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恬顿了顿, 勉强地朝导演笑了下, 导演看着过意不去,主动碰杯道:“上回试镜纳星有几个不错的新人,是崔监新签的?” “导演您还记得。”崔恬重新露笑。 纳星的艺人大多知名度不高,但演技可圈可点,大多导演对这类演员都非常有好感, 属于便宜好用还不会折腾幺蛾子, 怎么用都放心。 崔恬挑拣着公司里几个稍微有些人气的艺人聊了两轮,最后微微一笑,道:“要是以后有机会和导演您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导演思索:“我这边倒是还有个角色, 不过戏份不多, 只有几场戏……” 崔恬眼睛顿时一亮,“什么角色, 您说说?” …… 角落,金斯娇揉了下眉心, 庄助理注意到她的动作,小声问:“金老师,我给您倒点热水?” “不用。”喝了酒,金斯娇的嗓音沙沙哑哑,语气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了,“恬姐还在聊?” 庄助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桌上,飞快地说:“嗯,您要是不舒服就先睡会儿吧,完了我叫您。” 几杯酒而已,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金斯娇是受崔恬的意思特地躲到这儿来的,她那冰山一样冷冰冰的性子太容易得罪人,与其留在桌上搞坏氛围,不如早早下场,免得影响崔恬发挥。 金斯娇用手背试了下脸颊上的温度,很热,酒劲要上来了,庄助理从兜里摸出两粒糖果,道:“解酒的,恬姐让我提前备上的,您吃两粒,能缓点儿。” “留给恬姐吧。” 对面桌上空着三个酒瓶,全是白的,崔恬脸色如常,手中的杯子还在不断满上,庄助理担忧道:“恬姐今晚喝了不少,回去该难受了。” 金斯娇:“结束之后你先送恬姐回去,顺便去药店拿两副胃药,车上还有水吗?” 庄助理忙不迭点头:“有,一直备着呢。” 事实证明,金斯娇很有先见之明。 晚上十点,会面结束,制片导演和编剧相继打车离开。 等车影消失在视野里,亲自在外送行的崔恬脸色猛地一变,踉踉跄跄地冲回大厅洗手间,冲进隔间后“啪”一声甩上门,扶墙一通呕吐。 庄助理从车上拿了水,紧跟着进洗手间,在门外干着急:“恬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里头没顾上回答,只有不停的干呕声。 吐了有三五分钟,冲水声响起,伴随着一两下咳嗽。 又缓了两分钟,隔门被从里拉开。崔恬拉着门把手,一脸苍白,虚弱地问:“金老师呢?” 庄助理赶忙过来扶她,“金老师醉了,在车上休息……您喝点水漱口,胃还好吗?” 漱完口,靠门缓了会儿,崔恬走到台边打开水龙头,“没事,就是喝多了,撑的。” 她瞧着神智很清醒,结果庄助理眼睁睁看着她洗完手忘记擦干,出了洗手间又折回来,隔间里逛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走吧,回去,看看金老师怎么样了。” “您慢点!” 庄助理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她脚下一软栽下去。 车就停在会所外的室外停车场,出了一楼观光厅右转就是,庄助理离开之前先送金斯娇上的车,门是她亲手关的。 扶着崔恬走到车边,庄助理一愣。 车门是开着的。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探头一看,果然车内空空,座上没人。 两人当场吓得魂飞魄散,“金老师呢!” 崔恬一慌,多少醉意这下也清醒了,立刻掏手机要打电话,号码刚找出来,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喂”。 二人循声回头,只见停车场边缘的马路牙子上蹲着个姑娘,瘦削背影,半坐半歪,一手握着水瓶,一手攥着手机,“雪老师,是我,娇娇。” “……”崔恬和庄助理对视了一眼,各自大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没被人拐走就好。 “恬姐,你先上车吧,”被吓了一回,庄助理背后满是冷汗,说话间没忘了扶崔恬,“我去叫金老师。” 崔恬摆手:“没事,我去看看她。” 她深吸了口气,晃晃悠悠地朝马路边走过去。 路灯底下,把人魂都吓没了的金斯娇斜靠着电线杆,眼睛耷拉着,脸颊通红,一副醉态。 手机里传来雪年疑惑的声音:“金老师?” “嗯,是我,”金斯娇应声,下巴在膝盖上蹭了蹭,把手机贴紧耳朵,慢吞吞地问,“你怎么不叫我娇娇了?” 那边一静。 听不见声音,金斯娇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了一遍,埋头兀自嘀咕:“打错了?” 半天,那头出声,是雪年在忍笑,“没打错,是我,雪年,你是不是喝酒了?” 金斯娇捣头,灯光下的影子的脑袋就跟着她一起上下晃动:“嗯!” “和谁喝的,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制片和导演,还有编剧,恬姐……” “工作应酬?经纪人和助理在你身边吗?” “恬姐去吐了,庄助理在照顾她,我在车上。”迎面吹来一股寒风,金斯娇打了个寒颤,眼中短暂地清醒了一秒,随后惊讶地低下头,“我车呢?” 雪年语气中的笑意瞬时没了,“你一个人在外面?” “金老师,”崔恬从后头过来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金斯娇扭头,竖起食指,动作模糊地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我在跟雪老师打电话。” 崔恬意会,停下步伐,示意她继续。 电话那端问:“崔恬?” 金斯娇回过头,继续蹲在寒风和暖光里,抱着手机不撒手:“嗯,恬姐出来了。” “你是不是还在外面?北城现在零下,小心感冒,回车上待着。” 金斯娇不愿意:“回车上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醉了,“您”就变成了“你”,不讲礼貌,也不讲逻辑了。雪年失笑:“为什么到车上就不能给我打电话,车上没信号?” 金斯娇眼睫慢慢地垂下去:“因为,不能给你添麻烦,不能让人知道我喜欢你……” ? 后方,崔恬一凛,她听见了什么? 大冬天的深夜,附近环境空旷,一片寂静,崔恬下意识朝四周看去,没有狗仔也没有镜头,不会上热搜。 那就好,那就好。 手机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金斯娇眨了下眼睛,视线往前,落在马路中央的一粒石子儿上。 那是一粒很清秀的石子,长得很匀称,大小也合适,孤零零地躺在路上,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捡回来。 许久,雪年道:“这算是表白吗?” 金斯娇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粒石子上,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雪年:“金老师。” “金老师?” “娇娇?” “喔?”金斯娇回神,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在打电话,“我刚才睡着了。” “在外头睡着?”雪年发出无奈的笑声,“你明天起床还能记得今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金斯娇仰头,望着头顶的路灯,喃喃道:“记不得了吧,要是记得,我就不敢说了。” 这是她清醒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或许就因为埋得太深,醉后才会这么迫切地想倾吐出来。 雪年心头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地说:“没关系,我录音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记起来再放给你听。” 金斯娇笑了下:“你真好。” 她俩轻声细语地又说了会儿话,或温柔或粘稠,字句细细碎碎地散在冬风里,飞舞着飘远。 金斯娇听见雪年说:“回去吧,早点睡,晚安。” 她就也回了句晚安,然后听话地挂断电话,捧着手机在夜里愣愣地坐着,整个人像是放空了。 崔恬出声:“金老师?” 蹲坐太久,腿有点麻,金斯娇晃了下,扶着电线杆站起来。 崔恬连忙过来扶她,“小心!” 北城温度太低,硬在冷风里干坐通话,金斯娇双手冻得冰凉,上车后庄助理连忙拆了两个暖宝宝给她捂着,又开了车内暖气,缓了十多分钟她的脸色才恢复了些。 车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庄助理在前头道:“我先送您回去?” 后头金斯娇闭着眼睛休息,崔恬拿了张毛毯过来给她披上,轻声道:“今晚你留在金老师那儿,她要是半夜醒了头疼就泡点蜂蜜水,喝了会好受点。” “好,”庄助理应声,“金老师喝得也不多,怎么会醉得这么厉害?” 崔恬坐到一边:“一看就知道不是经常喝酒的人,醉了和小孩儿似的,”她把落到金斯娇手臂的毛毯往上拉了拉,面露柔色,“原本也就是个孩子。” 送完崔恬,时间逼近十一点,扶着金斯娇在楼下等电梯时庄助理接到一通陌生电话,一接听,对面道是雪年。 庄助理:“雪老师?” “抱歉,深夜打扰,我找经纪人要的你的联系方式,”雪年在电话里问,“金老师在你身边吗?” 电梯到了,庄助理扶着金斯娇进去,摁下楼层,“在,金老师喝多了,我正送她回去。” 雪年关切了几句,问及今晚应酬的情况,确认金斯娇没事,温声道谢:“麻烦你了。” 庄助理觉得有些怪,这话听起来怎么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应该的,您客气了。”
第47章 炮灰角色 开了灯, 偌大公寓冷冰冰的,除了墙上挂着的大小海报,里外都没多少活人气息。 金斯娇的卧室简洁得像是酒店套房, 庄助理知道她生活习惯, 如果没有工作或者特殊情况, 金斯娇一般会在晚上十二点睡下,早上七点起床, 起床后洗澡、有氧运动、早餐, 在庄助理开车来接之前她会把一切都收拾好, 床单被褥恢复到睡前的样子,客厅和餐厅整理得干净如新。 这个自律得不像拥有鲜活生命力的年轻人, 喝醉了也不会大吵大闹, 自始至终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 好似熟睡。 沙发上的软枕垫在背后,金斯娇眉头轻轻皱了下,眼睫动了动,似乎要醒。 “金老师?” 她的双眸却还阖着。 庄助理打开墙边的立架灯,清和的暖光铺过来, 金斯娇抬起胳膊, 拿手背挡住眼睛,庄助理连忙把灯关了,“金老师, 头疼吗?” 金斯娇遮着眼, 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没事”。 “我去给你泡点蜂蜜水……” “不用了,”金斯娇放下手, 靠着沙发缓缓睁开眼睛,上方的吊灯在她眼里有些陌生, 她还醉着,意识不太清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哑声问,“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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