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看了眼谈判专家在这段话后的批注,认为陆诗邈的这段劝阻话术有效。 她往后又翻了一页,“因为你刚刚没有看枪弹分析,所以我们得告知你。” 陈奕抬头,对上陆诗邈的双眸,“狙击手因为射击距离超过70码,顶楼风阻大,罪犯身体晃动,导致出现射击失误,特警的第一枪并没有打中陈国平的身体。” ….. 没有打中陈国平的身体? 陆诗邈指尖轻颤。 她震惊之余,惨淡的脸色开始笑起来,“所以….” 又一次看到了天台的画面,枪声响起后,陈国平晃动的身体,以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板机犹豫的一秒钟后,子弹贯穿了他的肩头,陆诗邈闭上眼睛,耳朵都是轰鸣声。 “所以….所以是我开枪引爆的?是我害死了人质?”陆诗邈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耳朵开始逐渐失去声音,只能听见微弱的轰鸣。 那些尸体碎块又一次飞溅而来。 不断反复播放和重现。 “我们根据枪弹分析和爆.炸分析,他身上的爆.炸是在你开枪之前发生的,你的记忆有可能因为受到刺激,出现了错乱。” “小陆。” 陈奕发现对面人身体僵直,对任何话语没有反应,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小陆?你没事吧?” 陆诗邈错愕地用手指堵住耳朵,又松开耳朵,世界一片安静,甚至连对面嗡嗡作响的摄影机,她都听不到了。 “你耳朵有问题?”陈奕问道。 陆诗邈只是看着她,双目失神,“不好意思,我暂时听不到两位组长的声音。” … 陈奕和王婷对视一眼,当即叫停了本次谈话。 “医生怎么说?”李斯廷和林舒站在招待所走廊,守着陆诗邈的门口。 检察院负责同事,“医生说就是重振引起的,需要静心恢复….” “册那,我想骂人。”李斯廷拍拍墙,三四天没心情刮胡子,整个脸看起来乱七八糟。 “督察组还得和她谈几次?”林舒目光望着门把手,目光担忧,“这弹道分析报告不是都出了吗?开枪合理合法,证据链都完整。” “按程序必须完成所有的谈话内容,内容我们也不具体,没法确定。”检察院同事挠头,“不过枪支手续,审查、审核什么的我们都已经递交了。” “当时就不应该让她上去,搞这么多屁事。”李斯廷苦笑,“妈的,捣了一个卖.淫团伙,顺藤摸瓜一个博.彩集团,倒是什么表彰都没有,让几个媒体写手搞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佩服这些自媒体。” 李斯廷愤愤不平,“假设两个桶不是哑炮,今天就不是我们在这接收检查了,而是那群网友去参加我们的葬礼。” “行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0 03:52:16~2023-05-10 15:0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怪、今天没扌立屎、我人麻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stl'amour 10瓶;云、喵喵皮卡丘 5瓶;白子瑾 3瓶;wxhchina、Sehrgut、太太更文吧~、OZO、574650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她都听不见 90 “行了。”局长陈东来从走廊尽头朝人走来, 样子也是疲惫不堪,“别站在人家门口,影响小陆休息。” 李斯廷两手插在腰上,冷哼, “影响个屁, 她都听不见。” 陈东来瞪了李队长一眼, 但也没和人计较,说道:“全案证据体系整理好了没?文书和手续抓紧时间去办, 弄完交给督查组去申请撤案报告书。” “知道了。”李斯廷嘟囔。 陈东来打了个哈欠,黑着脸指向陆诗邈的房间, “小陆怎么样?耳朵彻底听不见了?” “嗯, 听力正逐步下降呢。”林舒阴阳怪气。 “我知道小陆受伤还得接受检查, 你们心里有情绪,在局里啰嗦两句无所谓, 但这是在兄弟单位注意点影响。” “网上那些新闻, 局里打算怎么处理?” 李斯廷看着局长,“不能就让人吃哑巴亏吧?小陆差点没命, 谣言传来传去搞的好像是她害死了人质,那些话难听的我都看不下去,别说小陆是个女孩子。” “市里正在研讨这事呢,等督查组走了,应该会一起发布澄清的。”刘东来也正头疼这件事。 要不是爆.炸案新闻发酵太快,导致流言四起。 说什么欠薪工地是政.府招标工程, 一定是当地黑.恶势力导致警察贪污腐败,令讨薪工人儿子死了申冤无门, 警察为了堵住他的嘴, 特意开枪引爆了炸弹。反正乱七八糟, 说什么的都有,狗血热搜挂在头条上好几天,怎么都撤不下来。 上海公安为了抓着散布谣言的网友,网安连续加班好多天,结果一抓反倒越描越黑,激起民愤。这不,上面派了两个督察组来。 一个警务督察。 一个纪委监查。 检查组的人刚住进检察院,谁知网上的谣言不仅没了,甚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前一天他公安局局长刘东来还是个无恶不赦的黑恶毒瘤,今天摇身一变两袖清风,是曾为缉毒付出过青春的好党员 李斯廷说道:“就算谣言安顿了,也得给小陆一个说法吧,得澄清明白,要不以后人小陆以后怎么开展工作?下一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咱们局里还有哪个同事敢冲出去?” 刘东来拍拍他肩膀,“这工作得市里决定。” “不过上面安排央视出了个新闻评论节目,请了公安大学刑法教授和香港鉴证警司一起探讨警察开枪事件。” “那个警司,还是来沪交流的薛警司,她今早航班飞北京了,她和小陆关系不是很好嘛,应该会在节目上力挽狂澜的,说不定到时候也能起点作用。” 李斯廷听到薛桐参与了节目录制,心里有了底,“能起作用就行,让咱们局里的公众号也发发。” “发了嘛!法政公众号哪有年轻人看?老头老太太又看不懂喽。”陈东来头疼,揉揉脑袋。 - 八月一建军节。 检察院开展了“追寻军营心、砥砺红使命”的座谈会,各侦查机关退伍老兵站在检察院内,院外停了一辆崭新的黑色大G。 薛桐就站在车旁,瞧着陆诗邈耷拉一颗脑袋,提着行李从院门口走出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退伍军人从她身边经过,会吓她一大跳。 不过就是三天没见而已。 薛桐感觉像是过了三年。 在北京的每一刻,每一秒,她都在想陆诗邈。结束节目录制的那一刻,她恨不得让人开直升飞机来立即奔回上海。 安霖在飞机上嘲讽薛桐,说她这是恋崽情节。他说,只有当妈的人才一刻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崽崽,薛桐只是瞪瞪他,却并没反驳什么。她认为安霖说的….可能有点道理。 离开陆诗邈的四年,她在香港的生活很正常,虽然不再去警校代课了,但她升了职,工作很忙,忙到只有开车回家时,才会时间想起陆诗邈。那时候或许有空虚从中作祟,才会让她心头像是被蚁齿啃过,焦急这种得不到的感觉。 而现在不同。 薛桐明显觉察出这两种思念的不同。自从两人确认了关系,她人生空白的那块地,终于长出了点别的颜色,甚至开始被人占满,那些不忿和落寞被人揉捏碎,换成了被人需要的温柔束缚。 这种束缚是薛桐未曾接触过的,是迷恋的。她甚至希望陆诗邈能天天都如此需要她,因此与人分别的三天,没有消息的陆诗邈,令她有些患得患失。 在薛桐来接人之前,李斯廷给她发过消息。他说陆诗邈在检察院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突发性耳聋,不仅左边听觉下降,右边也失去听力,需要住院吊一个月的点滴。 突聋的黄金抢救时间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听力恢复就有希望痊愈,恢复不了….可能连佩戴耳蜗都没用了。 薛桐开车的时候看到李斯廷的短信,魂都吓没了。不过现在看到陆诗邈站在自己眼前,就又觉得一切都能挺过去。 陆诗邈下台阶时见到了薛桐,嘴角扬起又落下,最后恢复一丝平静。 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说话,薛桐无言拉开车门。 陆诗邈扫了一圈新车,新座椅还带着点塑胶味。她想张嘴又说不出话,似乎是怕掌握不好音量大小,嗓子有点发不出声音来,最后无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三天和检察院的人询问,陆诗邈都是用打字来完成, 世界突然之间失去了声音,神经就像是打了麻痹针,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神经兴奋,整个脑袋闷闷的,除了沙沙声,就是滋滋声,剩下的就是恐惧弥漫。 医生每天都会来招待所给她输液,输液半天也不见好转,恐惧不安就更加强烈。如今调查工作提前结束,薛桐给她发了信息,说带她回家。 薛桐坐进主驾,迅速将车往华山路开去。 陆诗邈的耳疾需要住院治疗,但住院反而会给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每天听不见,还得呆在冰冷冷的病房里,穿着一个不怎么合身的病号服。 薛桐不想见陆诗邈穿成那样,一点都不好看。 所以她在等人出来的时候,给秦管家打了电话,让他尽量安排最好的医生,来家里给她输液。等薛思安排的香港的医生到了,在另说其他。说不定没等香港医生到,陆诗邈就好了,她直觉向来很准,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案子…撤案了,调查程序走完了,我是清白的。”陆诗邈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开了口。这句话不很长,但她说的速度却很慢,像是刚学说话的小孩,费了好大力气,说完又低头沉默起来,相知被扒掉舌头的鹦鹉。 薛桐一手开车,一手抓住陆诗邈的手,只是轻轻捏了一下。 两人回了家。 各自收拾了一番,薛桐找了个本和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虽然薛桐普通话说的好,但她简体字写不来,但还好陆诗邈在香港交流一年,能看得懂许多特殊的繁体字。 「李組長跟我説過了,你這個情況是因為壓力過大導致的,你唔好擔心。」 陆诗邈笑笑,点头。 薛桐看她这么乖,忍不住摸摸她后脖颈,又写了一行字, 「李隊長把社區醫生推給我了,説好了來家裏打針。」 陆诗邈看着,快速回复,「好的,能在家里躺着打针,很开心。」 薛桐看着本子上陆诗邈的字体,清秀整洁,好看到她想找个画框裱起来,她转头亲了一下陆诗邈的额头,又把人抱在怀里勒了一会。 「你晚上想吃咩?」那个咩字,薛桐画了一头羊代替。 陆诗邈看着脸上一直笑,随后在本子上画了个横箭头,箭头一端指向沙发旁边的薛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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