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是人鱼王。 一张熟悉的容颜闯入人鱼王的眼帘。 隔着荡漾的碧波,如同雾中观花,素雅清淡的五官,像是内敛的湖中粉荷,亭亭玉立地伫立在甲板上,却又仿佛飘飘然的云朵,神秘莫测。 那被墨绿色渲染了的双眸灿若繁星,点缀了原本纤尘不染、清新脱俗的粉荷。 像,又不像。 像是人鱼王幻想中长开后的配偶。 又不像人鱼王回忆中心心念念的配偶。 秋辞梦淡漠地瞧着约瑟夫激动地捕捞人鱼,她并不认为那一抹银白色是人鱼的踪迹。 或许是白色的带鱼,或许是阳光照在海面上产生的光影。 “我好想你——” 秋辞梦脑海中又再度响起这阵奇怪的亲昵话语。 “怜爱我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会喜欢我分化后的模样吗?” “阿芙洛狄忒女神说我们会重逢。” “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是妻子还是老婆?” 秋辞梦烦躁地闭上双眼,如果梦里面没有出现这个一直骚扰她的人鱼,她根本不想浪费精力和时间参加约瑟夫教授的项目。 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人一连几个月做梦梦到同一条人鱼,甚至—— 秋辞梦略微恼怒地低垂下头,甚至还梦见自己像是被人鱼宠爱的配偶,在海底的深处巢穴中,与人鱼极尽享乐。 母亲替她找了一位巫师,巫师说她和人鱼有斩不断的缘分。 “笑话。” 秋辞梦撑在船只的栏杆上,视线追逐着那抹银白色,轻笑道:“人鱼?祖母的童话罢了。” 在传说故事中,有故意吃掉水手的美人鱼,有为了王子变成泡沫的美人鱼,还有将人类拖回巢穴当作配偶的美人鱼。 秋辞梦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恍然若失地想着,她到底和那种人鱼有缘? 以至于那条人鱼对她穷追不舍。 “Camille!” 约瑟夫教授地声音打断了陷入沉思的秋辞梦。 “抓住了!我们快抓住祂!” 秋辞梦疑惑不解地望向约瑟夫,他为研究人鱼已然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Camille你信我吗?那绝对是人鱼,我的鼻子比搜查狗都灵,我与人鱼打了数不清的交道!” 约瑟夫教授对念念叨叨地说:“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Camille!” 他突然拔高音量,惊呼一声:“Camille!噢!那条人鱼喜欢你!Camille!” 秋辞梦不动声色地悄悄拉开她与约瑟夫教授之间的距离。 在她的眼中,约瑟夫很显然是个半疯癫的人。 约瑟夫边喊边催促船上的水手去准备一辆小船,“嘿,你们这群懒散的伙计!” 秋辞梦和朱云露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两人默默地靠拢。 朱云露几乎能从秋辞梦冰冷的表情上看见她对约瑟夫疯狂行为的无语。 秋辞梦一把抱住朱云露的手臂,朱云露瞬间心有灵犀地朝她点点头。 几乎眨眼间,她们两个就达成一致:远离疯子。 作者有话说: 国庆长假,坐拥寝室版豪华单人别墅。 幸亏还有秋秋和江江以及看文的小天使陪着我。 哪儿也不去,闭关写文
第90章 海与风 约瑟夫毋庸置疑地失败了。 他独自驾驶一辆小船冲向神秘的海域,寻找那抹转瞬即逝的银白。 第二天,船员告诉秋辞梦,约瑟夫消失在了茫茫海洋中,大概率是撞上了海啸,船被汹涌的海浪拍翻。 秋辞梦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与朱云露讨论一番后决定将属于约瑟夫的研究资料带去大不列颠,交给同样追寻人鱼的一位教授。 那位来自于剑桥大学的教授身份尤为特殊,她是生物界少见的女性科学家。 当今唯一能与科尔逊教授齐名的生物学家。 “Camille,你居然没见过辛慕青?” 秋辞梦迷茫地摇头,“我生长在法兰西,随后在美利坚研学,国内我都没回去过。” 朱云露诧异地挑眉问道:“噢,我的上帝!简直不可思议!” 朱云露还想再调笑秋辞梦几句,她们的舱门便被邮轮上的服务员敲响: “美丽的女士们,我们即将抵达最终目的地,请您整理好行李,不要遗漏属于自己的物品……” 在海面上漂泊了数十天,终于可以上岸了。 秋辞梦转身不再理睬朱云露,动手开始收拾皮箱,尤其是约瑟夫的科研手稿,细致整理,放在皮箱的夹层里。 突然一张泛黄的牛皮纸从还未拉上拉链的夹层中滑出半截,秋辞梦下意识地捏住这一层薄薄的纸片。 潦草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布满整页,秋辞梦将它从夹层中抽出,借着舱窗外的日光,古老的拉丁文展现在她的眼前。 “阿芙洛狄忒女神的眷顾,被上帝亲吻的种族。” “成年前不分性别,美丽恐怖的尤物。” “人鱼王会一遍遍轮回,永生不灭。” 秋辞梦一目十行地读过这些文字,越读手越止不住地颤抖,触目惊心的内容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人鱼一族凶残冷血、偏执顽固,新鲜的人类心脏是滋养它们最好的食物。” “人鱼嗜血,腥味的鲜血能够激起它们的情绪,似乎它们格外喜欢与人类的妙龄少女嬉闹。” 秋辞梦一把将手中的羊皮纸塞进皮箱夹层,脑子克制不住地乱想,约瑟夫的失踪,连续出现的奇怪梦境。 还有什么? 秋辞梦恍惚地想,她还遗漏掉其他重要的信息? 一柄刀片泛着寒意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秋辞梦的背后,手持它的人勾起嘴角,握紧刀柄,抬起手—— 狠狠地插入秋辞梦的后背! “你!” 秋辞梦惊呼一声,一只手强撑在皮箱上,猛然转身朝始作俑者看去。 削铁如泥的匕首几乎贯穿了她的血肉和血管,一滴滴的鲜血如同艳丽的曼陀罗花,绽放在秋辞梦白玉的肌肤上。 原本站在身后的朱云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个令秋辞梦陌生又熟悉的人。 她从未见过这名年轻女子,可偏偏又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和她举杯畅饮。 “秋辞梦,你!你和你舅妈都该下地狱!” 明书筝拔出沾满鲜血的匕首,披头散发,脸颊上残存着温热的血液,对秋辞梦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我恨你。” “我恨你。” 明书筝面色沉静,声线平稳,一字一顿。 “秋辞梦,我恨你。” “你是谁?” 大量的失血如飞离弓弦的箭,让秋辞梦体内的生机飞速流逝。 她唇瓣苍白,奄奄一息地追问这位年轻女士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 “因为你助纣为虐!我之前竟然还将你引为知己!我已经在游船上布置了十公斤的火药!” 明书筝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与悲痛。 她朝秋辞梦疯狂地叫嚣着:“死吧死吧!大家都一起死吧!这乱世,根本没有我们的存活之地!” 游——游船? 秋辞梦昏昏沉沉地捕捉到年轻女子话语中的疑点,她强撑着环视一圈,才惊觉,现在所处的船舱根本不是去往大不列颠的那艘! 这是一艘充满诗情画意的苏南画舫! 明书筝凄厉的惨笑声回荡在秋辞梦的耳畔,秋辞梦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形,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见爆炸的火药燃烬画舫的一切。 结束了吗? 会结束吗? 秋辞梦一遍遍地叩问飘渺的神佛。 她像是在荒芜的沙漠中迷路的旅者,不知去往何方,也不知自己从何处而来。 事实的真相…… 秋辞梦喃喃自语着,真相究竟是什么? “小姐!你醒啦!” 一道清脆的嗓音强行将秋辞梦从虚无中唤醒,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年轻女子与记忆中嶙峋一角的回忆碎片重叠。 “呀,你终于醒了。” “诶?你醒了!” 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让秋辞梦头疼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这目场景仿佛出现了千百遍? 秋辞梦攥紧盖在身上破旧的棉被,一点点地抬头望向站在床前的年轻女子。 淡褐色的雀斑,黄黑的皮肤,战战兢兢地说:“我、我叫孟宁。” 嘭—— 伴随着孟宁的这句话,秋辞梦脑海中的记忆瞬间爆发,这些记忆激烈地相互搏击,又相互融合。 秋辞梦眉头紧皱,太阳穴凸起,她不得不双手抱头,祈祷脑中的痛苦能立刻消散。 “孟宁,孟宁,孟宁……” 秋辞梦双眼无神,她轻声呼喊着,细微的声音传入孟宁耳中。 孟宁犹豫了一阵儿,才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将秋辞梦揽入怀中。 “别怕,孟宁在,孟宁在。” 在孟宁耐心的安抚下,犹如惊弓之鸟的秋辞梦终于冷静了下来。 “前几日你被码头上的粗使衫们打捞上,大家都误以为你死了,我把你救了回来。” 孟宁絮絮叨叨地对秋辞梦说: “原本我是想替你寻一处宝地安葬,结果我为你换衣服时,有一片鱼鳞紧贴在你的心口处。” “我拿不下来,便随它去了,结果不曾想,当晚小姐你便有了气息。” 秋辞梦愣愣地半坐在木床上,身下是稍微潮湿发霉的棉被,海城此时陷入梅雨时期,窗外一眼望去便是连绵不绝的雨丝。 孟宁瞧出秋辞梦有些嫌弃她递过去的白色小药丸,小心翼翼地试探秋辞梦的意见。 “你先出去,我不想吃饭。” 秋辞梦支走了孟宁,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走到窗边,伸手接住淅淅沥沥的雨滴。 她好像—— 秋辞梦垂下眼睑,好像想起来一些了。 民国七年,欧洲的战争结束,国内形势风起云涌。 母亲催促她回国将最新消息带给外祖家,以避免他们站错队伍。 秋辞梦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研究项目,匆匆地乘坐轮船从法兰西赶回国内。 在那艘轮船上,秋辞梦结识了丁芷桐,一个极负才华的留法学生。 轮船到印度洋时,有一位特殊的乘客手持船票上了船,他是移居大不列颠的绅士,是父亲的老朋友。 秋辞梦顺利地回国,她很快融入海城的上流名媛圈,丁芷桐因为和她略微有交情,被秋辞梦带入圈子内。 经由丁芷桐的引荐,秋辞梦认识了同样作为留法学生的明书筝,恰巧明书筝还在她舅母家的工厂做会计。 因为国内物价动荡,所以舅母家工厂的工人们闹罢工,明书筝为争取工人们应得的工钱,逐渐与秋辞梦产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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