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握着金斯娇的左手,摁下确认键。 处于移动中的抓钩忽然一滞,嗡嗡地降下来。 金斯娇在纷乱的思绪中看着它降落到某一点,一只金黄的小狗玩偶被抓住,提升到高处震了下,随后伴着机器声被缓缓牵移到最左侧的上方,抓钩松开,落入出口。 “不是说娃娃机很难抓吗?我这么有天赋?”雪年讶然。 金斯娇回头,见她笑眼盈盈地从出口处将掉落的金毛玩偶拿出来,摆在手里里,递到金斯娇面前。 “我看看,好像不太像……” 金斯娇的脸颊被轻轻捏了下,“笑一个。” 金斯娇便听话地牵了下唇角,摆出和金毛相似的笑容,只是目光不在玩偶上。 雪年拿手机拍了一张她和金毛的合照。 玩偶抱在手里,金斯娇的情绪像装满在玻璃杯中的水,随时要溢出来。 一百枚银币只消耗了俩,雪年又陆续往娃娃机里投币,但之后无论怎么努力都夹不上来,她招手让金斯娇过来试试,可惜金斯娇的手残程度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抓钩落下去三不沾,直直地拎着空气上来。 试了十多次,雪年总算认命,不是她天赋异禀,只是运气太好,而碰巧这一只小金毛很好钓。 游戏币还剩下一半,雪年领着她到隔壁零食区抓糖果。 “奶糖,还是巧克力?”问完,她想起来金斯娇对吃的都一个态度,主动替她做了决定,“奶糖吧,小朋友别吃太多巧克力。” 金斯娇就开口:“巧克力。” 雪年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那你自己来。” 夹零食比夹娃娃简单多了,一抓一个准。 片刻,金斯娇望着雪年手中的两袋奶糖,窘迫道:“巧克力是盒装的,不太好夹。” 雪年应声,把包装袋反过来看了眼,确认还在食用期内,撕开来递到金斯娇面前。 金斯娇取了一颗,没吃,只是握在掌心里。 “天热,小心化了。”雪年提醒她。 金斯娇这才剥开奶糖的外衣。 奶糖入口,浓浓的奶香和甜味在口腔内蔓延开。 她不喜欢零食,但对奶制品和甜口食物的接受度还算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雪年看着她的侧脸,过去好一会儿,问:“心情好点儿了吗?” “……什么?” 雪年靠台说:“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紧接着她补充,“但是你不喜欢零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没效果,金斯娇在心底道。 但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甜食,而是因从雪年选中那只金毛玩偶起,她所有说不清由来的闷闷不乐都荡然无存。 奶糖的甜味沿着味蕾蔓延,金斯娇垂眸看向躺在推车里的玩偶,对方毛色金黄,吐着粉红的舌头,有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栩栩如生。 “这个玩偶能送给我吗?”她问。 雪年:“它?” 金斯娇认真地点头。 雪年把金毛拿起来,上下打量了一遍,在它耳朵上拨了拨,道:“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金斯娇知道她想问什么—— “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雪年指尖在金毛玩偶的耳后拨弄,一下一下,换做是人,这会儿耳朵恐怕已经被玩得红透了,“是因为预告片的采访?” 金斯娇张了张口,想说不是,在镜头下保持点距离是应该的,换做是她,在采访里也会是一样的回答。 但真的是这样吗? 金斯娇惭愧地发现,雪年说她是小孩真是一点没错。 如果真的丝毫不在乎,何必要为热搜下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吃味郁卒? 如果是从前,金斯娇绝不会为这种可笑的小事而敏感,世上喜欢雪年的人有那么多,她也只是无数人其中之一,和无数人站在相同的位置上,有此变化,是因为共眠的那晚,她多了个全新的身份。 恋人。 这两个字太过美好浪漫。 初谈情爱的金斯娇幼稚地以为,她在雪年心中是特别的,独一无二,和别人都不同,哪怕在镜头下也一样。 她被雪年惯坏了。
第101章 身外之物(已补) 想通这一点, 金斯娇顿时眼神复杂了许多。 占有欲是种很奇怪的东西,能让人看清自己的渴求,同时也认清自己的虚伪。 在她逃避了那么多次的表象下, 掩藏着更大野心。 雪年注意到她眼底的情绪, “不想说?” 她作势要把金毛玩偶放回去。 金斯娇叫住她。 顿了顿, 金斯娇从雪年中拿走玩偶,抱在怀里, 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雪年目光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游走。 酝酿片刻, 金斯娇揪紧金毛的耳朵, 像在泄愤,又像泄气, 惴惴地说:“因为太喜欢你了……” 雪年目光有短暂的停顿。 金斯娇果然学坏了。 “所以希望你能更喜欢我一点儿。”金斯娇道。 她太不擅长花言巧语, 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可爱和好笑。 情话分明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主动撩人的是她,不好意思的也是她,搞得雪年反过来自省了一秒,别是自己的错? “怎么才算更喜欢你?”雪年忍笑着问,“只是昨晚没陪你一起睡而已, 这么介意?” 金斯娇刚找好借口, 被她一句话扰得方寸大乱,从脖到脸肉眼可见地蹿红,说话声音都大了, “不是为这个。” “噢, 那就是为预告片不高兴了。” 雪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娃娃机离游乐园出口很远, 她们还能牵很长时间的一段路途。 两人的步伐不慌不忙。 金斯娇悄悄回握住雪年,苍白地嘀咕:“没有不高兴……” 只是有点小小的郁闷, 和自己较真而已。 雪年走在前头,背影好看得不像话,“没有的话午餐怎么不理我?” “因为我坐得太远,中间有赵老师和方老师。” “刚才来的路上也是?” “……有镜头。” 雪年停了下,手上力气蓦地重了点儿,金斯娇被拉到她身侧,“你很害怕镜头?” 还没到害怕的地步,只是有顾虑。金斯娇一阵踌躇,说出她长久以来的担忧,“我们的关系被发现的话会影响到你。” 雪年直视着她:“影响到我什么?” “事业,工作,生活……” 金斯娇在她的注视下声音渐渐变小:“不会吗?” 雪年笑了下,“你说呢。” 金斯娇心跳的有些厉害,“我,不清楚……” 难道雪年真的不在乎? 她看见雪年叹气,声音中掺着点笑意,但只是淡淡的,并不明显。 “我在乎的只有自己喜欢的人。” 说罢,雪年在她手心轻轻地挠了挠,“对我不要有顾虑,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让喜欢成为负累,知道吗?” 金斯娇不禁握紧她的五指:“我不觉得喜欢是负累……” 喜欢上某个人究竟是好是坏,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从未有一刻怀疑。 但如果她的存在会影响到雪年的未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没有信心能一直藏好自己,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知道。” 喜欢某个人的心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掩盖的,演技再好也会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金斯娇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她的经验比雪年丰富得多,“喜欢不是负累,但是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负累……” 关于自己的事她能做到冷静无畏,但在和雪年相关的事上,她从来不是个勇者。 金斯娇眼中有挣扎,这是她第一次赤诚地爱一个人,她希望雪年能帮她找出个答案,只要能说服她就好,免得她一边陷于爱情的甜蜜一边又揪心惶惶,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 雪年想了想,轻轻把金斯娇拉到怀里,给了她一个很有安全感的拥抱。 雪年温声道:“如果我用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没必要的顾虑,对你而言会不会太傲慢了些?” “……” 金斯娇无声地回抱住她,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雪年拍拍她背,金斯娇身段清瘦,背脊如竹,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坚韧与清冷。 “说实话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八岁而已,就算不认识见了面也不用叫阿姨。”雪年在她耳边说了句俏皮话,“但我经历过的的确比你多得多,所以就算有些话你不爱听也不要生气,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说这些,就当尊老爱幼,让一让我吧。” 雪年唤了她一声:“娇娇。” 金斯娇没来得及回应,便听见她低缓地说:“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好,天生就自由豁达,在二十岁的年纪我做得甚至不如你,顽固、傲慢,眼中装不下任何瑕疵,这一点至今也没变过,所以身边连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雪年浅浅:“只是一旦人经历过生死,声名利禄都变成身外之物。至少命悬一线的时候,从我脑子里闪过的不是电影也不是娱乐圈,而是我爱的人。” “那一年我妹妹雪琅才刚成年,我们约好了要在冬天去阿尔卑斯山滑雪,那是我答应送她的成人礼物。在此之前,我的母亲曾经是个让秘书都心惊胆战的工作狂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的日子都在世界各地,在我出事后她立刻辞去职位把公司全权交给董事会,花了三年时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走出事故阴影。” “许多人猜测我离开娱乐圈的原因,觉得那场事故对我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其实不然。但某种程度上它的确让我认清了一些事实。我曾一度以为,表演是我的一生,即便再不喜欢娱乐圈也要成为一个配得上自己理想的演员,这样才算对得起自己的热爱……但就如你所见,离开娱乐圈,离开表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轻松,“我知道这种话很傲慢,也很招人讨厌,只是对我来说,娱乐圈只不过是一生中短暂到一瞬的风景,代表不了任何东西。比起下一部电影有多少票房、能不能拿奖,我更在乎家里后院的花儿开了没有。因为我的母亲雪太后她坚持认为,在种花之前要给种子过一遍热水,而我和她打赌花种被烫熟后是开不了芽的。如果输了,今年过年她就只允许我回去待半个月——她一直觉得我和我妹同时在家吵得她耳朵痛,想让我尽快找个爱人或者朋友彻底在国内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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