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她朝王槿之伸出了颤抖的手。 王瑾之下意识地也将自己的手递给她,因为那张脸居然也是程晚吟幼年的面孔! 可这时,刚才与自己说话的程晚吟此刻已经从她身后走了过来,站在了王槿之的后面。 王瑾之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缓缓弯腰, 看向了桌洞里面。 桌洞里的程晚吟也面色惊惧,紧拉着王瑾之的手,往桌子下拽。 她拼命将自己的四肢蜷缩成虾米状,给王瑾之腾位置。此时,她的注意力也已经完全从王瑾之身上转移,继而盯着她身后那双不断下弯的膝盖。 她眉宇间虽然有着惊恐,但也带着与年龄截然不符合的坚韧和镇定。 王瑾之心跳骤然加速。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两个程晚吟! 桌子下的程晚吟明显在恐惧王瑾之身旁的那位程晚吟,而王瑾之身旁的这位程晚吟也明显不对劲——她从刚刚就在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喜的阴冷感。 王瑾之在惊讶过后,强迫自己恢复冷静,然后本能地反手握住了兜里的水果刀。 哪知这一摸,却摸了一个空。看来这个世界也并非完全真实,是随对方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着。 下一秒, 王瑾之感觉到身后程晚吟已经弯下腰,将下巴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她看着桌洞里面, 骨骼发出咯吱咯吱如同机械转动的声音。 王瑾之来不及细想,便猛然松开了桌洞下方的程晚吟的手,然后直立起身子,带着后方的程晚吟一起站起来。 在对方顺着她搁到她肩膀上的下巴力道站起来后,王瑾之就反手捏住了她的咽喉,但没有使劲,五指虚虚握着。“你是不是在逼我对晚吟姐出手?” “如果我杀死你,你就会变回程晚吟,让我崩溃;如果我不攻击你,我就会被你杀死……” “很好,你真好得很…我承认我对晚吟姐下不了狠手。” 王瑾之伸腿扫到对方小腿,然后将她往前一推,那个女孩顿时失去了重心,朝床上倒去。 在她倒在床铺的瞬间,王瑾之便一卷被褥,将对方团成了毛毛虫。 “有时候,困住别人,不一定非得需要杀死对方。” “在我不确定你是谁的时候,我不会做出决定。” 王瑾之说着,趁对方被困住的瞬间,再次拽住了桌洞下的程晚吟,将她拉了出来。 程晚吟一出来就害怕地环住了王瑾之的腰,目光惊恐地盯着在床上不断挣扎扭动的另一个自己。王瑾之搀扶着她,站直身体。 “槿之,这个孩子有问题!” 程晚吟颤抖着,拉着王瑾之远离了床铺,压低声音。“一天前我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被困在桌椅下或者床铺下。” “她很奇怪,像是养宠物般养着我,但却不让我出去。” “她连睡觉都睁着眼睛,将我与她绑在一起,背对背睡着。” “如果不是听到你叫我名字,我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此刻王瑾之闻到了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这与她话语中所说的“一天前出现在这里”的细节对上了。 所以王瑾之猜测程晚吟极有可能是被夜谈传送到了这里,躲在了暗处。而另一个程晚吟则是一直淡淡地观察着她,导致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些,却不能让王瑾之完全排除“另外一个程晚吟就不是程晚吟”的可能。万一她也被夜谈规则蒙蔽了五感,篡改了认知,怎么办? “我们出去再说吧!” 王瑾之拉着程晚吟冰冷的左手,往门外走去。 她能够感受到对方正在发抖,竭尽所能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慌张,所以用力攥紧了她的手。 “别怕。” 王瑾之往前走了几步。 刚离开书桌,她就听到“咚”的一声。另一个程晚吟摔下了床铺,蠕动着身躯,往她们这边缓慢爬来。 还好王瑾之绑了死结,对方移动的速度不快。 但王瑾之还是推了身旁人一下,让她先出去。而自己则是一个托马斯回旋,将摔下床的另一个程晚吟,再次扔到了床上。 “晚安,宝贝~” 王瑾之朝那个程晚吟比了一个飞吻,然后飞快冲到门边,拉着等候在那里的程晚吟往外冲。 但冲出卧室的瞬间,王瑾之却愣住了。 只见原本开阔明亮的客厅突然像是没开灯般漆黑无比,阳光不见了,之前坐在客厅里的那对中年夫妻也消失了。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 王瑾之余光瞥见那刚被她丢到床上的蚕蛹正在快速往这边爬行,似乎是想出来,果断便反手关门,拉过了旁边的沙发椅,堵在了那扇门前。 这只是权宜之计。 如果真是她认错人,把假程晚吟带出来了,真程晚吟关进去了。那照晚吟姐跆拳道黑带的实力,那个椅子根本阻挡不了她多久。 “那对夫妻呢?” 王瑾之说着,扭头就看到了程晚吟正站在一间卧室前,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疑惑走过去正要问她,却忽然听见那个卧室里正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出。 “当初我就说不想要这二胎,你非要听你老娘的话,要我生……是个男娃怎么了?将来还要赔一套房一套车,还不如当初就打掉。” 说这话的是陈耀祖的母亲。 然后,王瑾之就听陈耀祖的父亲呵斥道。 “放屁,儿子当然比女儿重要,儿子将来是可以给你摔盆的!你看哪家是女儿摔盆的?女儿嫁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学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家!” “说我重男轻女,你自己不也是区别对待吗!” “燕子手腕上的伤,我可没见你带她去过医院,还瞒着不说。放到耀祖身上,你不立刻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吗?” “可耀祖没出息啊,连个女孩也比不过。”陈耀祖的母亲抽泣道。“可要愁死我了。” 他的父亲也跟着叹了口气。“唉,确实是这样,这可咋整啊?要是燕子是男娃就好了,千盼万盼生了个男娃,怎么是这个样子。” 王瑾之闻言一愣,偏头看向程晚吟——程晚吟怎么会在意这种东西,在意这种东西的人肯定不是晚吟姐,结果一侧头,果然见对方被源源不断的黑色情绪魇住,满眼都是心碎。 程晚吟脸上泪水无声无息,簌簌而落,流满了全脸。 王瑾之不得已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正欲开口。但还不待她安慰几句,就听见身后的卧室门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随后便是刺耳地推动沙发的声音。 王瑾之全身的寒毛都几乎竖起来了,回头看去。此时卧室门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黑色太过深邃,看不清有些什么。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就在她以为自己大惊小怪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门框里伸出,就这样凭空挂在了门口。 “来呀,过来呀——” 阴森的召唤声从门内传出。 隐隐间,王瑾之感到那站在卧室门口的程晚吟面容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像她了,而是另一张模糊的似男似女的苍白面孔。但对方似乎并不想攻击自己,或者说暂时没有攻击自己的欲望。 “这么多年为了耀祖,积蓄全部花在他身上了。看见好吃好喝的都给了他,结果他还抑郁了!燕子眼里的渴望,你以为我没看到吗?我这个当母亲的心里不痛吗?” 陈耀祖母亲的说话声继续从卧室里传出,不停地叹着气。“今天都五月十五了。” “你一口一个囡囡叫着,你姑娘就要高考了!老头子你真要拿给她上大学的钱,给耀祖治病吗?那是我一笔一笔给女儿存的啊!” 话落,隐隐传来了女人哭泣声。 “囡囡学习那么好,你怎么就忍心啊!她自杀还不是因为你!你个当爸爸的没出息,你连孩子学费都要省!你混蛋!” 屋里回荡着女人的怒吼声,伴随着拍打声和哭泣声,以及陈耀祖父亲的长叹。 客厅的光线渐渐转暗,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 程晚吟忽然转身,走向了原先的那间卧室。王瑾之察觉不对,见程晚吟径直往那怪物那边走,立马拽住了她,问道。“你要做什么?冷静点!” 可这时,晚吟姐已经完全被体内的怨灵控制,发出了男女交织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在她的原声上加了混合音响,令人毛骨悚然。 “妈妈总是让我让着弟弟。我努力再多,也比不上他们心中的男孩,我活着还有希望吗?” “我不想让着他。槿之,我不想关心他,我真的想告诉他们,我恨他!” 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不想努力,可爸爸妈妈总是对我说,男孩必须坚强,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做不到啊……” “为什么?姐姐明明比我强。” 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听着程晚吟逻辑混乱的话语,王瑾之急得额头冒汗,拼命抱着她,不让她继续往前走。“等等,程晚吟,你被控制了!别进去!进去你就死了!” “你好好想想,你哪有什么爸爸妈妈!你忘了你是孤儿院长大的吗?你没看到那东西吗!”王瑾之指着卧室门口。“它在等你自投罗网呢!!”
第227章 丧尸迷情 “死了也比活着好。” 程晚吟绝望地看了王瑾之一眼, 满眼都是死寂。“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的心情已经因为陈耀祖父母的这段对话跌入了谷底。 在程晚吟说出“活着还不如死了”这句话时,那位站在卧室里的怪物也终于移动了。隐在黑暗里的脸缓缓显露在了客厅之中,露出那张扭曲破碎的面容。 它似乎在大哭着, 但中间却有一道明显的分割线将脸分成了两半, 像是京剧里的脸谱,一半男一半女,呈现出令人恐惧的景象。 “程晚吟,别冲动, 你活着能救更多的人!” 王瑾之直接抱住了程晚吟, 死死禁锢着她,不让她挣脱。“有句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耀祖,燕子, 不管你们的父母曾经做过什么,但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你们完全可以选择怎么活!” “世上本来就没有必要女子必须附庸他人,也没有要求男子必须坚强优秀,这些都是世人施加在你们身上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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