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服的材质很轻薄,男人粗糙发烫的手像恶心会吸血的蚂蟥一样黏在叶念身上,她全力挣扎,扬起手想要扇下去,这时一个细软温热的手拉下来她。 “刘总,这小姑娘未成年。”她抬头看到手的主人笑颜如花,轻声细语地说:“你想玩什么和我们姐妹几个玩就好了。” 女人仿佛说的不过最平常的一件小事,被称作刘总的男人没有放手,加重了力度,骂道:“一群臭婊子,未成年老子又不是玩不起?” 手上的动作随着话语落下,陪酒女靠前拉了叶念一把,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刘总忘了前阵子那个刚成年的那个小女孩了吗?”刚刚成年,父母做了检查讹了他一大笔钱,陪酒女再次笑说:“这个是未成年。” “更难缠呢。”陪酒女开了包厢的门,不顾后果地将叶念推了出去:“回去吧,以后别接包厢的活。” 吸入新鲜的空气后,叶念像是生了根一样愣在门外,包厢内各种谩骂声,女人压抑的惨叫声,叶念的脸上渐渐湿润,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泪水。 “真恶心!”前排的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吐槽。 影厅中那个男人强撑着要睡着的眼睛,看了女朋友一眼,道:“我出去抽根烟。” 电影中的景初哭得很惨,上气不接下气的,身旁的景初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吃着爆米花喝了口饮料,一只手还和身边人交握着。 慕意清赌气掐了她一下,不开心道:“你那个时候在骗我。”
第43章 你很干净 剧组培训班刚刚结束没多久景初跑来找慕意清说有点入不了戏,想和她一起对戏找找感觉,想着剧本剧情应该差不多就这么对上了。 结果这是什么? “认真看电影啦。”景初逃避回答。 慕意清不开心地撇嘴放映厅很安静,不方便继续问下去打算回到家中让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叶念下班在附近的烧烤店等着,看到陪酒女跟那个所谓的刘总上了车。 她不敢去追,她没有陪酒女那般的勇气去保护别人,烧烤摊上的袒胸露臂的男人见她独自一人,吹着口哨抛来恶心的眼神。 她生理性地吐了六神无主地回到宿舍那个让她帮忙的女生就是前阵子出事的女孩。 她太单纯了,又被骗了眼前的这个女孩自己跌进了深渊还想拉她一起沉入。 叶念忽然想起小时候,她生活在外婆家中单纯的以为是爸爸妈妈没时间照顾她,才会把她交给外婆。 上了学后,同学们从爸爸妈妈那听说,叶念刚刚出生的时候差点被直接丢到池子里溺死。 叶念不相信哭哭啼啼地跑去找到妈妈问这件事是真是假妈妈只是沉默地流泪。 那之后全世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似乎只剩下外婆了叶念发疯似的推打着同样不幸的女孩,哭声笑声混杂在一起,她比这个女孩幸运,至少一个漂亮姐姐救了她。 转场后便是天光微亮时,人们常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可怕的,像是无尽的沼泽会吞噬每一个不幸的人。 叶念来到了陪酒女住所门前,环抱着膝盖蹲坐下来,从黎明前的黑暗,等到了天光微微亮。 “怎么在这里不回去睡觉?”陪酒女的声音很沙哑,却也很温柔。 叶念缓缓抬头,脸色惨白,唇瓣发抖道:“谢谢你。” 她看到陪酒女裸露的肌肤上有很多伤痕,或深或浅,陪酒女被她盯得不自在,用手遮住了一部分,开门问:“要进来喝杯水吗?” 叶念扶着墙慢慢爬起来跟了进去。 同样是员工宿舍,陪酒女的地方和服务员的混合宿舍不同,是精修的单间。 叶念拘谨地站在门前没有往里走去,陪酒女接过一杯温水,揶揄道:“里面没人啦,别怕。”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陪酒女拉起她的手走进里屋,“那是什么意思?” 叶念顿步,深鞠躬道:“我只是想谢谢你。” “说了第二遍了呢。”她看向叶念那张比她还要惨白的小脸,劝阻道:“小妹妹,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早点辞职换个地方吧。” “我……”叶念磕磕巴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没地方住吗?”陪酒女大概知道来这里工作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看上了包住,她噙着笑道:“不嫌弃可以住在我这。” “我给你支个小床。”她指了指卧室床旁边的空位。 女孩搓手搓脚地扭捏起来:“不用了。” “别害怕,姐姐这里不会来人的,只有我自己住。”陪酒女向她解释。 接待的客人身份地位也不会走进这个胡同巷子,只不过这半句她没说出口。 叶念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辞职在附近找个正经工作。”陪酒女捏了捏她的脸,白嫩的肌肤一碰就红,她开玩笑道:“不找也没关系,姐姐可以养你一阵子。” 叶念耳尖也泛起了粉色,“为什么要帮我?” “你很漂亮。”她继续夸道:“也很干净。” 干净得像不会出现在巷口晾衣竿上的白T恤一样,如果真的在这里,很快会被染脏,变成黄色,甚至是黑色。 这不应该是她的命运,陪酒女想。 ——也很干净。 四个字传到叶念耳边忽然变得很可怕,领班提醒过她们这些小年轻,一定要小心包厢里面陪酒的女人,她们挣得脏钱多,就喜欢养一些干净的男孩女孩在身边玩玩。 叶念眉头紧锁,嘴巴传来了血腥味,陪酒女连忙递纸给她:“别咬嘴啊!我没有强迫你什么,不想可以随时离开。” “可以。”继续在那里工作迟早有一天会坠入深渊,她觉得至少眼前的姐姐也很漂亮,她不吃亏,“我现在就搬过来。” “这么着急吗?”陪酒女眉眼弯弯,撩起了叶念的发丝,道:“服务生的交接期是一个月,你可以慢慢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 “好,那我等你回来。” 叶念走后,浴室里传来细细水流声,滴答滴答转场到了外台酒水入杯的画面。 唱台上乐队歌手在尽情地燃唱,虽然不是叶念喜欢的风格,但是每次听到歌曲的时候她总感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复苏一样。 血液沸腾?还是其他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喜欢音乐,喜欢唱歌。 陪酒女偶尔能看到叶念略带羡慕地看向舞台,也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唱歌,小孩子心事重,说了慌却又藏不住,露馅很快。 今天是叶念在这工作的最后一天,她还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年龄不够,学历不够,距离太远…… 原因很多,听完最后一首歌曲,她心如死灰地躺在了小床上,将工资分成了两份,一份寄给妈妈,临近鬼节,她拜托妈妈多给外婆烧点纸钱,另一份她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 是给陪酒女的住宿费和生活费,同居的这段时间,叶念只是需要偶尔帮忙打扫卫生,陪她说会儿话,聊会儿天。 叶念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给了自己一个月时间,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她就离开这里,不给姐姐增加负担,如果找到了工作,工资还是要交给姐姐一半。 姐姐对她很好,刚搬来没多久就给她的小床上配了一个十分柔软的床垫,这是她第一次睡在床垫上,不同于厚重的被褥,床垫的回弹让人很舒服,每次躺在这上面,叶念总是睡得格外快。 今晚可能是有心事,也可能是姐姐已经过了下班点很久没有回来,叶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又在天光微亮时,陪酒女回来了,刚打开门就听到小女孩悦耳的声音。 “姐姐。” 陪酒女笑笑:“怎么还没睡啊?” “在等你。” “嗯,回来了。”她挥手道:“快去睡吧,明天跟你说件好事。” 叶念激动道:“你也要辞职了吗?” 这在她心里这是最好的事情。 陪酒女无奈地摆头:“傻孩子,我辞职了,我们住哪里啊?” 叶念嘟着嘴道:“那你现在说嘛,不说我睡不着。” “你回卧室待着,我洗个澡再跟你说。” 她想,好的事情不能在人很脏的时候说出来,这样也会沾染霉运。 出了浴室,女人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脸上的妆容早已卸尽,眼尾和嘴角勾出笑容,未施粉黛却又格外勾人,叶念望得心颤。 她问:“姐姐,可以说了吗?” 虽说不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但终归是好事,她希望快点听到。 陪酒女放下毛巾,眼含笑意地看着她,道:“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真的吗?”叶念挪到了她的身边。 陪酒女点点头。 “谢谢姐姐!” “不问问什么工作吗?”陪酒女开玩笑道:“不怕姐姐把你卖了吗?” “不怕。”在叶念心中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就算把我卖了也没关系。” 陪酒女失笑,不再逗叶念了,认真地说道:“我找了个乐队的朋友,这段时间你就跟着他们半工半学。” 没有提起过的爱好被一个陌生人放在心上,除了外婆,姐姐是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叶念鼻子一酸,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陪酒女轻柔地替她擦掉,笑话她:“怎么这么爱哭,以后学习的时候被骂哭了不是丢我的面子吗?” “不会。”叶念摇头抹泪:“我一定不会丢姐姐面子的。” 陪酒女笑出了声,笑的是自己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可丢,她问叶念:“为什么喜欢唱歌啊?” 叶念想起了什么,她说:“之前我也不知道,刚刚我知道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老是爱哭,外婆就会在我耳边唱歌哄我。” “一句一句地,哭着哭着我也跟她唱了起来。”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几乎哽咽道:“我已经忘了外婆的样子了,也记不得她的歌声了,我甚至连她唱的什么歌也不知道了。” 陪酒女抱着她,轻轻地拍扶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傻姑娘,外婆不会怪你的。” “听过一首歌吗?” 叶念抬眸疑惑。 陪酒女说:“《天黑黑》。” 叶念点头。 “唱给姐姐听听好吗?”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她记得歌是这么唱的。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是唱歌哄我……”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陪酒女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她觉得像是一场细腻温柔的雨落在肮脏的身体,一点点清洗掉她身上的污渍。 她也变得干净,变得透明。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很好听。”陪酒女抹去了自己的眼泪,“都把我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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