的被拐的女人们,在被解救后,没有一个人选择带走在当地被迫生下的孩子。 对标类似题材电影的结局,《死中求生》的结局不像是有的电影里最终被解救的女人回到了买下她的村里教书育人那么高尚到反人类,也不像是有的电影里最后那些恶人都因为各自另外的贪婪恶意自相残杀灭亡那么有天意,它的结局非常简单和现实,现实到一定会出现海量的争议。 120分钟的电影,主创团队用很多个120分钟提前预设可能会遇到的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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