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浮光,你说是不?” 浮光剑又是一声清亮的剑鸣,显然它也这样认为的。 路过小渔村的船队时,隔着那么远,风浪依旧打得可以掀翻一切,要不是刘海粟在船上,这又是一起无人生还的事件。 边关月没有下去打招呼,毕竟这个时候下去的话,对于船上的人来说过于惊悚了。 做了一天善事的边关月直接打道回府,不打算破坏今天的成果。 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同舍的舍友云黛兮甚至都没察觉到她的到来,仍是眺目远望,皱眉地看着近海的方向,等到转身看到对她挑眉笑着的边关月时,被吓了一跳。 云黛兮默默捏紧了拳头。 边关月连连摆手,“有什么事好好说,放下拳头,我现在有问必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不久。” “不久是多久?” “至少得有一刻钟了,是你看外面看得太入神了。” 云黛兮忽然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又怔然地问道:“你突破化神了?” 边关月从床上跳下来,在云黛兮的目光下转了个圈圈,“当然,我有失手的时候吗?我办事,你放心。” 云黛兮好笑,本想数落边关月干的那些破事,但看着她漂亮的凤眸,就只剩下纯粹的欣喜。 想说的话有很多,话到嘴边,全都酝酿成了一声叹息,“真好,被发现的时候你也能更抗打一些。” 边关月撇嘴,“你应该让咱们的敌人进修一下,现在害怕的是他们。” 云黛兮想说什么,忽然熄声,和边关月对视一眼,同时看了看自家的茅草屋顶。
第74章 铁石心肠 一阵呼啸声擦过茅草屋顶,差点把她们好不容易盖起来的茅草屋给掀飞,飞过去的人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出行时的动静。 边关月还好,但云黛兮又已经紧紧握拳了,温婉的芙蓉面上满是冷凝。 “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自己没人替。” 云黛兮扭头就对上边关月含笑的眼眸,不知为何,她倏然错开视线,小声抱怨道:“怎么,弄坏的不是你家屋顶?” “是是是。”边关月叹了口气,“咱们家还好,村里其他人的屋顶可没有刘叔盖得那么结实。” “要不你把附近的修士都抢了吧?” 边关月撩了撩眼皮,颇为意兴阑珊,“不抢,都是些穷鬼,现在的我可看不上。” 云黛兮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笑了笑,“不愧是干了大事的浮光剑主,不对,明灯大师,眼界抬高不少。” “那是。” 边关月往床上一躺,脑袋枕着胳膊,迷瞪着眼睛,要睡不睡的。 云黛兮就坐在对面的床上,观察她,过了一会,实在觉得这样困顿安静的边关月不常见,问道:“不开心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我本该在两年前就突破化神期,错位的时间线被拨乱反正,但这一路走来的我可真不容易。” 云黛兮静静看着对面大放厥词的某人,一言不发。 边关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回应,偏偏脑袋去看云黛兮,“你怎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见她还要说些什么,云黛兮打住她,“你先歇歇,又来人了。” 又有几人依次飞过小渔村,一点都没发现底下的两个村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叔还在海上,他不会暴露吧?” 云黛兮想了想刘叔古铜色的皮肤,粗狂的长相,毛刺的头发,以及一身腱子肉,活脱脱一个地道渔民大叔,比小渔村的渔民还像渔民,被村长亲口盖章活该吃打鱼这碗饭的人。 她觉得她和边关月暴露身份了,刘叔也不会。 “不会,掩息佩在他那呢。” “哦。”边关月不担心了。 海里的动静很大,特别是雷劫被激怒以后,阴云密布,天上的天雷更是张牙舞爪,一道就劈死了垂死的独角海兽,犹是不解气,在天上逗留许久,直到独角海兽的气息彻底消失,雷劫才散去。 就连沿海的家禽也感知到了不安的气息,都在狂叫,更不要说附近城中的修士了。 特别是一半雷劫一半霞光的场景,极为震撼,让看到的修士都猜测是不是异宝出世,才会动静那么大,于是纷纷往海上赶过去。 又是一拨人路过边关月和云黛兮的头顶,边关月哭笑不得地说道:“不是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吗?他们还没长教训吗?天雷和霞光上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没让这些修士警醒一点?” “可能他们觉得你就一个人,不至于来回流窜,到处作案?”云黛兮不确定地说道。 边关月又不满意了,“什么叫作案,我分明是劫富济贫。” * 原本边关月御剑待过的地方,此刻多了很多人,都往下看去。 那是头血肉模糊,体型庞大的独角海兽,光是身长就足足有两百米,此时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周身还都是残留的天雷。 有眼神好的修士冷哼一声,“死得好,这头畜生怕不是吃了很多人族,否则这未开化的东西,也配直面雷劫。” 有人就扑哧笑出声了,“我敢保证这头畜生吃的凡人绝对没有你儿子虐待致死的凡人多,打不打赌?”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冷眼看过去,语气不善,“松崖道人同情者畜生?” 被称作松崖道人的那人挥了挥拂尘,“这倒不是,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脸罢了。” “你!” 松崖道人瞥他一眼,满是不屑,“道人我说句实在话,有些人就不该生孩子,生一个是坏的,再生一个还是坏的,第三个更是不得了,坏的流脓,啧啧啧,有些人不该怀疑一下是不是自己根子出现了问题吗?” 围观的修士有好几个人都没忍住,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松崖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你不要得寸进尺,再拿手指着我,我不介意把它掰断。” 那人忍气吞声,不再搭理松崖道人。 松崖道人嘴臭,但实在能打。 他一身宽松道袍,生了一张清隽好看的脸,飘飘若仙,光是看他外表,实在想不到这人其实是个有名的搅屎棍。 现在他正在想,学边关月果然有用。 他正是边关月的老朋友,读书人魏良玉。 帮边关月阻击追击的敌人之后,他的因果之道到了瓶颈,因为因果大道的特殊性,他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把自己活成一个透明人,不和任何人建立因果,但是他发现这样不行,大道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参破,也就不会被叫做大道了,要不然那些常年闭关的修士岂不是很容易修成因果大道? 在西域帮边关月的忙,倒是让魏良玉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换了个身份,来到黎州,做一个人人讨厌但又人人打不过的道人。 先不说魏良玉大道是否有精益,反正他是体会到了边关月的快乐。 这大概就是简单的嘴臭,极致的快乐。 魏良玉眯眼看过去,以他的眼力自然能一眼看穿独角海兽是什么情况,但他有两个疑问。 一是独角海兽就算是吞吃凡人,也不至于招来那么大的天雷,它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雷劫那么厌恶它? 二是独角海兽并未成功突破,为什么会有霞光的存在? 有人也想到了,从天上落到独角海兽的尸体上,仔细探查起来,看起来他怀疑独角海兽吞掉了什么宝物,想要剖开海兽的尸体。 见他下去了,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落到独角海兽庞大的尸体上。 魏良玉没有下去,他眼皮子跳了跳,一阵心悸。 总觉得有什么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天雷、霞光……近来能把这两个词结合起来的人也就是边关月了。 魏良玉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僵了僵,不会吧? 他这个冒牌货不会撞上正主吧? 无良读书人从来不会觉得尴尬,他就是单纯觉得边关月这人到哪,哪里就得炸开锅,参考东域的太庸城。 现在的太庸城比之前‘钟神秀秘境’开启的时候还要热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来凑一凑这热闹,听说很多进入秘境的人都被叫回去狠狠地臭骂一顿,还有不少人想找到边关月,毕竟边关月现在是出了名的富裕。 要是边关月在黎州做了什么,他这两年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 朋友嘛,有事帮下忙,无事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相见的。 魏良玉一甩拂尘,干脆利落地跑了,要是他猜得没错,这地肯定没什么宝物,就算有,边关月也不可能把东西留给别人。 * 边关月这边正在和云黛兮一起去接刘海粟。 在小渔村都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雷声,村人不放心,就都来了,看到满载而归的渔船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连连感谢海神娘娘。 边关月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海神娘娘”——刘海粟。 好一个英武雄壮,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海神娘娘。 她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好在周围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她在‘亵渎’海神娘娘。 云黛兮疑惑地看向她,不过边关月没事抽风的次数太多了,她并没有当回事。 刘海粟提着两大桶鱼跟着她俩回到家,没有讨论那头独角海兽,三人心照不宣, 就海里那动静,再看边关月满面笑容,就知道作乱的那头海兽死得不能再死了。 为了庆祝边关月突破,刘海粟平安归来,海兽死翘翘这三件好事,晚间三人做了好多菜,还有烤鱼,吃得很是满足,云黛兮还抽空把饭菜送到秘境里,然后很快出来。 奴真三个小的太会磨人了,她们也知道出来不安全,也不闹,就那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你,说一声,“我们好想老师。” 云黛兮遭不住,戳了戳边关月的肩膀,“下次你去送饭。” “行吧,我送,谁叫我铁石心肠呢。”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我只是说一说,你怎么还真应下来?”边关月傻眼。 很快就是临芜城一年一度收税的日子。 临芜城会派下来收税的小吏,前往各个村子收取银子和米粮。 靠海的地方,鱼什么的并不值钱,于是为了更方便地压榨凡人,临芜城要求凡人上交银子和米粮,渔村打上来的鱼并不能直接交税,怎么办呢? 只能去城镇贱价卖掉鱼,让收鱼的人赚第一笔钱,再去买米粮,让卖米粮的人赚第二笔钱,到了交税的时候再让人赚第三笔钱。 人群的外围,边关月给云黛兮传音,说着这些门门道道。 云黛兮柳眉蹙起,她从前不知道凡人交个税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一想到云族最低等的仆人在外面都是吆五喝六,住着六进宅子,就连修士也讨好的事,她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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