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桐藏在墨镜下面的双眼紧盯洋房胡同拐角,懒散地指了指身后咖啡店,“那你去饮coffee好了。” 安霖无奈地嘬了口吸管,“她已经回家了,你不要再看了。” 说完他还觉得不够,伸手把薛桐墨镜摘下,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的行为真的很变态,要是我绝对会报警。” 薛桐沉脸收回目光,抿了一口水。 是,她搞跟踪侦查,确实有点变态。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人两眼….. “公安大学的教授答辩评审是不是过了?”安霖跷二郎腿,关切问道。 “特聘合同在走港澳办了。”薛桐又抬眸去看胡同,指尖沿着杯壁摩挲着。 安霖向人靠拢眉头紧皱,撞了下薛桐的肩膀,“你不会连人才跨境落沪这个步骤都走了吧?你真打算长期留在这里,不准备往上升了?” “寂寞都挡唔住我,职位算屁。”薛桐转回头沉默了很久,平淡又道:“四年过去了,我都没有想过要放下,你要我怎么办?” 安霖无奈摇头,喝光杯中鸡尾酒,“要是没追到怎么办?” 没追到?薛桐笑着摇头,“不可能。” 她做了万全准备才来内地,可没做空手而归的打算。 “没事,追不到回家继承家产也能挺好。”安霖挤眉弄眼,站起身来拍拍薛桐肩膀,“走啊,去夜场,谁要和你坐在这里饮这么多杯长岛冰茶。” 薛桐看了眼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小孩应该不会出来了。 耗着也是徒劳,她放下杯子跟着站起身来。 就在两人刚准备打车离开时,安霖余光一瞥,见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他定睛一看,激动地拍打薛桐的肩膀。 “喂!arsit,那是不是陆诗邈?” 听到名字的薛桐立马回头,顺着安霖指的方向去看。 陆诗邈正狼狈地拖着行李箱,面带泪光地往自己奥迪车后备箱走去。 “虽然来的路上我已经说过了,但还忍不住感叹:rs7卖很贵!!”这车在香港可是一百伍拾万港币起售,安霖看得眼睛都直了,连连咂嘴说道:“不如我也去追她好了….” “你自己回去吧。”薛桐顾不上和安霖斗嘴。 她眼看陆诗邈沉着脸坐上车,随后前挡风玻璃便透出人埋头大哭的景象,肩膀抖个不停,抖的整个车身都跟着摇。 不敢犹豫,薛桐皱着眉大步往马路对面走,留下安霖在独自在街道凌乱。 等到薛桐站定车前,半透明的车窗把里面景象全都暴露出来。 她意识到陆诗邈这可不是在哭,她这是在发疯…. 小孩眼泪一滴滴顺方向盘往裤子上落,就算豪车隔音效果再好,薛桐都能清楚地听到从车里传来的撕心哭声。 那声音带来的冲击力实在过大,薛桐听着心慌,忍不住伸手去敲,“开门。” 陆诗邈不仅没回应,甚至还开始用拳头砸中控态。 砸的咣咣响,砸的薛桐一贯冷静的脸上多份慌张,她提高了音量:“陆诗邈,你把门打开。” 可不论薛桐拍得有多响,街上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陆诗邈就像是听不见,把头深深的埋在胳膊里,躲进另一个世界里不肯出来。 薛桐彻底无语,黑脸快速掏出手机打给陈局长。 这次是她失误,上午要微信时就应该把她电话一起要到手。 等了半天电话终于拨通,薛桐来不及客套直奔主题。“陈sir吗?打扰你了,你能把陆警官的电话给我吗?” 薛桐用手扶着额头,眼睛盯着车窗里人,“马上OK吗?” 局长正在加班,刚接起电话就被人支配的感觉让他茫然。 要不是电话备注是香港警司,还有那女人着急时普通话夹杂的粤语味道,他差点以为自己去世的老母亲,原地复活倒数三二一了。 “哦哦,好的好的,我现在发给你,”局长莫名其妙地配合。 收来陈局发来的短信,薛桐站在窗前直接见电话拨了出去。 . 成年人的崩溃是什么? ——是发现生活滑稽到触目惊醒后,想死却仍有所顾虑。 距离陆诗邈上一次撕心裂肺的哭喊,已经过去了四年。明明四年前她还能哭上一整天,现在反而哭了几分钟就歇菜了。 可也正因为体力跟不上,所以才会让大脑格外放空。 能放空是件很爽的事,和做.爱一个道理。 所以她就一直沉沦在此,爽到头脑发懵,血液从后脖颈一路冲向耳根,什么东西在耳旁嗡嗡作响,耳鸣后的世界都是安静的。她就这样爽了得有几分钟,身体便开始报复性地胃痛。 就在陆诗邈想呕又呕不出来,口袋里电话恰好响了。 铃声打断了她的情绪,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不想接,但作为警察她又却不得不接。 “操她妈。”陆诗邈捂着胃难得飙出一句脏话,胸口闷住的气随三个字吐了出来,她挺直身子准备去翻口袋。却在余光中看到…….貌似有人站在她车窗外面。 陆诗邈被吓了一跳,除了惊慌之外,脸上还挂着两分丢人现眼。她迅速扭开头,拿纸巾将眼泪擦干,随后掏出手机往车窗外看。 只见到薛桐站在外面,黑脸着脸挂断了电话。 车内的铃声也随之停下。 ….. 她怎么在这?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是不是看到自己哭了?妈的好丢人啊! 诧异,生气,伤心,羞耻,尴尬…. 陆诗邈在和薛桐短短的十秒对视里,体验了一番情绪极速过山车。 “开门。”薛桐车外拉门把手。 虽然车子已经上了锁,可陆警官还是用手死死扣住门把手,她抬眼时眼眶又红了:“不。” 她好委屈。 不仅今天所有的倒霉事都被薛桐看了去,还丢人地在她面前撒泼,虽没到打滚那步,但想起自己刚刚被锤痛的手…… 这感觉和让她脱光了衣服站在薛桐面前没什么区别。 想起下午薛桐对自己的问话,被训斥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我给你三秒钟,把门打开。”薛桐语气虽然很凶,但细看神情却能发现其中温柔。 她太了解陆诗邈了,如果好声好气跟她讲话,这人是绝对要磨上一阵的。 比起热屁股,陆警官更喜欢吃冷脸。 薛桐伸出手指对车窗比了个:“三。” 陆诗邈果然上当,看到手指威胁立马乖巧开门,蚊子声嘟囔,“现在又不是局里,你又不是我领导,那么凶干….” 车门一开,薛桐眼神迅速扫着陆警官的手,还好没受伤只是锤红了。 不过这人嘴实在太硬了,眼睛哭肿了,声音哭哑了,手还放在胃上,竟还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薛桐叹了口气,伸出手想要去摸陆诗邈的头,却被人歪头躲开。 落空的手抱回到胸前,薛桐皱眉语气淡道,“不要我碰对吧。” 陆诗邈嘴抿出一条线,歪出去头转正回来,垂眸玩弄手里的车钥匙上的玩具,沉默着用余光去瞟面前白花花的蜜腿。 薛桐根本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大长腿踩着马丁靴,直接转身迈了出去。 她在心里倒数。 三。 二。 “诶….你怎么在这?”陆诗邈急忙开口,说完又狠狠地揪着毛绒玩具上的毛,“难不成是偶遇?” 薛桐背着人挑高了眉毛,嘴角轻扬。折返回身时表情又换成风平浪静,“偶遇不行吗?” 不过她这次站的离小孩更近,胳膊伸出去,二话没说直接揽过陆诗邈的头,手抚摩在人耳后,指尖轻捻着耳垂,“那你为什么哭?” 陆诗邈这次没躲开,任凭对方的手探进了她的衬衣领口,绕到了她耳根,往后攀到脖颈后面,皮肤相触,熟悉的感觉让她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她耳朵最敏感,薛桐明明知道。 她是故意的。 “想哭就哭了。”陆诗邈仍在嘴硬。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对我撒谎。”薛桐楼在脖子后面的手轻轻用力,将人揽到自己身上,在她头发上摸着,“被你妈撵出家门了是吗?” 陆诗邈:“…..” 好烦,在薛桐面前,她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等等….自己是怎么蹭到人家怀里了。 不是说前挡风玻璃比后视镜里大,所以前方的路比过往更加重要,可现在车后视镜里都被薛桐的腰线占满,怀里那颗被揉来揉去的还是自己的脑袋。 她侧脸贴在薛桐的小腹上,双手反揽着腰,鼻尖就蹭过皮肤,对方味道昏昏沉沉绕进她气管里。 陆诗邈极度依赖这个味道,这感觉像是吃了大罐安定药,能抑制住她烦躁和害怕,刚刚还在蹒跚逃走的安全感,瞬间有秩回岗。 薛桐手还在摸脖颈来缓解陆警官的焦虑,想起刚刚人惨哭的样子,她嘴上冷道: “以后遇到事情,可以不哭吗?” …又被薛桐批评。 陆诗邈焦虑地将头彻底埋进薛桐腰间,她急道:“我很久没哭了好不好,上次这样哭还是四年….” 闷声的回答,戛然而止。 脖颈后的手,闻声而停。 尤其是陆诗邈,她想到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自己是真他妈的好好哄! 明明是两人刚重逢,见面第一晚就被薛桐温柔一搂,搂进陷阱里了,她竟然把对方四年的薄情寡义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还给自己的这种沉溺找了个借口,是薛桐太会迷惑人。 等到陆诗邈回神,意识开始逐渐清醒,胃痛的感觉就醍醐灌顶地向她冲来,她放开了和对方相拥的手,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喜欢薛桐,但她不喜欢和薛桐暧昧。这种暧昧完造成的杀伤力,四年前她就感受过了,陆诗邈不想再被薛桐凌迟一次。 薛桐见陆诗邈脸色发青,手还放在胃上,俯身拿过陆警官的车钥匙,平淡道:“你去副驾坐好,我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陆诗邈当即选择拒绝。 薛桐冷脸,她也不懂为什么,陆诗邈对任何人都是恬淡寡欲的样子,到了自己手里,就变成大刺头,任何事情都要对她讲两遍才管用。 没办法,她只好沉下声音,“去副驾坐好。” “你有驾照吗?”陆诗邈微微抬头,眼睛前面是对方性感的黑色抹胸。 薛桐掏出手机打开app,把驾照页面摆在陆诗邈面前,“大陆C照,OK了吗?” 陆诗邈:“…..” 她怎么忘了,只要是从薛桐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她做不到的。 陆诗邈乖巧地站起身来,绕进副驾坐好,“去哪吃” “带你回家吃。”薛桐关上车门,按下启动rs7在街道轰鸣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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