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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晚吟扭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泪水，没有说话。 王瑾之也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世人愚昧，你更要坚持自己的路走，更要去证明他们是错的。” “而不是选择当个懦弱虫，躲起来。”王瑾之道。 “人在困难面前，本来就会天然的恐惧和退缩，你们连自杀的勇气都有, 为什么没有证明自己的勇气？” 程晚吟的哭泣声渐渐变得无声，只流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王瑾之握住她的肩膀, 将她转向自己，不再正对着卧室那边。 “只有你站在高位，才有资格去评判所谓的对与错、善与恶。”王瑾之低声说：“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残酷。” “陈燕，耀祖，你们问问内心，有给自己证明的机会吗？” 就在此时，卧室门口的那只怪物往外走出了一步，鼻腔里发出了嘤嘤的瘆人的孩子哭泣声。它朝着程晚吟招着手。 程晚吟刚想回去查看，就被王瑾之扳正了身体。“别去看那里。” “程晚吟，我心目中的你不是圣人。你有你的喜怒哀乐，也并不是看到别人苦难就去同情别人的圣母玛利亚。你没有义务替所有人承受灾难。” “但你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善良，努力成长，且强大起来，保护着你想保护的人，保护着你想保护的世界。” “你一直是这么温柔且强大。” 顿了顿，王瑾之再次抬眼，看向了卧室门口。“但如果你走向了那扇门，你就不是我记忆中的晚吟姐了！” “我的晚吟姐，是不会被别人思想左右的！我的晚吟姐永远会坚定自己的信念！” 王瑾之说完，又换了一种语气，透过程晚吟，看向她体内的那个男孩。 “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幸福的。每个人都会在她的人生中遇到困难，你想变成别人，也许还有别人想要变成你。” “你不该害一位英雄！” “陈耀祖，你不该害一个真正伟大的人！为了解决人类丧尸化的问题，程晚吟她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被感染的风险，奋战在第一线。她遇到的困难，比起你只多不少。” “你要知道，这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否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就连晚吟姐，也没有人认为她能将特效药研究出来，嘲笑她在做无用功！！但她放弃了吗？” “逆流直上才是你的选择！！！” “同理，陈燕……” 看似平静的王瑾之内心都快急疯了。 不善言谈只会沙雕的她，竟然一时间变换了好几种语气，再次与陈燕对话。 “生而为女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你好好想想，你努力学习，究竟是为了你的父母而学，还是为了你自己！你不比任何人差！你的父母口不择言、教育无知，但他们有对你做过违法背德的伤害吗？” “如果你不愿意，谁也不能逼迫你，更没有人敢强迫你！方法有几千种，难道你父母能杀了你不成！为什么不考出去，证明自己，摆脱泥潭？” “弱者抱怨环境，强者改变环境。你好好想清楚，这一步要是踏进去了，你前面的努力全毁了……” 王瑾之轻轻叹气，松开了紧攥程晚吟肩膀的双手，退后了一步。 “你们都是，不要沉浸在我很受伤、没有人能拯救你的设定里。日子要往前走，生活自己过，人生不是悲剧美学…” “别人几句偏心的屁话，几个得不到的玩具，就让你们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想要，你就弄回来…想学习，还不简单！” “贫困补助、亲戚集资、求助老师、助学贷款，勤工俭学，你努力，老天都会推你一把！别因为他人否定，自我受伤自我感动，困住一生！” “高考以后，你就长大了，童年困不住大人！” “回头再看，轻舟已过万重山，姑娘……” 王瑾之拍了拍程晚吟的肩膀。程晚吟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转身朝卧室门口望去，那个怪物依旧站在那里朝她招着手，召唤着她踏入地狱。 [如果当初有人能跟我说这些话就好了………如果有人能告诉她那些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人生的小小坎坷…………] 程晚吟转身，不再注视卧室门口，伸出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她倔强的脸上透着坚毅，一把推开了父母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爸爸妈妈，我想跟你们聊聊……” 站在卧室门口的怪物突然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黑暗中探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时而是陈耀祖的面孔，时而是少女陈燕的模样，疯狂咆哮着，最终定格在了英雄程晚吟身上。 那冷峻坚毅的面容望着王瑾之，微微露出些许笑容，随即化为一缕淡淡青烟，随风消散了。 “等等，晚吟姐！” 王瑾之保持着朝对方奔去的样子，被定格在这片时空里。 眼前的场景被一层薄雾笼罩，昏暗到几乎难以辨认家具轮廓的客厅，以及黑暗到只能依靠微弱的光线来辨识的卧室，原本的空间、色彩、温度乃至时间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空间顷刻间陷入了一种极致的静谧和虚无之中。 …… 不多时，王瑾之发现自己又重新置身于121实验所的幽暗走廊中，身旁是同样回来的程晚吟。 “王瑾之你气死我了，你竟然把我独自丢房间里，自己带着那只鬼出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看着旁边程晚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变成鬼物的模样，王瑾之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前方。 “晚吟姐，你有没有想过那两个人都是你？或者，那两个人都是鬼？” 眼前的焦尸虚影此时已经完全转过了身，面朝向她们。 它正面的模样与王瑾之在幻境中所见一模一样，但另一半脸却是他姐姐陈燕的，两者合而为一，构成了夜谈中那个怪诞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怪物形象。 在王瑾之和程晚吟看向它们的刹那，陈耀祖和陈燕齐齐露出了微笑。然而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两人的皮肤突然开始溃烂，如同被腐蚀般瞬间崩溃成了液体，黏稠的液体又隆起一个又一个的气泡。 转瞬间，那半男半女的怪异形态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神情冷峻的少年，少年又渐渐缩小变成了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孩子。他依然站在之前陈耀祖它们曾经站立的墙角，宛如一尊冷硬的雕塑。 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是正对着王瑾之和程晚吟的。 见到这一幕，王瑾之与程晚吟对视了一眼。“还来啊？” 说实话，她此刻的心情还没有从陈耀祖姐弟那里回归。 王瑾之那时候听到了陈耀祖父母的谈话时提到了日子是五月十五号，而她那时候瞄过的新闻，陈燕的跳楼时间就是那天，高考前夕。 很多评论说是小姑娘学习压力太大，考得太差才自杀的。但事实上，王瑾之看过对方书包里的卷子——她是故意的，因为没有哪个考生的卷子只填了名字。 就是父母的那段谈话，让已经濒临崩溃的陈燕走了极端。 幻境里，陈燕因为她的话走进了卧室和父母交谈，但现实里陈燕却早已自杀，所以那一幕给王瑾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一刻，王瑾之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早点认识对方。如果早点认识她，也许对方就不会自杀，也许未来就会多出一位成功且坚强的优秀女性。 王瑾之这一拉，也许拉上来的就是两条生命。 “希望你们能有来生，来生别放弃自己。”王瑾之握紧了程晚吟的手，为那姐弟俩祷告了一瞬，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的高冷男孩身上。 眼前四五岁大的小男孩皮肤雪白，长相可爱，五官精致秀雅。他双手插兜，夹着一个破布娃娃，大一号的T恤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帅气。 他静静地靠着角落而站，明明还没有长大，就从骨子里便透露出了一股斯文败类的感觉。在见到这孩子的瞬间，王瑾之先前的猜想再次被印证了。 “亲密的她”是由许多人构成的集合体——它没有真正的形态。 至少王瑾之目前所看到的，都是独立的个体。 这个男孩又在渴求什么亲密的关系？王瑾之狗狗祟祟地盯着对方，带着程晚吟悄咪咪离近了一些。 “孙明泽。” 程晚吟忽然对着那个孩子，念出了王瑾之耳熟能详的名字。
第228章 丧尸迷情 王瑾之惊诧转头。这不是因为她不相信程晚吟的判断。 相反, 她很清楚程晚吟和孙明泽出自同一家孤儿院——她不可能认错人。 王瑾之真正惊讶的原因是：在之前，孙明泽已经被她杀死了。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孩童时期的人，难道是对方的鬼魂？ 他也变成“亲密的她”的一部分了吗？ 王瑾之紧盯着孙明泽。 对方和刚开始的陈耀祖完全不同, 静静地注视地面, 一动不动，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严格意义上来说，对方并非鬼魂，却也并非丧尸, 而是一类规则。或者说是一团难以言说的情绪。 在孙明泽出现之后, 王瑾之便拉着程晚吟没有移动，尽管外面的火势越来越旺，但她还是保持面对陈耀祖那时的模样。 因为王瑾之已经发现：在进入幻境的期间，外面的时间是静止不动的。 换句话说, 参与“亲密的她”的筛选，并不会影响她和程晚吟的逃生。 唯一比较难缠的是，这个夜谈里的形态实在太多。谁知道解决掉孙明泽之后，还会不会出现新的怪物。所以王瑾之只能寄希望于系统的那位朋友。 希望对方能在自己解析夜谈的时候，抓住机会，搞定这个叛逃的系统。 与孙明泽对视片刻之后，果然如王瑾之所料，她的脸部再度被一层薄纸紧缚，变得僵硬而冰冷，身体也不再受到自己掌控。 与此同时，程晚吟也被定格在了时空中，眼前再度一片漆黑。 然而, 漆黑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周围很快再度亮起。 王瑾之站在光线明亮的白色建筑物前, 面前是一条宽阔的走廊，走廊周围种着鲜红的开得正旺的月季。 四下无人，王瑾之走到园间的路标旁，看了一眼其中的地图。仔细看过一遍后，她才发现这个地方，程晚吟好像带自己来过。 其实也就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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