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有点多,我已经在止血了。」 特警,排爆手,医护各种各样的人从薛桐身边经过,李斯廷拿着对讲机喊:“医务,这边有受伤的人。” 受伤。 砰,子弹出膛。随后噗一声,子弹穿过了女孩的头。 「Madam,你这有其他有人员伤亡吗?」 「有个女孩被枪杀了…我…没能救下她。」 薛桐感觉耳朵能听见声音的,但似乎记忆重的声音也在跟着回响,覆盖她本身的呼救,侵入她的心智,她的心好痛好痛,空前绝后的痛。 她的灵魂被记忆流放,遇到海难,又遭空袭,最后飘落。船舶失踪于巨浪之中,卷进了静谧的海浪里发出悲凉呜咽,海平面在孤鸣,它的黑暗在盯着人看。那些残骸没有被转移到安全之地,都是破损。 薛桐突然又听见陆诗邈的声音。 「你不怕死吗?」 「嘿嘿,不怕。」 「你牺牲了,没成绩了。」 「可你活着啊,你的成绩代表了我的成绩!」 「如果要死,你最怕怎么死?」 「饿死,你呢?」 「夏天和冬天最容易死人了,非要挑一个,就死在夏天吧,随便怎么死。」 「上海的清明会吃一种凄美冷食,叫做青团。里面可以放巧克力、咸蛋黄,不过这些味道好难吃….」 「嗯,我们比较迷信,听阿汤说清明放火烧坟头草,可旺财运保康健,谁知道呢。」 安霖听见薛桐嘴里漏出一丝笑声。 他真的好害怕。 “在她兜里有安定,还有水,快点翻一下。” “arsit,你把药吃了。” “我们先出去,先出去。” 薛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进车里的。 她一个人坐在后排,浑身乏力,目光和脑袋都很呆滞,两手扶着座椅。 “madam薛ptsd发作了吧。”督察站在安霖旁边,看着车内的人。 “要你老婆孩子在里面,不要说ptsd发作了,你腿都要软掉。”安霖脱了西装,衬衣已经被薛桐拽的皱成一团。 “都过去一个小时了,申请还没批吗?”谈判专家看着里面情况问了一句。 “要现在公安去插手香港警务,你觉得处长会批吗?”安霖叹了口气,眼睛也往学校里看。 图书馆顶楼,远远看去有个孤单的身影在晃动,安霖替人捏了把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扑街。” 作者有话说: 回香港,回香港。 卡死我感谢在2023-04-19 23:38:15~2023-04-20 22:1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曾记舒乔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奕 2个;清浅、清风、时hang、十级起床困难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lalaka 28瓶;清浅、? 20瓶;匿名玩家 18瓶;愉悦( ̄▽ ̄)、万言书 10瓶;安于 9瓶;透明、creep 5瓶;佛系读者 3瓶;清风 2瓶;白熊啊~、5746505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陆警官生死未卜 安霖双手环抱胸前, 他守在薛桐车窗外,眼睛盯在图书馆楼顶。 陆诗邈已经和对方耗了两个小时。 校园里和旁边车内都处于一片死寂,安静到让人觉得惶恐。 谈判专家zoe站在安霖身旁,他神情也焦灼, 他深知谈判需要的是团队策略, 而不是一腔孤勇。 虽说目前没有出现罪犯失控的场面, 可任凭谁神经高度集中两个小时都会撑不住。 别说陆诗邈,罪犯可能都撑不住。 zoe在心里做出判断。不用再过半小时, 罪犯没等到警方的妥协把人带进去,恐怕就会崩溃…. 校园内, 特警在狙击点做好准备, 他们在等消防的排爆手完成主楼炸.弹拆卸。 可就算排爆手拆完炸弹, 他们也依然不能开枪。 因为楼顶上有一个人质,还有两个警察, 罪犯手里握着遥控器, 楼顶有一个炸.药桶。 他们深知一枪下去,除非子弹闯过颅骨, 让脑死亡控制在0.58秒之内。不然罪犯很有可能本能反应,出现报复性行为,手指按下遥控不过就是1秒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掌控一切的人,是那个女刑警。 局势胶着。 每分每秒对这帮人来说,都是煎熬。 薛桐吃了强效安定, 药物起了作用,让心率缓如死水, 浪袭无痕。她感受不到任何跳动, 就这么生生麻痹度过了两个小时。 她眼皮乏累, 大脑像是生了锈,甚至觉得下一秒可能会睡过去。 薛桐低头看向衬衣袖口,那枚银色的袖扣,绳索字母花攀附袖口两端,守住她最后一丝优雅矜贵,可惜袖扣漆面不怎么纯亮了,奢饰品喜欢用镀钯金,就是为了让产品早点失去光泽,这样更容易制造出消费缺口,可薛桐这么多年都不舍得换掉。 她用手把扣子拆下来捧在手里,头靠在前排座位上想盯出点什么。可惜脑子不允许她转动,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才更像个狗,她盼望着有人能够快点来带她走,不管去哪,就算关到笼子里都行。只要带她走。 她看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外面… 一声剧烈…. “轰。” 车子跟着颠了一下。 车外喧哗吵闹,大批人流开始往学校里面冲去。 安霖站在车外,眼看着图书馆顶楼火光四射,生生在白天撕出一道口子,尽管里面的人除了陆诗邈他谁都不认识,可他也有职业认同感,他的心随着那声爆轰声空白起来。 他想揪住一个带耳机的人问问里面情况,可他没什么权利去问。 不仅没人会告诉他结果,甚至他也怕听到答案….他不敢得到真相。 他扶着车门,往车窗里面去看。 车内的死寂,和图书馆顶楼的火光一起迎来了丝丝动静。 先是啜泣,随后猛烈起来….用撕心裂肺形容有点夸张,可惜语言不能精准表达那种悲恸。安霖泪点很高,也不是个容易共情的人,可最后他听着薛桐的声音,眼眶也不自觉跟着红起来。 说实话这是他认识薛桐13年,第一次见她哭。 他们在一起共事10年,他所在的军械法证归属于鉴证科,按职位来说,薛桐是他的上司。薛桐夹在一群男人之间,上班轮岗,执勤备战。他们在一起见过太多枪杀案。 不论是犯罪的死,还是同事的死,生死之间,血腥横流,薛桐见过太多不幸,却从没有表现出沮丧,甚至她能对着尸体喝上一杯咖啡,所以以至于多年过去,他都快忘记薛桐是个女的了。 安霖此刻不知道说什么。 这么多年他不找伴侣,只在床上谈情。薛桐总开玩笑,她说:小心浪的没边,早晚报应。可他并不是因为贪玩,反而是他太知道感情这回事, 只有落在人群后面的爱,才迟钝,才容易躲藏。 他也曾跟薛桐开玩笑,他说:只爱一个人的人生,很快就结束了。 可惜薛桐没把他的玩笑放在心上。 薛桐总会一边喝酒一边和他说: 「这世界上每人都想被爱,没人会想受到伤害。」 「但不能一边期待被爱,一边不接受任何被伤害的可能。」 「陆诗邈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觉得OK,是因为….我接受她更爱她自己。」 「这是一种爱情技巧,避免情感走入歧途。」 薛桐似乎以一种绝对信任的方式,把自我生杀大权交给了对方,她知道对方不会毁灭她,当然陆诗邈确实不会主动毁灭她。 只是今天的事情怎么说….有点狗血的成分在,这种爱情技巧真的让她走入了歧途,所以安霖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敢再开口安慰,他害怕祸从口出。 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薛桐。 等待薛桐的衰败枯萎。 等待她骄傲身体,一寸一寸没落进水底,浸泡在这种被伤害的感觉里。那些苦痛会像水藻缠绕、侵蚀她。她会碎成几千片残骸,沉入只有寂光的地方,生锈,固定,久久都打捞不上来。 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校园里。 他祈祷,祈望,祈愿,奢求。 陆诗邈这位水手勇士,能穿越诸神之浪活下来,解救这落难的船锚。 薛桐其实并没有感觉自己是在哭,她觉得自己只是在发泄。发泄这两个小时的优雅等待,和她四年犹豫的不敢出手,可悲又可笑。 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胸口,泪已经从指缝挤得到处都是,落在车垫,衬衣,皮革,落在那枚绳索袖口上。 那天,那天她不应该和陆诗邈说什么分开睡,说什么让她想清楚。还有那年,那年在出租车上她不应该缩回自己的手,狠心的在街边下车。如果一切都从头,她会在八号风球那天告诉陆诗邈,她会说: 虽然我不知道,人类遭遇突发情感冲击时为何会这样奇怪,偶然发生的喜欢是否代表它存在,但….今夜之前我见了你七面。第一眼便利店藏在墨镜下的我,因你回头而有了几秒的停留,就像是看街边的流浪狗,会有突然冲动地想带它回家,想要被它需要。又或许,我的停留是因为成年人源于视觉而产生的性冲动,因为你长的好看,我的荷尔蒙在升高。但我现在确认过了,似乎不是… 因为我发现,这种一见钟情接连出现了七次,我能感觉到它还在延续。 她甚至会说。 耳朵的大小,代表着人类在胎盘里时的轮廓,所以摸耳朵会让人感觉到平静,但我每次摸你的耳朵,你就会把头歪到一边,你看着我笑却不躲避。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怕痒为什么不躲?所以故意捉弄你,看着你歪头夹住我的手。 很多年以来,我总是会在凌晨清醒。我喜欢不开灯,因为开灯会让人感觉到赤.裸的清醒,清醒会让我的灵魂湿漉漉,有种呼吸在冬日里的错觉。 而你每次半夜开灯,都会先用手捂住我的眼,捂住那湿漉漉的感觉,让我觉得干燥。所以我肯定自己不是因为视觉冲击而对你心动,不是因为我是个同性恋,不是因为你解救了我十年的恶梦。这与长相或者你是什么样的人无关,是个整体,是你让我的落地窗,和夏天傍晚变成了生活期待。 薛桐哭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精神终于又些顶不住压力,开始逐渐脱力,她索性躺在后排缩成一团,浑身都很酸痛,尤其是心绞痛,痛到她想止住这种感觉,于是她开始翻起自己的包。 安霖本来在盯着校园门口那些身影,他似乎看到一个和陆诗邈身高差不多的人,正往从很远的地方,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他从没这么释然过,结果刚一扭头,就看到车里的薛桐在拧着药瓶。 “喂!!!sit你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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