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的话去问你们天桑大王。”湛明真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被丹药催生的肉身和实力都暴涨了一大截,可到底还是一群天真好骗的小崽子。湛明真三言两语就将他们忽悠了。只是为了确保事情的可行,湛明真暗暗地使用了妖主的权能。只是妖元才归体,修为远不如全盛时候,再加上李持盈在身侧,她也不好做得太过。 察觉到了一道微弱的灵力波动,李持盈眼皮子一跳,哪会不知湛明真暗暗动了手? “会被相君发现吗?” 湛明真闻言扬眉一笑:“我即天理。”她直勾勾地望着李持盈,又轻轻地开口,“世间万物,任由我差遣。” 李持盈的心怦然而动。 湛明真说得是“世间万物”,可她那双忽然间变得幽邃的眼中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形。 好似她便是湛明真的“万物”。 在这一刻,李持盈心神荡摇。 “我也听你差遣?” 李持盈那困惑迷茫的话语传来时,湛明真正在吃糕点,她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拂开了李持盈替她顺气的手,笑吟吟道:“是啊,你也听我的。”她贴着李持盈柔声道,“好妹妹,将你的宝库钥匙都交出来。” 年少时她想筑一间金屋来藏娇。 可现在想想,那样太累了。 倒不如将一切都扔给李持盈好了,让李持盈来养她们母女两,理所当然之事。
第46章 小妖崽子们好骗,怀着从现在开始收拢手下成为妖主座前第一大将的伟大梦想,兼之从湛明真手中取来糕点的念头,还真带来不少的生面孔。若是先前的那批妖崽子十分活泼,生机旺盛,后来的几个多多少少有些问题。要么眼神怯懦、畏畏缩缩,要么是瘦骨嶙峋,瞧着万般可怜。 想着留在三生城中的时间不会长,湛明真也懒得继续推着璀璨之轮去那陋巷了,而是直接将地点定在了宅子中。小妖崽子们可不在乎在哪儿吃,只要有灵膳和糕点入口,他们便万般满足了。 城主府中。 相君少见地来了好心情,去“巡视”小妖崽子们所居之处,哪知原本在玩闹的崽子们一个都不剩。“这都上哪儿去了?”相君眉头一皱,那张诡异的骷髅面折射出阴冷的光。 “项玄露”忙向前一步,谄媚一笑,解释道:“去找灵膳师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胃就像是个无底洞,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刻。” 相君被“项玄露”一噎,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大业”,又忍气吞声,问道:“他们还有灵石?” “项玄露”眉头一抖,苦着脸道:“拿了府中的器物去更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宝库的。”剑相君浑身阴郁,似是要发怒,他忙又补充道,“不过灵膳的效用极强,他们的气息和修为拔升了不少,到时候定会为相君提供助力。” 听到这句话,相君的心情才好上了几分。他低喃道:“药王谷的审判即将开始,到时候整个鸿蒙都知道三生城的异状,恐怕不会平静太久。”顿了顿,他的眼神倏然一冷,“我怀疑玉京已经有人抵达了三生城,这些日子你多注意些。” “项玄露”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脑子似是被重击了一般,浑浑噩噩的。他朝着相君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相君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拂袖离开。 扶花如雪,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 “项玄露”立在了原处,摸了摸莫名昏呼呼的脑袋。不过他也不是纠结的性子,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不去想了。正准备离开,一抬头便望见了坐在了树枝上的青衣随风飘拂的天桑。尚是小姑娘的天桑眼神是空茫而危 险的,可如今身躯如抽芽的柳,袅袅娉娉,周身充盈着一股平静与恬和,“项玄露”冷不丁想起了三年前。他的胆子一下子就变大了,微仰着头望着天桑道:“大人,相君询问城中是否有外人进入。” “外人?你是说从并州来的两位风元君吗?”天桑偏着头,声音空灵而又飘渺。她手勾了勾,便见扶花树枝缓缓地抬起。“项玄露”还以为自己要挨上那一下,忙不迭抱头蹲下,等到轻柔的枝条自他的面颊缓缓拂过,他才一脸恍惚地站起身,傻愣愣地望着天桑,半晌还没回神。 “怎么不说话了?”天桑耐着性子询问了一句。 “项玄露”骤然醒神,忙道:“那二位是灵膳师,是见了鸿蒙上的招贤令才过来的,算不得外人。” 天桑“嗯”了一声,没再搭理“项玄露”,她的手中捏着一枚题着“九秋”两个篆字的玉令,眼神幽沉了几分,神思逐渐地远游。相君的“娲皇律令”极少展露出,比起相君,反倒是这枚与九秋大圣息息相关的玉令更为真切。 富丽堂皇的府邸中。 湛明真盘腿坐在了搬到了日光下的矮木榻上,手中捧着一巴掌大的白瓷小盅,她捏着银汤匙慢条斯理地挖着如雪团般的美味,惬意地眯上了眼。来府中串门的小妖崽们围拢在璀璨之轮旁边,眼神不住地望湛明真那处觑。 “那是什么?”胆子大的胖墩儿没忍住询问了一声。 李持盈分心瞥了湛明真一眼。 那小盅里盛着的是“扶花玉莲雪冻”,在《灵膳秘典》中,是一种用来压制火属修士体内逐渐累积躁意的灵膳。她有独门心法,倒是不需要此物。哪晓得湛明真馋,在有了材料之后,非要她制作这种灵膳。要知道这雪冻是水行的,她折腾了大半夜,浪费了不少材料,才制出了一小盅。若是这些妖崽子们想吃,那是万万供不起的。 “好吃的。”湛明真含糊地回答了一句,见那小妖崽子的眼神实在是灼热,她偏着头,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出了一句对小妖崽子来说万分残忍的话来,“就算有灵石也不换。” “怎么会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小当家不是这样的。”小胖墩闻言痛心疾首,他仰头朝着苍穹“嗷呜”了一声,又眼巴巴地盯着湛明真,“灵石不行,那其他的东西呢?” “就你们?”湛明真瞥了眼小胖墩,当着她的面将最后一勺雪冻送入了口中。她盈盈一笑道,“不是我小瞧你们,你们连自己的来处都不晓得,分明是被人哄骗到三生城的,身上还能有余物?”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胖墩雄赳赳气昂昂道,“我们现在是三生城的主人,就算想要天上的月月,也能摘下来。” 湛明真凉凉道:“那你去摘吧。” 小胖墩:“……”他被湛明真气得不行,大叫了一声便化作了一头威风凛凛的小天狼朝着湛明真奔去。湛明真轻笑了一声,只抬起一根手指,点在了那头小天狼的额上,便让他寸步难行。湛明真抿唇一笑,幽幽道:“难怪能摘月呢,原来是‘天狗食月’啊?” 小胖墩哪里斗得过湛明真,往后一跌又变成了小孩儿,坐在了地上扁着嘴哇哇大哭。 湛明真见状捶了捶小榻,一点都不顾忌小崽子的心情,放声哈哈大笑。 还是李持盈瞧不过去,递给了小胖墩一块糕点,才让他止住眼泪。 李持盈瞥了一眼,就差直说“你怎么连小孩都欺负”了。 湛明真看明白了李持盈的意思,她的面上仍旧是笑吟吟的,她抬手轻轻地拂落肩头的雪色落花,心想道,有笑有哭才更加鲜活生动,小崽子就该有小崽子的活法。 “拿这个换,可以吗?”一道怯生生的、细弱的声音响起。湛明真顺着声音望去,瞧见了一个矮小的、瘦巴巴的小姑娘。她跟胖墩儿不同,不仅没有被丹药催生的“成年状态”,反倒比寻常幼崽还要虚弱些许。 湛明真见状顿时多了几分怜惜,她瞧也没有瞧小姑娘手上的东西,用眼神示意李持盈给了她一碗五行汤。 “她是谁?” “不认识啊,没跟咱们住在一块。” “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妖崽子们的私语声传到了小姑娘的耳中,她越发胆怯和恐慌。眼神中写满了对五行汤的渴求,可那瘦弱的身躯却不停地往后缩。 湛明真掀了掀眼皮子,柔声道:“来我这儿。” 小姑娘怔怔地凝望着湛明真半晌,最后犹犹豫豫地走到了她的跟前,怯怯不安地望了李持盈一眼。在这里的所有人中,湛明真给 她的感觉最为舒适,就像是四月里的春风温柔地拂过面颊。 湛明真轻轻地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了一块半碎的玉佩。 这曾经是一件法器,不过灵机几乎消散殆尽了。指腹轻轻地拂过了玉佩上的纹路,湛明真笑容温柔,丝毫不见对残损之物的嫌恶。小姑娘稍稍放了心,她又从身上掏了一阵子,哗啦啦一阵响,五花八门的东西落在了榻上。小姑娘忙不迭往前一推,朝着湛明真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 “这些都是垃圾啊?为什么能换吃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呼喊,说话的小妖崽子愣头愣脑的,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可小姑娘面色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内心深处满是难堪。她手忙脚乱地准备将东西收起。湛明真却制止了她,抬起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眯眯道:“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小姑娘噙着泪,抬眸望了眼湛明真,低低地抽噎了起来。 湛明真低声唱着曲调古怪的歌谣轻轻地哄着小姑娘,直到小姑娘转哭为笑了,才又擦了擦她的眼泪,指着李持盈道:“去那儿吃些东西吧。”见小姑娘点头,她才低头瞧这堆“礼物”。大多是一些残损的、古旧的法器,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找到的。她慢条斯理地清点着,直到瞧见了一柄泛着暗沉光芒的完整法器时,眸光倏地一凝。这法器约莫一尺长,顶端是个球形,缀着九个空心的圆环,正是那失传已久的金击子!这些妖崽子们自由进出城主府,她也是存了让他们打探消息的心思,哪知道尚未询问,这金击子便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 “是金击子。”湛明真传音道。 李持盈正在给小姑娘舀汤,闻言手一抖,险些洒落了几滴。她垂眸凝视着小姑娘,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反倒将这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 李持盈:“……”她抿了抿唇,很快地便收回了视线。 只是她的面上多了几分懊恼,她有这般吓人吗?先前湛盈怕她,现在碰到了妖族的小姑娘也怕她,好像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湛明真直勾勾地盯着李持盈,见她面露恼色,不由得闷声发笑。李持盈可不就是“坏事做尽”吗?连她这个妖主都被封镇过,妖族的小崽子们哪能不怕她? 湛明真歪在了小榻上一脸惬意,她卷起 了一片扶木的清脆枝叶,吹了一支清越悠扬的曲子。记忆仿佛追逐着这熟悉的曲调回到了风灵国,回到了幼时在母亲身畔聆听娲皇伟业的时刻。昔日的妖族虽然有主,可始终散落在九州各处,没有自己的家。母亲以山河社稷图定压山河,在并州之西开辟妖国,然而这番举动消耗了她不少的力量,以至于早早陨落。彼时的她虽接替了妖主之位,可仍旧是张扬肆意、任性妄为的,她不知“生死”,不懂“责任”,不明母亲的懊恼和惆怅,因而不顾长老们的劝说,偷偷地溜入了过情关,去她好奇已久的世界去“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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