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狩猎群返回洞穴的路上,阿俊路过了先前看到的那只小家伙的洞穴,发现小狼崽和那个不知名的兽人已经睡下了。 轻微的鼾声与满天繁星交织在一起,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祥和。 阿俊的脚步声惊醒了程晚吟。她松开王瑾之,警觉地看向洞口。那里赫然站着一只雄壮的黄金狮子。她赶忙握住身旁的弓箭。 但阿俊只是看了她两眼,并未作出其他举动。他从自己叼着的食物中分出一小部分,放在山洞边,然后便离开了。 程晚吟起身走到洞口,捡起那新鲜的一条鹿腿,疑惑不解。 她想刚刚那个大狮子可能是小家伙的朋友吧? 睡不着的程晚吟开始处理那条鹿腿,将其烧烤至熟,撒上各种佐料,香味很快从洞口传出。她慢悠悠地摇醒了还在睡的小家伙。 王瑾之颇为怨念地品尝着这没有味道的鹿腿。这一夜,尽管环境艰苦,但在这香气与温情中,她和程晚吟也找到了一丝慰藉。 而另一边,族长阿俊也回到他那宽敞了好几倍的山洞里,开始撕扯鹿肉,大快朵颐起来。在美美地进食完后,他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预感。 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最先引起阿俊注意的是部落附近的那条河流,曾经,这条河对阿俊来说深不见底,每次都会没过他的狮身。而如今,水位却下降到了他的前肢下方。 今日看的时候,河床里上的鱼群已经搁浅了,不时有路过的飞鸟过来啄食。 这比阿俊记忆中的任何一年都要难过。但河水枯竭的时间似乎又加快了许多,已经到了一个异常的程度。看着被烈阳照了一天而发黄发卷的叶子,他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忧虑来。 看来晚上得去找一下祖母了。 ———— 夜幕渐渐降临,部落被黑暗所笼罩。 寨墙之外很快变成了一片漆黑。 为了防范野兽的偷袭,几个兽人每隔一段距离便会进行巡逻,驱赶那些野兽。 尽管有寨墙的保护,但部落的兽人们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里仍然不敢彻底放心。因为总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野兽前来袭击。 不过,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不光是兽人,外面的野兽也受到了影响,变得倦懒。所以即使是部落外围的寨墙不高,但是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之所以每晚派人守夜,其实也只是保护雌性和幼崽的习惯使然。甚至有些兽人们还希望能守株待兔,等野兽过来送死,好给他们加餐。 漫漫长夜,阿俊忧心忡忡地离开山洞,走向祭祀的住所。 他脸上写满了心事,就像被什么重要的东西牵扯住了似的。距离他居住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石头建造而成的高塔。 高塔只有一层,但建造得极高。阿俊走到高塔下便停下了脚步,对里面喊道。 “祖母,你睡了吗?” 他担心的其实并不是野兽,而是那与往常太过迥异的天气。这酷暑来得太过猛烈,总给他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感。 现在,甚至晚上连蝉鸣都听不到了。 然而每当一些灾难降临之前,就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死寂。但阿俊还从未见过这样超出了常理范畴的异常酷热的景象,为此不得不来向部落中最具权威也最为年长最为睿智的祭祀求助。 “我想跟你商议个事。” 透过月色,阿俊站在高塔底,小心翼翼地朝着里面问道,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上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浅灰色云层。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在高塔里响起。 阿俊走了进去。这个时期兽人们还没有发现和利用火,所以他只能借着月光,看向那位盘坐在石床上的老妇人——他的祖母泽霖。 “阿俊啊,找祖母什么事?” 这时候的泽霖已经很老了,双目失明,身体状况也在日益恶化。故而这位睿智的老人大多数的时候都蜷缩在高塔里。 但关于老人的年龄,无人知晓。 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对于蛮荒时期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的兽人部落来说,能活到百岁的泽霖实属神奇,甚至带上了神话色彩。 因此,每当阿俊遇到无法抉择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的祖母。哪怕成为了雪狼部落的族长,阿俊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祖母,你怎么知道是我?”阿俊疑惑地看向皮肤皱巴巴的老人。 老祭司微笑着回答:“阿俊的脚步声和其他人不同呢。” 她轻声说:“你可能不知道,你的脚步声总是比别人轻盈许多,也老是会让我想起了你刚成为部落里最优秀兽人的时候。” “那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却那样的坚定。” “但阿俊,我这次却从你的脚步声中听到了犹豫和迟疑。” “孩子,你在害怕什么?” 老祭祀那双失去神采的浑浊眸子,看向现在部落里的这位年轻族长,目光空落落的。 数十年来,她一直用自己的智慧指引着部落前行。然而现在她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无法再支撑部落走下去了。 阿俊沉默许久,缓缓吐露:“祖母,部落内的小溪已经枯竭了…部落外的那条大河也开始干涸,许多鱼都搁浅了。” “其余动物也在迁徙,再不久部落可能就会面临食物短缺的情况。我在考虑要不要在部落外的那条大河干涸之前,便提前带着族人迁徙……”
第190章 极致冰寒 老祖母点了点头, 表示理解。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抚摸了下自己孙儿坚毅挺拔的侧脸。随后,将视线投放到远方, 眼神中闪烁起复杂的光芒。 她摇了摇龟甲, 然后摸索着从龟甲里摇出的石币,喃喃道:“这种景象已经好久没有过了。龟甲上显示的这场风暴又近了,这次恐怕会很糟糕。” “我想这如同风暴般的灾难,恐怕不单是指雪狼部落, 或许还包括整个世界。” “阿俊, 祖母我看不透这丝生机在哪。所以啊,即便离开了这里,也都是一样啊……”老人抚摸着手里的龟甲和石币,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雪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她肩上。她身形佝偻, 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祖母……”阿俊轻叹一口气,握住了老祖母冰凉颤抖的手。 阿俊对这样的景象并不陌生。从他记事起,每次祖母询问兽神时都是如此沙哑低沉,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相传,是兽神给予了他们变身的能力。但也只有智力最高的兽人才能沟通天地,获得这一丝的玄机。他们部落的祭祀便是祖母了,而下一任祭祀却还未选出。 老祖母低声轻叹,满是愁容,告诉孙儿。“阿俊,当世界末日来临之际,便会出现这种极端异常的天气。你所目睹的那些景象,或许正是末日的预兆啊!” “怎么会?”阿俊闻言一惊。 他虽然内心有所预感, 却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老祖母还在继续述说着。“在我们祭祀之间都留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遥远的过去,兽神曾为历代祭祀留下一个预言:末日终将降临此地, 炙热过后,极寒将至,冰霜会覆盖一切,无人能够幸免。” “于是,我们的先祖恳求兽神,给予我们一线生机。兽神便赐予我们变身的能力,还留下了一个新的预言。” “祂说:当极寒将至,白雪覆盖一切,万物消失的时候,唯有智者能结束末世,开创新的纪元。” “你所经历的异常天气,或许正是验证了这个古老传说。” “祖母,可这个传说不是骗人的吗?”阿俊道。“附近狮虎部落的族长都说这个预言是假的了。” 那个部落还推翻了祭祀的统治,扬言兽神也是假的,是被人虚构出来的东西……他们说变身也是兽人与生俱来的能力。 “傻孩子……”老祭祀泽霖笑了笑,问阿俊。“你想,如果真的有这么可怕的灾难发生,这些族长会先让人心乱了吗?” “祖母问你,要是你知道末世即将来临,你是让那些盲从无知的族人陷入恐慌,自乱阵脚?还是不告诉他们真相,稳定人心,共同抵御这场浩劫?” “自然是后者。”阿俊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便是了。”老祖母看着自己的孙儿,眼里满满都是欣赏之色。 “阿俊啊,多做一些事情,吃不了多少亏。” “你替族人做了,灾难来临还有自保的能力。但要是你身为族长都什么不做……那预言是假的还好说,顶多祖母被骂妖言惑众。但要是真的,那便只能等死了。” 老祭祀说着缓缓展开一张鹿皮,上面用红色彩绘着繁复的花纹。她轻抚着这些花纹,眸中流露出追忆之色,向阿俊道。 “祖母愚钝,不知这预言之中提到的智人是谁?是一人,还是两人,亦或者三人?” 阿俊凝视着鹿皮上那些曾经为兽人族群做出巨大贡献的智人肖像,努力辨识着她们的面孔。有些名字他耳熟能详,而更多的面孔他却从未见过。 他深吸一口气,答道:“不管是谁,是几人,我都会牢记这些英雄,将她们的名字和事迹传承下去。如果我未来能遇见她们!” 老祭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轻声道。“是这样没错。每一个带领族群走出困境的英雄,都值得我们铭记。” “去吧,阿俊。去找到那些智人,带领族人们活下去。祖母相信你,是能做到的。” 古稀之年的老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俊微微颔首,看向远处黑色的山丘。他金黄色的毛发被微风吹舞着,宛如黑夜中最璀璨的太阳。 ———— 第二天,程晚吟就决定带着王瑾之一起出去狩猎了。 她之前经常见这只小狼崽嗷呜嗷呜地追着她逮回来的那些半死不活的小动物跑,对于狩猎这事挺感兴趣的。 她索性就随了这小家伙的意,带她一同出来。 一说要狩猎,刚刚在地上表演装死的戏精王槿之立马不抽抽了,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眨巴眨巴浅色的大眼睛,摇头摆尾跟在程晚吟身后,就像个小跟屁虫。 “你干嘛这么兴奋?” 程晚吟被王瑾之逗得哭笑不得。 第一次这小家伙躺地上装死,还把她吓了一跳。最后发现只是对方在装死后,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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