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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有时候，大胆落棋，小心求证，是不错的办法。 当然，平时唐纳德不敢这样试探店长，毕竟揣测这种神秘人物，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恐怖的深渊。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必然凝视你。 “森小姐，你们在谈论我么？我刚才好像有听到你们说起我的名字。” 西维娅清理完货架，狐疑走来。 她头顶的金色呆毛，一溜一溜跳跃在空中，颇为活泼。 森月莎红瞳泛起一丝愉悦之色，有点手痒，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咳嗽两声，嗓音温柔。 “对啊，我和唐纳德先生刚谈起你身份登记的事情。” “西维娅，快过来，你已经把货架收拾得很干净了，我想每一位客人都会对你的工作感到认可。” “对吧，唐纳德先生？” 唐纳德瞥了眼干净整洁的货架，以及货架上摇曳的花朵，和藏在花盆缝隙间窥视的冰冷眼眸，轻轻颔首：“店长，说得很对。” 西维娅却是不自觉抓紧裙角，略显紧张和不安地看向森月莎：“身份登记？森小姐你帮我找到家人了？” 自从她从那个暗巷的垃圾桶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森小姐。 家人对她而言，充满空白和未知。 她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完全不熟悉的家人。 “不是哦，西维娅，是唐纳德先生帮忙，帮你先办理你的身份证明。”森月莎揉了揉她的头顶，认真解释。 心落下来，放回肚子里，西维娅松了一口气，不是赶她走就好。 “唐纳德先生么，谢谢。”西维娅仰起小脸，颇为郑重严肃致谢。 对方的帮忙，全是看在森小姐的面子上。 她居然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完全没有隐秘气息，不可思议。 唐纳德有些惊讶，微微颔首：“不客气，西维娅小姐。” 西维娅打包好新包装盆栽后，送走唐纳德先生，花店再次恢复宁静。 当然，唐纳德先生像之前的新客人，继续森之花店的优良传统，赠与了森月莎森小姐一块精美漂亮的铜制怀表。 “店长，这是流光之影，拨动时间之弦，愿您光辉永存。” 半个小时后，花店里一片风平浪静，安静得有些无聊。 森月莎打了个哈欠，看向认真研读《植物种类大全》的西维娅，红瞳泛起生理性水雾。 太无聊，容她摸鱼睡会儿。 和谐宁静的花店，在森月莎闭上眸子后，阴暗的角落似乎逐渐变多。 隐隐约约有蠕动扭曲的灰色阴影，在货架区的盆栽投影下流窜，张牙舞爪。 浓郁的灰色雾气喷薄而出，直接拉低店里明亮的橘黄光线。 卷须的黝黑触手，狂乱舞动着，似乎在享受店长沉睡，它出来放松的时刻。 还有万千于黑雾里睁开的冰冷眼眸，眼珠咕噜噜滚动，饶有兴趣窥视休息区的寄宿者。 西维娅正认真翻阅书籍，做着笔记，突然停下动作，疑惑看着手里的书籍。 莫名地，她感觉这书，看起来有种奇怪的陌生感，摸起来冰凉凉。 同时，一种被人直勾勾盯着的毛骨悚然感，挥之不去。 西维娅奇怪扭过头，后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这时，她注意到了柜台边趴着的森月莎。 “森小姐睡着了？这样睡，会着凉的吧。” 放下手里的书，西维娅轻手轻脚从沙发卡座里起身。 她记得旁边休息室里有毯子。 惦记拿毯子的西维娅，没有注意到，她搁在桌面上的《植物种类大全》变了模样。 书面上那些正常的植物插图，扭曲成恐怖的怪异植物，它们长着诡异畸形的肿瘤，触手、肢体和黏液…… 而那些正常的描述，也变成了杂乱无序，颠三倒四的怪异文字。 任何一个有理智的正常人类，看到那些插图，看到那些文字，都会在瞬间疯狂，彻底扭曲成可怕的怪物。 西维娅去到休息室拿来毯子，进来时，不禁抬头望眼头顶的华丽吊灯：“怎么感觉光线变暗好多，灯没问题啊。” 在收回视线的刹那，她突然似乎和一只眼睛对视上了。 “嗯？” 再次抬眼，吊灯光橘黄而温暖，根本没有她隐约看见的眼球。 “好奇怪……” 难道是她看错了？ 尽管如此，西维娅脑海里，还是不禁浮现出各种可怕的猜想。 也或许是她的感觉没有错，森小姐的花店有问题。 她侧眸看了眼，还在柜台边沉睡的森月莎，深吸一口气，低声为自己打气。 “西维娅不要怕，森小姐救了你，有危险，也该你替森小姐挡着。” 似乎这样的打气有了效果。 西维娅眯着眼，在吊灯底下，仔仔细细寻找那颗眼球的痕迹。 一枚霓虹的冰冷眼球，于吊灯顶部，死死盯着她！ “西维娅，你在做什么？” 西维娅被吓得一个激灵，惊叫出声，“啊！” “西维娅？” 森月莎揉着眼睛，干脆直接走过去。 吊灯上那枚诡异至极的眼球，此刻却是消失不见。 ！！！ 看到走近的森月莎，满满的安全感充斥进西维娅的内心。 和安全感一起涌进的，还有安心后的极度恐惧。 刚才鼓起的勇气，就像是骤然崩塌的雪山，携卷着漫天的恐惧雪花，将西维娅彻底淹没，埋入浓重的恐惧里。 看到瑟瑟发抖，脸色近乎惨白的西维娅，森月莎完全不明白她遇到什么。 但她知道一点，西维娅好像被吓坏了，需要她的安慰。 森月莎刚做出拥抱西维娅的动作，西维娅像是受惊的兔子，直接冲进她的怀里。 胸前传来润湿的感觉。 随之传出，还有西维娅抽泣的、断断续续的哭腔：“森小姐，店里，有眼球……”
第9章 旧识 眼球？ 森月莎一脸困惑，没有理解西维娅的话。 不过，现在这点不重要。 她温柔拍了拍西维娅的背，如同一位呵护照顾孩子的母亲，嗓音温柔：“西维娅别怕，我一直在这里。” 西维娅头埋得更深了，挺翘的金色吊毛，在森月莎脸上扫来扫去，有些刺痒。 森月莎失笑，感觉到胸前的温热，没有打扰西维娅，只是温柔安抚着西维娅的情绪，驱散她的恐惧。 她需要等到西维娅的情绪平缓下来，再询问事情的始末。 好一会儿，从浓重恐惧里抽身的西维娅，抬起脑袋，离开森月莎前胸。 “不害怕了吧？我们先去沙发，说说你刚才的事情。” 森月莎蹲下身，和西维娅平齐，揉了揉西维娅的脑袋，抬眸凝视她哭花的脸。 西维娅哭过的挺翘鼻尖红红的，翡翠的碧瞳里还有未散的晶莹水雾残留，濛濛薄纱一层，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森月莎柔软的一角被触动，看小孩笑话的心态淡了不少，唇角上扬。 “看看，脸都哭花了，小花猫。”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缓擦拭干净西维娅脸颊上的泪痕。 感觉到脸上的温柔触碰，缓过劲儿来的西维娅，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的脸蛋一点点变得绯红，赤红，滚烫，甚至红到了耳根，脖颈。 似乎整个人都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像是一只粉扑扑的可爱精灵。 啊啊啊啊，刚才，她好丢脸。 直接趴进森小姐怀里哭。 鼻尖隐约还残留萦绕森月莎带着体温的冷香，以及脸上挥之不去的绵软温热感。 那是…… 西维娅偷偷下瞄了一下，那处高耸和波涛汹涌。 一股控制不住的热血，从四肢百骸喷涌出来，刷得冲上她的脸颊。 脸彻彻底底滚烫了。 森月莎接收到西维娅偷窥的眼神，也随之垂眸瞥了眼，哑然失笑。 “咚！” “脑子里在想什么，小涩鬼。” 脑门被轻轻弹了一下，西维娅抱头，不敢有任何埋怨，只能撇嘴，以幽怨的小眼神觑森月莎。 “好了，西维娅，说说刚才你碰到了什么。” 见森月莎恢复正经之色，西维娅也收敛心思，将刚才看见眼球的事，简单说一遍。 森月莎面露困惑，不确定反问：“你说刚在吊灯上，看到一只能朝你眨眼的眼球？” “嗯，森小姐，那只眼球真的很诡异，也许是什么幽灵留下的东西，”西维娅煞有介事点头，着重强调，“我敢肯定我没有看错。” “为了以防万一，森小姐你不如请个巫师，来驱邪一番。”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迷信，我们应该相信科学。” “迷信，科学？”西维娅面露疑惑。 森月莎反应过来，这里没有“迷信”、“科学”的字眼，继而换句话说：“意思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幽灵、鬼之类的。” “我觉得大概率是你看错了，西维娅。” 西维娅想再次强调，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但是她却拿不出切实的证据，让森月莎相信她的话。 小脸垮下来，西维娅略微有些沮丧：“森小姐，你不信就算了。” “虽然我的确不信，这个世界有幽灵和鬼。不过西维娅你的建议也不错，有空我们可以请个巫师来店里驱驱邪。” “我的家乡有句俗话，只要能提供到帮助的神明，都可以信一下。”森月莎微笑。 听到这话，西维娅振作起来，品味着森月莎后面的话，翠眸微睁，好奇问：“我似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森小姐的家乡是在什么地方？” 森月莎神色微动，眨了眨眸子，白色的发被微风吹得飘动：“很遥远的地方，西维娅大概是不知道的。" “而且，这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西维娅想说重要，她对森小姐本身，对森小姐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维格尔城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天气，阴雨绵绵，整个城市湿漉漉的，一早起来，许多区域都笼罩在雾气中，看不清晰。 连着几天，店里没来什么新客人。 唐纳德先生急冲冲来一趟，带走一盆花。 赫达女士也来了一趟，不过不是借阅新的书，而是购买别的花。 期间，赫达女士隐约问询起马卡斯的消息，听到森月莎说马卡斯一段时间没来，眼睛里露出奇异的光，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赫达女士对西维娅的存在，同样感到好奇，一番寒暄后，抱着花离开。 店外的阴雨还在淅沥沥下着，森月莎慵懒打个哈欠，趴在柜台边，喝着红茶，翻阅着杂志。 她已经不装了。 在后续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森月莎实在无聊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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