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娇点点头,闭上眼睛休息。 车辆平稳地行驶,车内安安静静。 等到了下一个路口,红灯亮起,崔恬忽然想起什么,哎了声停下车,急忙道:“那个,娇娇,我刚才说的是余凌的事,你别多想啊。” 早在心里难受了八百个来回的金斯娇立马睁开眼:“什么?” 崔恬从后视镜一看她表情就在心里道了句果然,得亏补了这一句,不然有人晚上回去铁定得睡不着了。 “咳,”崔恬清嗓,“我就是看余凌在片场哭得那么伤心才想起来这件事,其实圈里也没那么在意取向问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高调公开……” 娱乐圈竞争虽然残酷,但偶尔也会有人情味儿,一般来说只要不跟季禾木似的主动作死,就不会被人上赶着针对。 金斯娇听完,缄默不语,崔恬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过了良久,金斯娇少见地低头叹了口气,低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崔恬失语了。 半天,绿灯亮起,她踩下油门,扶着方向盘说:“其实也不难猜。” 一起拍电影,一起拍杂志,天天电话,联系不断,动动脑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雪年照顾你,那次在公司试镜后我打听了,你和小陆总没关系,雪年是路怀玉老师的学生,她是看在雪年的面子才关照你让你去话剧院上课。拍杂志的时候我也听苏榭提起过,Valentine早前就邀请过雪年,但被工作室拒了,结果我用你的名字去谈合作那边立刻就回信同意……” 还有许许多多端倪,手机壁纸,微博互动…… 老实说崔恬也疑惑过,雪年为什么会喜欢金斯娇,性格不合暂且不说,在一块儿话都没得聊,但相处久了崔恬发现,金斯娇是个极度纯粹的人。 在她身上没有年轻人的跳脱,也没有被现实敲打后的老练,仿佛她生来就是这样,没有成长的痕迹,未来也不会变化——当然,这只是看起来,当她喜欢上某个人时,就会剥下顽固的外壳,露出干净的内里,投入全部的自己,给予对方和她本心一样最为纯粹的感情。 换而言之,被金斯娇喜欢上,不用担心她移情别恋,也不用担心爱被消耗,无论何时何地,她始终会坚定不移地追随你,哪怕被分手抛弃也是一样。 崔恬不了解雪年的为人处世,但想来影后在圈里圈外都有这么好的名声,应该干不出抛弃这种渣渣行为。 这么看来,这两人简直是天生一对,从外到内都无比合适,唯一的遗憾是其中一个晚生了八年,否则她们或许还能赶在青葱可爱的年纪早恋一场。 “还有就是……” 崔恬犹豫了下,纠结要不要把上回金斯娇醉酒后马路牙子上表白的事告诉她,金斯娇说不定会觉得很丢人,不愿面对呢? “还有什么?”金斯娇在后座上问。 崔恬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等雪年自己说吧,两个人之间的恋爱,外人还是别瞎掺和了。 “还有,苏榭跟我说,《六个人的森林》节目组给雪年工作室发了邀请,雪年答应了。”
第72章 天生爱人 东八区的十点已入深夜, 而另一边正值午后。 金斯娇掰数着日子,还有一周左右。 雪年在电话里懒洋洋的,“孟沈说你们那儿又下雪了?” “嗯。” 年后的第一场雪, 地上积了一寸厚的白, 这在南方并不多见。 “拍摄呢, 累不累?” 过完年赶工,这一周里剧组上下忙成了陀螺, 基本天天熬到凌晨才下戏, 连金斯娇都有点扛不住了, 今晚是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后第一次提前收工,难得的放松时间。 “还好, 不太累。” 金斯娇掀开被子下床, 晚上回来她补了三个小时的觉, 人很困,但惦记着雪年,一到十点她就在闹钟提醒下睁开了眼。 打着电话换完衣服下楼,崔恬刚把夜宵热好,见金斯娇在跟电话那头讲话, 崔恬比了个手势, 示意自己先回房间,有事再叫她。 金斯娇点头,等崔恬转身, 她想起来还有事, 把人叫住:“恬姐,昨天你说的新剧本还没发我。” 崔恬恍然大悟:“我这记性, 这几天忙昏头都给忘了,你先吃饭吧, 等明天打印了我再拿给你。” “好。” 晚餐没吃,夜宵比平时多了份南瓜粥和小烧麦,金斯娇拉开椅子坐下,雪年饶有兴趣地问:“接到新剧了?” 金斯娇腼腆地说是。 “什么类型的角色?” “高中生。” 雪年略思索:“特殊题材?” 金斯娇:“嗯,犯罪悬疑类的。” 讲述了一对母女追凶复仇的故事,纳星自己的制作团队,目前还处在筹备阶段,金斯娇是第一个定下的演员。 按崔恬的说法,她这回也算是“带资进组”了。 如果筹备工作顺利的话,进组的时间大概在五六月份,届时金斯娇《定天道》杀青后还能休息一个月左右。 不过期间有真人秀节目,还有各种商务代言要跑,想完全静下来休养恐怕够呛。 雪年听完她的工作安排,哑了两秒,道:“金老师,你这样会不会太敬业了点儿?” 金斯娇茫然:“啊?” “不给自己留个喘气的时间?” 金斯娇思考:“中间的空白期就够了。” 她习惯了被工作填满的日子,当初在野浪被雪藏她也会主动找事儿做,比如表演课,各种乐器,学编曲……细一想,从《南巷》播出,迄今她好像真没歇下来过。 雪年叹息:“那我呢,不留点时间给我?” 金斯娇居然从她话里听出一丝可怜的味道。 “当、当然。” 雪年耐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留给我?” 泡在剧组除了探班基本没有见面的机会,跑商务要到处飞也很难碰上,除非后续还有合作,否则能搭话的时机就只剩下每晚十点,总不能让雪年跟着她后面追…… 金斯娇一阵沮丧,两个月没和雪年见面已经让她受不了了,要是时间再长点儿,她多少得疯。 雪年隔着千万里也能感受到她的为难,莞尔道:“就没想过让我陪你?” 金斯娇不作声。 确实没想过。 她不想打搅雪年的工作和生活节奏,更不想让对方放下身段来迁就自己,雪年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 金斯娇忍不住多想,雪年接下《六个人的森林》,会不会也是为了自己? “雪老师……”她挣扎着开口。 雪年:“嗯,怎么?” 金斯娇吞吞吐吐:“您今年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真人秀的事雪年还没和她提过,是崔恬从苏榭那儿听来的消息,金斯娇怕自己自作多情误会,老毛病又犯了,默默瞎猜了两天愣没得出个靠谱的结论。 “工作安排?”雪年笑道,“这你得去问苏榭。” 金斯娇暗戳戳地说:“苏姐这段时间好像挺忙的。” “她忙就过来骚扰我?”雪年笑着说她没良心,“前几天的压岁钱白给你了。” 金斯娇只能红脸咳了声,喝水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工作上的事雪年全当甩手掌柜,一应交给工作室处理,鲜少和外人聊起——但金斯娇不属于外人。 “你是不是想问真人秀?” 金斯娇抿唇:“嗯!” 雪年复出后动向一直十分神秘,行程不公开,引来外界诸多猜测,有的说她不拍电影了要转战幕后演而优则导,也有的说她打算退出演艺圈去做商业投资。 一部无片酬的同性题材电影震撼了业内小半年,要是知道她还要出席真人秀综艺,难以想象各大媒体平台会热闹成什么模样。 金斯娇屏息道:“您是不是为了我才接下这档节目的?” 雪年:“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感动得掉金豆子?” 金斯娇小声说:“会。” 雪年就笑:“那我还是说不是算了,免得你明天肿着眼睛上戏被导演骂。” 金斯娇眼一热,立刻就有起雾的架势。 雪年待她的好时常让金斯娇觉得温暖而沉重,她担心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能不能对得起对方。 为什么…… 金斯娇握紧杯壁,用极不稳定的语气问:“雪老师,您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是横亘在她心里许久的困惑,从来没有人这么包容爱护过她,金斯娇也没有一刻认为过自己值得被什么人喜欢。 她不是个得当的倾诉者,更不是个合格的倾听者,粉丝或许会为某些外在东西而对她产生短暂的误会,但接近了就会发现她骨子里的冷淡与孤僻。 她这样的人,只适合在工作上遇见,给不了任何的情感回馈,做不成朋友、亲人、爱人…… 电话里,雪年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会喜欢我?” 金斯娇立刻就能说出她的一万种好。 太多夸奖的话,雪年听了十多年,外在的、内里的,直白的、隐晦的……金斯娇再聪明也吐不出多新鲜的词,更何况她的喜欢根本追溯不到源头。 十多岁,她因为一幕电影而认识雪年,脑子里记下后不断地给对方添加滤镜、缀以神光,爱上了这个仅存在她记忆里的完美的形象。 如果相遇后雪年没那么好,金斯娇或许还不会陷入得这么死心塌地,但偏偏雪年和她经年幻想的丝毫不差。 一模一样的外在、一模一样的内核,与她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定义完美契合,金斯娇才意识到,自己早在还不认识对方的时候,就已经深爱了她许多年。 当年的影流媒体将雪年称作“天生爱人”——爱与被爱或将成为她一生的烙印与轨迹。 这不是句被夸大的溢美之词。 反而恰如其分。 金斯娇想起初见那宿命般的一面,心脏仍会感到微微酥麻,那是震颤后的余韵,过去二十年里她生命中最幸运、也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喜欢上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拙笨地陈情。 雪年听了她的表白反应不大,只是温和一笑,浅浅道:“原来我这么受人喜欢。” 是啊,金斯娇在心中呢喃。 所以她才会永远不变地喜欢她。 雪年开口:“既然你认为我这么好,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金斯娇怔了怔,忽而有些蒙了。 雪年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问题她思考过,却从没得到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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