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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只是听说你失忆了，没想到耳朵也不好了啊？”楚璧嘟囔了一声，又道，“小师妹说的，上月峰要抓人，你要是没见到，兴许还在百药峰中吧。我现在有事情要忙，先不说了。”楚璧见状不好，主动掐断了通讯，不愿意再面对冷面如霜雪的二师妹。 在听到了这个惊天大消息后，李持盈也顾不得改进九转回元丹自生炉了，而是一拂袖直接御剑飞向了百药峰。她的面色森寒冷峻，眼神中闪烁着幽冷的光。一落地，便往白朝露的小破屋闯。只是在察觉到一缕外溢的灵机时，她脚步一顿，蓦地敛起了周身的气息，缓慢地推开了虚掩的门。 “二师姐啊，你出关了？”白朝露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瞥了李持盈一眼。 李持盈倏然瞥到了榻上面色乌青、死气充盈的湛明真，质问的话语卡在了喉咙。 “她怎么了？”李持盈的语调有些急。眼角、唇角甚至耳根都残余着半干涸的狰狞血痕，先前情况虽不妙，可也没到这地步。 白朝露慢条斯理地收针：“可能是过度使用灵力反噬了吧。” “在玉京有什么可需要灵力的地方？”李持盈咬牙。 白朝露耸了耸肩，她从屋中退了出去，给李持盈和湛明真腾出独处的空间。 湛明真阖着眼，可她并未沉眠。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起了苍白的手点向了李持盈。冷不丁的，冰凉的指尖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湛明真察觉到一缕灵力在她的气脉中游走，试图抚平躁动的灵力，修复她残破的经脉。这一点远远不够啊。湛明真心想着，她睁开眼，露骨地望着李持盈，像是想要将她拆骨入腹。 “九嶷元君，我的新丹炉，炼制好了吗？”湛明真抽回了手，强撑着坐起身。她的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李持盈拧眉，下意识伸手去扶湛明真， 而湛明真则是顺势跌入了她的怀抱中。 “不要打岔。”李持盈握住了湛明真在她腰间摩挲的手指，板着脸正色道，“你在玉京为何会过度动用灵力？你先前不是有分寸的吗？” 湛明真“啧”了一声，推了李持盈一把。用空闲的左手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她眨眼道：“你知道乌家人都修了真一之瞳吗？” 李持盈皱眉道：“瞳术极为看重天分，乌家子弟若是个个都有那等天赋，早就横行九州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湛明真笑了笑，“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李持盈闻言心微微一沉。在妖国成立之前，九州的妖族并无妖主庇护，人族修道士会捕捉开智的灵妖剥离他们的血脉神通。 “对了，你要找的雪雀有踪迹了，就是百药峰的白鹊鹊。这是乌啼夜看出来了。这真一之瞳可破虚妄辨妖族真身，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湛明真轻描淡写地扔下了又一个惊雷。 李持盈沉声道：“乌啼夜在哪儿？” 湛明真轻笑：“怎么？你要放了他？” “不。”李持盈神情冷峻，“此事还得问个明白。而且乌啼夜之事，绝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玉京做的。” 湛明真“嗯”了一声，笑意盈盈地补充道：“鸿蒙上乌家已经开始悬赏乌啼夜下落了。等到时候他没用了，再拿去换取赏金。” 李持盈瞥了湛明真一眼，觉得她的心是黑的，可偏偏这个提议让她无法拒绝。作为中州大族，乌家可是极为富有。 - 玉京峰正殿。 楚璧来拜见浴红衣时，发现自己送回的琴还是原原本本地搁置在一边。 “那琴师尊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极了。”浴红衣勾了勾唇，又慢悠悠道，“但是这般好琴，怎么都要献给你师祖，不是吗？” “师祖出关了？”楚璧一脸讶色。她对这个师祖印象并不深，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师祖三天两头的闭关，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她必须出关呀。”浴红衣扬眉一笑，“你师祖是爱琴之人，当初可是用心作琴铭的。‘玉雪无尘垢，翩翩彩云姿。冰弦谱天籁，一曲寄所思’，你听听，你师祖能不爱琴吗？”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璧在这个时候也没敢接腔。 这是师祖给玉雪元君的本命法器题的，当时气得师尊砸了十把“沉玉璧”。 她不觉得师祖喜欢琴，如果师祖得到了“独幽”，大概率是要送给玉雪元君的。 “你要留这儿见你师祖一面吗？”浴红衣懒洋洋道，没等楚璧应声，她又道，“罢了，你师祖如今见不得人，你还是回去吧。” 什么叫“见不得人”，楚璧有些好奇，可终究没有问出声。她朝着浴红衣一拜，便自殿中退了出去。御剑离开了玉京峰之后，她才联系了明月风，问道：“师尊为什么说师祖见不得人？” 明月风见到了消息之后，催动了灵力祭起了避雷的法器，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复：“要么是不好意思见人，要么就是师尊不让她见人。”轰隆一声响，法器被炸毁。明月风如一阵疾风掠走，躲在了角落里心有余悸。至于大师姐，只能够自求多福了。 正殿中。 浴红衣的手指缩回了袖中，她抬眸觑了眼如烟雾般虚幻的身影，抿唇轻笑了一声：“那独幽琴就当弟子给师尊的补偿，师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玉衡——”清泠的语调如空山涧水，显化出来的人白衣胜雪，如空谷幽兰，可是那眉眼间似是缠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和怅然。 “怎么了？”浴红衣懒洋洋的话语中并没有半分崇敬，她深深地望了眼沉玉璧，曼声道，“师尊是觉得不够吗？那弟子再从私库中取一些琴来？” 沉玉璧：“你突破那道关隘了。” “弟子心结已释。”浴红衣站起身，她平静地注视着沉玉璧，“得到之后，忽然间就觉得不想要了。 “啊，弟子入睡的时间到了，师尊请回吧。莫忘了带上那柄琴，玉雪元君恐怕想念师尊想得紧。” 等到沉玉璧带着琴离开后，浴红衣眨了眨眼，直接通过鸿蒙令给湛明真留言：“那情丹的确有用。” 湛明真气息不稳，灵力运转不畅。然而鸿蒙令是需要灵力来开启、维持的。湛明真倒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将鸿蒙令递给了李持盈来摆弄。 李持盈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情什么丹？ 还有这发讯息的……怎么是她的师尊？！！ 湛明真：“嗯？” 李持盈的手都在抖，她瞪着湛明真：“你、你怎么——”想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找到合适的词，只能咬牙重复道，“你怎么敢的？！”！
第22章 在拜入玉京之初，李持盈以为师尊是个清风峻节、云心月性的人。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她逐渐看清了师尊的真面目。 她跟师祖之间有那么点不可说的事，不过身为弟子，怎么都不可管到恩师头上去。可现在，湛明真竟然将“情丹”给了师尊！还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接啊？她是该为自己、为师尊还是为师祖默哀？ 李持盈长舒了一口气，似是要腾空内心深处的郁闷。她想直接说的，可湛明真八成是不会听的。而且……李持盈思忖片刻，到了唇边的话语又转了转：“你虽擅长炼丹术，可你的身体，恐怕不适合再行此道。” “是过去随手炼制的。”湛明真笑吟吟地对上了李持盈的视线，应道，“听你的，以后不炼丹就是。只是我的药——” 李持盈蓦地想起了那件有瑕疵的“失败品”，她轻咳一声道：“完成了，到时候我会将丹药给你的。那九转回元丹自生炉需要用灵力催发，你自己使用太过劳累了。” 湛明真眨了眨眼，没有戳破。没有灵力，用灵石结成的阵同样能催发法器的，李持盈之所以那么说，恐怕是炼制出来的法器尚未达到她自己的标准，有些不好意思呢。“还是先去处理乌啼夜的事情吧。”湛明真转了话题。 囚室中。 一开始湛明真、白朝露并没有封乌啼夜的灵力，毕竟要借着他的“真一之瞳”看白鹊鹊的真身。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明了，自然直接封禁了他的灵力和五感，省得他找到机会脱逃。 湛明真病骨支离，跟在了李持盈的身后，面色隐隐发白。 李持盈本是不赞同她出来的，可最后拗不过她，只得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她再动用自身的灵力。湛明真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随口敷衍了几句，视线在道路两侧的灵田中游走，时不时薅一把无主的花儿。 “乌家人如果都会真一之瞳，那着实有些不对劲了。不会跟妖族有关吧？”白朝露忧心忡忡的。“长河之战”结束之后，春风不度和过情关逐渐归于平静，偶尔才会掀起一些小风波。不管是玄门还是妖国，恐怕都不想再启战端了。如果乌家人真那么放肆，被妖国知道了恐怕不会善了。 “先前他不是还跟玉雪元 君碰头吗？这事情也得问一问。”湛明真冷不丁又补充了一句。 李持盈眉头一蹙。 曾经玉雪元君声称雪雀是她师尊所赠，可以她对师祖的了解，想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偏偏师祖又在闭关，不好询问。之后又是“长河之战”，这事儿渐渐被人抛到了脑后。如果玉雪元君跟乌啼夜有旧交情，乌家又跟妖族有关，那雪雀有没有可能是从乌家得来的呢？ 脑海中忽地浮现了这个猜测，李持盈内心的迫切又多了几分。 “如果他不说实话怎么办？你们打算怎么审讯啊？”湛明真跟上了李持盈的脚步，极为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 冷冰冰的指尖搭在了腕上，李持盈双眉拧得更紧，她反握住了湛明真的手，朝着她体内输送灵力。湛明真眯着眼，面上露出了几分满足之色。 “审讯？我们不在行，得请五师兄过来。”白朝露颇为苦恼。 “我倒是有个主意。”湛明真眸光一转，笑眯眯开口。 “什么？”白朝露顺着话问了下去。 “搜魂术啊。”湛明真一脸坦荡。 白朝露：“……”在玄门弟子的跟前旁若无人地提起搜魂禁术，这真的合适吗？ 李持盈道：“搜魂术会崩毁修士的泥丸宫，是九州禁术，不可用。” “也是，毕竟还未定罪，打一顿可以，坏人道途就不太妥当。”湛明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后又道，“不过我有涅槃真丹，可以修复修士泥丸宫，就是这个过程，他可能会吃点苦头。” “涅槃真丹？！”白朝露的声音拔高，她火急火燎地凑到了湛明真的跟前，看也不看李持盈，“湛师姐，能说说吗？” “我直接将丹方给你吧。”湛明真大大方方开口，丝毫不藏私。 “这怎么好意思。”白朝露笑了笑，眸光发亮，“日后湛师姐需要什么灵草，只管来我百药峰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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