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 陆诗邈那时还在想:「一定是她对薛桐来说足够特别,才会让教官这般照顾。」 是,她真的好特别。 特别惨,特别可怜,不然怎么会被人多看一眼? 过往甜蜜被现实调剂成一位苦药,逼着陆诗邈仰头喝下,让她酸苦到泪腺有些绷不住。 “所以四年前捡我的人,是你的White Knight是吗?我被捅的时候,你恨不得天天陪在我身边,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胶带?是骑士的等待吗?等到终于有个人能惨成这个样子….” 陆诗邈边哭边说,有气无力,此刻她像是被折断的鸟。 “哦对,我过敏的时候你也来救我了,比那个过敏药还好用,给我救到床上去了。”陆诗邈揪着头发,那些欢喜的回忆窜进她的脑袋,她的视野。 仿佛有人逼她用上帝视角重新审视一遍,主角们的那些对白,台词,情节,甚至连阿崽的电话备注都成为嫌疑,待人考究。 正反面。 所有的节点和线索,都合理的成为了对立方,透视镜拆穿了爱的幻想,那些快乐成了记忆的帮凶。 “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我,但我想想到现在,你竟然连句喜欢都没说过。” “所以你每次和我上床,都是想救我?是你看我一副太想得到你的表情,流露出对你忍不住渴望,对你极度迷恋的需求,你叫的那么动听,就是为了满足我?怪不得你从来都不碰我….” 薛桐看着陆诗邈那双绝望的眼神,红着眼眶摇头,“不是,你不要这样讲。” 薛桐如此感到害怕是在母亲死时。 那种清晰的痛觉和恐惧,持续缠绕在大脑里,发梢,指尖,心肝,全身都在颤抖,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那是一种不会再给予机会的害怕,徒留她在原地的害怕,转头就要走掉的害怕。是母亲走时的眼睛,是弟弟的大喊,是落入水中的窒息,是在西班牙命悬一线时,曾放弃又燃起的希望。 …是陆诗邈今后,不会再把她当成家人了。 她的眼神,否定了她们的全部,那些盛大又冲动的爱,如同落日坠入深海,只留下彻骨冰凉,浇灭了她想活下去的希望,她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钉入深渊,沉底到万劫不复。 薛桐没说话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她有点想找几颗救心丸来。 “薛桐,我好骗吗?” 陆诗邈见人始终都不回答,嚎啕哭着。 “我既好骗,又好哄,很可怜,很脆弱,所以我是你精心挑选出的落难公主是吗?” 薛桐瞧那些眼泪,心口被刀刃残忍豁开,忍不住走上前想替人擦,却被一把推开。 “….薛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想得到你的喜欢,想得到你的夸赞,追上你的步伐,和你并肩而战,可原来你只喜欢我的脆弱,我的眼泪,我的失败…” 陆诗邈歪倒在沙发上,眼泪落在地毯上,衣服上,像是无数次她在薛桐面前哭的样子一样,只是她这次好绝望好绝望,天都是黑的。 “我忘了,你喜欢我的眼泪。” 陆诗邈伸手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我这副可怜的样子,是个会令人骑士动心的受害者,我以后都不要哭了。” 薛桐看着对方撕心的样子,只觉得魂断蓝桥,“对不起,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解释。” 只可惜薛桐越是想冷静,找沟通渠道解决问题,在此刻陆诗邈眼里,她就越像个戏耍人玩的演员。 “所以你为什么瞒我?问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你说说看!!”陆诗邈从沙发上爬起来,冲到薛桐面前揪住她的衣服。 这个曾经抱她、亲吻她、体贴她的薛桐,在一份报告里变的好陌生。 “是不是当我独立,当我坚强,当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你又要一脚把我踢开,开始寻找下一个要被拯救的落难公主?” 陆诗邈松开手,脸色极其冷静,“你放心,我从现在会活的很好,我可以谁都不要,我可以一个人找到彼岸爬上去。” “明天我找人来搬家,今晚我就不住在这了。” 作者有话说: 嗯。 科普一下:「White Knight」极度女权主义的疾病,大多数患病为男性。 患者曾在童年被遗弃,虐待,极度□□家庭,缺乏家庭关怀的环境长大。 以至于他们在成长过程中,会想成为一个“拯救者”,并始终努力保持高位及优越感。它们以各种不同的错觉形式表现来拯救、呵护,体贴自己的伴侣,来补偿童年不足或不安全感。 这种行为不被视为精神障碍,也未列入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 (DSM-5)。 当然亚型有很多种模式。 薛桐属于非常温和温和,非常情绪稳定的,极其正面的白骑士。 她的形成童年保护薛思有关,和阿姿死亡也有关,当然和陆诗邈很相关。 感谢在2023-05-30 15:37:28~2023-05-30 22: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摩托车维修艺术、蔡蔡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洛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怪、藤原小赤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得彻那樣 30瓶;渣小黑 18瓶;顾得 12瓶;kirin、衑尘、葱油鲔鱼 10瓶;我是神子的狗! 8瓶;蜉蝣 7瓶;Fixedy、大宛 5瓶;洛子落、暮云、热恋期永远热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重新出发 “明天我找人来搬家, 今晚我就不住在这了。” 只喝了两杯红酒的薛桐,头次觉得自己酒量如此不好。鼻息被酒精发酵,脑袋发昏,她努力大口呼吸, 想要过滤掉这些气味, 来获得一点珍贵氧气。她只觉得老天在西班牙帮她预约的死亡号码牌, 快到大限了。 “这么晚你要去哪?” 陆诗邈不回答,目光四处搜寻自己的移动设备。 薛桐着急, 走过去想去拉手,却又被人甩开。 “我的眼睛没事, 薛桐。” 陆诗邈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在爆.炸中眼睛并没有受到伤害。我戴墨镜是因为太晒了, 倒车没看到花坛是因为后视镜反光, 摸不到开关是因为不熟悉这个房子的构造,我跟你说过自己的判断, 但你只听医生的话, 不问问我的真实感受,我以为是你太过紧张我的安全, 如今你要我这么想?” “医生说耳朵损伤治不好了,你一定要我医院看,让我去反复接受这个没法医治的结果,我以为是你不想放弃治疗,如今你要我怎么想?那份报告上说你有轻微暴力倾向,我知道你现在舍不得对我动手, 那以后呢?以后如果我让你不满意了,你会打我吗?” 薛桐挑眉僵道:“你觉得我…会对你动手?” “以前觉得不会。” 陆诗邈摇头, “只是现在我不敢确定, 我不知道该听谁的判断, 是你的还是医生的,我的心好动摇,晃来晃去,分辨不清真假,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来上海是为了治愈自己,还是真的爱我。” 薛桐头痛的要命,扶着沙发坐下来。 “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我。”陆诗邈又重复一了一遍。 薛桐双手插进头发,却一句话都不说。 她确实在饭局上看过那封邮件,对于池野的那句:「你们两者关系是否为正向情感」感到疑惑,如今却在对话中找到了答案。 陆诗邈看向落地窗,外面路灯已经熄灭,黑乎乎。 如同两人此刻的关系,刚才是光明一片,如今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薛桐的黑衬衣融在这个夜里,抹去颜色,让人感到模糊。 昨晚心理医生曾对她说过,心理问题想要康复,只能试着将自己裹起来,不断挣脱、攀爬、找到高点回头审视那些恐惧和弱点,指着它,笑它以成为过去。 她静悄悄,像是对着黑暗说道: “我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回来,为什么靠近我,为什么相爱,你喜欢我什么,你讨厌我什么,你为什么不吃肉,你为什么去当警察,你会为什么会住在华山路,为什么大G挂着沪AZ,我想如果你愿意说,总有天我会知道。” “我原来喜欢你,是因为你给我耐心,选择的权利,我们像是灵魂互补一样和谐。” 陆诗邈说着看向沉默的薛桐,“但现在我才知道,它们竟然是相斥的,你给我的不过是在可控范围内的耐心和选择。” “我努力做一个尊重别人的人,是因为我知道不被尊重的感觉,那感觉很糟糕,像是世界被烧成灰了,不需要改变,只需要依附活着。如今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薛桐觉得脖子上的动脉血,一路冲进耳朵,这些话刺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想放人离开这所房子,生怕只要放人离开,对方就再也不会回头。 薛桐语气像是求饶,“那你住在这,我搬走行吗?” 陆诗邈想起两个月前,她们也曾这样对话过。 “不用,我从家里搬出来原本也没想住你这里,四年前是我爸给我选的房子,如今我马上三十岁,我的人生可以自己说了算,过去的图案要拼成什么样,我需要从头梳理,你也应该去治疗好自己不是吗?” 这些话陆诗邈说得过于坚定,像是给薛桐判了死刑。 她抬眸,眼眶已经挂上泪水,“所以你要和我分手吗?” “我们总得解决好了这些问题才能聊其他,我去解决我的,你去解决你的。”陆诗邈目光搜寻到了自己的手机,她走过去拿起来。 薛桐看着陆诗邈的一举一动,脸上像被铺满了灌水的毛巾,口鼻被堵住。她知道总会有天被人看破,却没想到这天会如此无措。 她现在需要思考,得争取一点时间。 于是薛桐站起身,不管陆诗邈愿不愿意,大力钳住她手腕,“明天再走不行吗?” “如果我说不行,你会绑住我吗?”陆诗邈就看着薛桐。 薛桐诧异顿住手上的动作,她确实不想放手,甚至一点空隙和自由都不想留,如今被人当场抓住把柄,不知如何。 她眼中的泪越来越多,开始不断往地上落,“我…我其实没想瞒你,我只想不知道如何跟你说。” 陆诗邈瞧见自己胳膊被人拧红,心口也跟着痛起来。 “你瞒我的时候,早应该想到这种局面会出现,因为你过去跟我说过无数次,让我别对你撒谎,你每次对我说这句话,我都能想到撒谎的后果,你进门时我问过你那份报告是什么,只是你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想你一定能接受现在这个结果。” 薛桐只觉得自己遭到了过去反噬。 飞机遇到风浪可以停港,动车晚点可以让旅客等,她迟到了四年可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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