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纾。” “嗯?” “你怎么又在回消息。” 光线昏暗的车厢内,手机屏幕亮起的白光格外刺眼,温楚懒懒支起下巴侧目去看座椅另一端的人,微眯起眼。 还以为秦见纾会不会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呢,结果不是。 人家忙得指尖起火,消息一条接一条。 她的话,让秦见纾打字的动作稍微滞缓了些:“之前认识了几个陈知颂那边的朋友,有几个女孩子人不错,都发消息来问我今天这事是不是真的。” 秦见纾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发现温楚异样。 “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看着不心烦吗?” 温楚小声抗议了一句,同晚风一起卷至耳畔。 她不喜欢一些糟乱的烦心事总缠着秦见纾不放,特别是陈知颂这个人,代表了过往的太多。 秦见纾笑着“嗯”了一声,没太在意。 不一会儿,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等她来得及抬头,眼前便覆上了一双柔软的手,温温凉凉。 光线顷刻间暗了下来。 温楚这次不抗议了,温吞懒散的四个字带着一股命令的味道:“不准看了。” “……” 视觉弱化,秦见纾的其它感官的敏锐度被瞬间放大,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蜷动。 她轻轻眨眼,听见了微弱的风声,还有裙子布料摩擦的动静。 以及,和温楚彼此交缠起伏的呼吸声。 如果没猜错的话,温楚现在应该离她很近,很近。 秦见纾微微抬头,在心中测算着此刻自己和对方的大概姿势和距离,小心转动脸庞,直到和温楚差不多面对着面。 “好,不看了,你先把手放下来。” 她轻声应承,还泛雾光红唇张张合合。 温楚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她垂眸,眼神倏地沉入一片欲望的海,潮汐涌动,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一起变得黏稠,暧昧。 两人原本就极近的距离,呼吸起伏间,又被拉近了不少。 秦见纾的唇珠看起来很软,很好亲的样子。 温楚低头,微微侧首。 “温楚?” 见无人回应,秦见纾又喊了一声。 温楚愣了一下,陡然惊醒。 第一反应,低头看了眼自己和秦见纾之间的距离,她肩膀抵着人上臂紧贴着,都快要趴到对方身上去了。 要命,她刚刚竟然想亲秦见纾? 简直是色胆包天。
第65章 有病 秦见纾短暂消失的视野, 重新变得开阔。 所幸光线灰暗的车厢里,有夜色做掩,秦见纾偏头去看, 也看不清楚温楚脸红心跳的慌乱模样, 一切如常。 此时,温楚已经规矩地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反复克制, 试图平息心头无端涌动的激荡。 秦见纾安静看向她, 将手机反扣在腿上:“你怎么了?” “没什么, 车子里温度好像有些高。” 温楚说话不过脑, 细长的手臂伸过去抠住开关,将剩下那半扇窗尽数摇了下来。 “是吗?”秦见纾说着, 伸出半截胳膊去迎窗外的风,晚风清凉,在触及她掌心的那一刻有了模糊的形状。 今晚很凉快,凉得舒适。 并不热,也不闷。 刚刚……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 温楚好像有一点怪。 作为双眼被蒙住的那个人,秦见纾并不知道方才温楚经历了怎样的诱惑与煎熬。 今天一整天经历的事情太多, 反转也很多,不过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原本糟糕的事情也变得不那么糟糕了。 秦见纾的神情忽而变得柔软,她转过头来:“还没和你说谢谢呢, 温楚。” “谢谢你。” 收回伸出的手, 她双臂交叠在一起放回身前, 眉眼间含着淡美的笑。 即便是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子里, 秦见纾依然记得维持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她靠在椅背上, 坐姿优雅,却并不会叫人觉得懒散随意。 不像温楚。 这样一对比,温楚觉得秦见纾有种古韵名门闺秀的气质,而自己,则是试图染指对方,一只善于装得乖巧的狐狸精。 而且没有骨头—— 温楚懒懒靠在后座上,方才稍紧的神经随着话题的转移又松弛了些,一张明艳的脸上露出个清甜的笑:“……和我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是时候了,拿出名为朋友的幌子! 这招温楚用得驾轻就熟。 秦见纾没反驳,轻轻“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温楚又喊她的名字:“秦见纾?” “这事算彻底过了吧?” “我是说,你和陈知颂的事。” 即便只是个过去式连前夫哥都算不上的臭男人,温楚还是忍不住在意。 她当然会在意啊,就是这样一个烂人,竟然曾经有幸和秦见纾的生命轨迹交叠过一段。 温楚恨得牙痒痒,很难不承认自己非常嫉妒。 秦见纾又“嗯”了一声,目光眺往远处,清清淡淡:“这个人很早以前就在我这里过了。” “那就好。” 从正主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温楚略略舒坦了些。 “不过从他之前想方设法给你送请柬,还有今天破防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好像还挺在意你的。”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陈知颂这一系列的行为都似乎只是想要验证自己在秦见纾心里的地位,想要证明秦见纾对他还有感情。 痛苦和不甘是演不出来的,可既然是这样的话,男方当初为什么又要做出那一连串毁人好感的事情? 明明都快要走到结婚的那一步。 陈知颂连同自己的父母一起将秦见纾推远,事后又来惺惺作态。 温楚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秦见纾也从没和她说起过。 但隐约间,她觉得这里面的逻辑有些许空白的部分,是自己不知道,且比较重要的。 到底是什么呢? 一旦陷入思考,温楚就忍不住会微微皱起眉心。 然而从旁伸来一只纤白的手,将她眉间的褶皱,一点点抚平。 “你又在想什么呢?” “刚刚还让我不准看别人发来的消息,现在自己又偷偷琢磨。” 寂暗的夜色里,秦见纾嗓音清透甘冽,总能很平和地安抚人心。 她的下一句话,让隐藏在朦胧纱雾后的真相,悄然掀开一角:“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直接问我。” 温楚并未注意到秦见纾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有细微的停顿。 几乎想也没想,就顺着对方的引导将话往下接:“我只是觉得奇怪,他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还会……” “因为我要求柏拉图,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 秦见纾话,盖过了温楚的。 纤长的手指描过温楚淡淡的眉,慢而轻,宛若在用心勾勒一幅细腻的画,指尖最终随着话音落地,停在眼尾。 扫过,收回。 这种若即若离的触感,终于消失了。 温楚一双好看杏眸微微睁大,耳畔,秦见纾的话还在继续响起:“他大概以为恋爱久了可以改变我吧,只是未能如愿。” “你知道吗,温楚,我接受不了和别人有亲密接触,哪怕只是……接吻而已。” 句子到了末尾,已经是极轻了。 似叹息,似感慨,又像只是简单的陈述,轻盈的羽毛在空中浮沉飘荡,终于落地。 不止是陈知颂,秦见纾长到这么大一共谈过三个男友,个个都是这样。 陈知颂忍了三年,在自己面前扮演了三年贴心好男友的角色,临到谈婚论嫁那一步的时候小心翼翼对她抛出试探的钩子,结果被无情打回。 以为是投资,结果完全看不见希望。 是个人都要破防。 这是秦见纾第一次别旁人说起和感情方面有关的事情,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病,私心里,她没想过要去改变自己迎合别人。 其实在隐约意识到对温楚的情感变化以后,秦见纾也挣扎过。 诚然,和温楚待在一起让她非常舒适和心动,但……对方应当有知晓这些的权力,然后再选择要不要继续喜欢自己。 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秦见纾就觉得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十分压抑。 她快要将自己溺毙在深色的海。 然而这时,一道极轻盈的笑声将她从阴暗的死角里拉了出来。 “嗯……柏拉图吗?”温楚略惊讶地眨了下眼。 她唇角边还漾着笑,看起来,并没有被这件事情困扰到一丁点:“可是看起来,陈知颂似乎也没达到柏拉图最基本的条件,他一点都不了解你,甚至让你为了他而改变自己。” “这样也算柏拉图吗?” 未免有些辱柏拉图了吧。 在温楚的理解里柏拉图应当是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因为有了灵魂上极度契合的感受,所以才显得肉-体交流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样的伴侣,可遇不可求。 “而且说认真的,我觉得你这种情况可能是一种情感洁癖或者是,心理洁癖,你有没有想过?” “我回头问问朋友有没有认识这方面心理医生的,陪你去看看。” 温楚的话忽然就多了起来,她托着腮,想了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捞过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通讯里的人。 亮白色的屏幕光映在她的脸上,如流淌的荧光。 秦见纾怔怔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开口,喊了温楚的名字。 对方抬头朝自己看来,雾雾的水眸里蕴着疑惑。 秦见纾:“要是你,你能接受没有亲密接触的恋爱关系吗?” “这和我能不能接受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秦见纾,你的下一段恋爱是想要和我谈吗?”温楚抿唇笑了笑。 眼波流转间,她整个人转了过来,手肘微微屈起支在椅背上,勾起的眼尾在夜色下缠绕了丝缕风情,声音极轻:“你要是和我谈的话,我可以认真答一下你这个问题。” 她询问朋友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现下,只需要等对方的回复。 倒是秦见纾,看起来很在意这件事情。 大约五分钟以前,自己还萌生了想要亲她的想法,结果现在她和自己讨论“能不能亲密接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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