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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许黎明擦擦眼泪，轻轻问。 风中静默良久，陆白天的声音才细细响起：“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富裕的家世，完整的人生，大好的未来。”陆白天说得很认真，“我没有钱，学费是贷款交的，我需要不停地打工才能吃的上饭。” “我的妈妈有很严重的病，我可能余生都需要在她身边照顾。” “我的爸爸是个人渣，我可能随时会被他纠缠，就算他不纠缠我，流言也会一直存在，我不怕别人嘲笑。” “但是你不可以，许黎明。” 许黎明要干干净净，要前途似锦。 许黎明看着她，女孩的身影已经被夜色笼罩，但她眼睛却像金子一样明亮，像她的心。 许黎明想说她不在乎，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下了，薛阿姨说得对，白天的心思比她更细腻，想得也更多。 她可以不在乎，但白天想的问题实则比她更成熟，爱情不是全力以赴就可以，两个人身边要有足够坚硬的堡垒，才能走得长远。 这堡垒可能是优渥的生活环境，家人开明的支持，亦或是两人强大的力量和内心。 许黎明笑笑，她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忽然道：“吹夜风很舒服，要不要陪我上去坐坐。” 陆白天被她轻而易举掐断了情绪，呆愣片刻，点了点头。 石头立在坡上，可以远眺已经只剩海平面的海，海上的一切都已看不清，只留下视野尽头的，远远的一根线。 和天上已经显露雏形的，淡淡的星。 “今天可能能看见银河。”许黎明说，陆白天坐在她身边，好像有点恐高，因为她贴许黎明很近。 “好。”陆白天说，她抬头努力分辨那些星星。 这里像是被世界忘记的地方，曾是一切的开始，但并不会是结束。 “你从什么时候认识我，喜欢我的？”许黎明很好奇，好奇她和陆白天过往的一切。 “初三开始的时候。”陆白天说，“你在这个海滩上救了我。” 许黎明心弦一震，她眺望那片海滩，翻找模糊的回忆。 “那小孩是你？”她无比惊讶，在她的记忆里，那孩子和小学生似的，一头短发，瘦瘦弱弱的，像个小男孩。 她侧目看向陆白天如今起伏的，流水一样的漂亮身体，又移开眼神。 陆白天又借着夜色偷偷红了脸，她裹紧身上的长袖，轻声道：“我发育晚。” 许黎明点头，越是回忆她就越是震惊，如果不是重生一世，这些故事永远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时光多么神奇。 “那你什么时候确定，你喜欢我？”她又问。 毕竟初中的小女孩，对同性产生感觉，应该还是挺慌张的。 “慢慢就确定了。”陆白天要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暗恋，十分不好意思，她将半张脸埋在膝盖里，“只要早晨能看到你，一整天都是开心的。” 她的学生时代很痛苦，如果不是为了妈妈，如果不是因为许黎明，她可能很难坚持下去。 喜欢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讲，已经不单单是少女的春心萌动，而是成为了精神支柱。 毫无反馈的单恋，却越爱越深。 许黎明看着女孩侧脸，潮水一样的情感将她淹没，在知道陆白天的故事之前，她对她的感觉还可以用语言表达。 但知晓了那些故事后，她心里似乎一瞬之间被塞了很多东西，吐不出来，也讲不出口。 一看到陆白天心就疼，想到她就更疼。 许黎明又想哭了，她用眼睑掩盖住自己的脆弱，将手伸到陆白天身后，撑着自己朝她靠近。 这样在不知不觉间，陆白天的身体就被她挡在了怀里，陆白天意识到距离的变化，但没有躲。 只是更紧地贴着膝盖，蜷缩得更小，海浪是大海的心跳，和她的心跳融为一体，哗啦啦地拍打陆地。 “那如果，我们慢慢走呢？”许黎明说，她看着陆白天，“我们不考虑那么多，先有个开始好不好？” 陆白天绷紧了身子，她的手攥得自己生疼，明明在冷风里，却浑身冒出热气。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既然都爱着彼此，如果到最后连开始都没有，也太悲伤了。” “后面的路，我们可以慢慢走，我们自己搭建自己的堡垒，只有你和我，不管别人说什么。” “我其实很笨，会被人骗，我的人生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甚至非常糟糕。” “我也需要你爱我，陆白天。” “真的很需要。” 许黎明已经很靠近陆白天了，她的呼吸落在陆白天脸侧，夺走了陆白天的空气，陆白天屏住了呼吸。 “陆白天，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两滴眼泪离开眼角，沉甸甸的眼泪风带不走，啪嗒砸在陆白天手上。 陆白天手倏地一抖，指尖颤抖着摩挲，抹开了一片滚烫的水渍。 她看着海面半晌没说话，最后歪了身子，慢慢靠进许黎明怀里，战栗着接纳她的气息和体温。 放弃一切般闭上眼睛，轻声说了句好。
第74章 入夜的海边很冷, 但两人间的温度却直线上升，许黎明恍惚地眨了眨眼，没听清陆白天的话。 “你说什么？”她低头。 陆白天却并不看她, 而是将头死死低着，俨然十分窘迫。 “我说，可以试一试。”她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 落在耳中听得清晰。 许黎明被这回答一瞬间击得有些眩晕，眼底还湿漉漉的, 但嘴角却不断上扬，扬得脸颊发僵。 “你同意了！”许黎明差点在礁石上站起来, 陆白天连忙抱住她腰, 拦住她得意的身形。 “你别掉下去。”陆白天轻声阻止，脸和耳朵红成一片, 耳垂艳丽得仿佛滴血。 “但是。”陆白天将她拉回来，抱着膝盖说，“如果哪一天我成了你的拖累，你就离开我, 不可以犹豫。” “不会的。”许黎明抿唇笑，眼神一刻都离不开，“你不会拖累我。” “我说真的, 你答应我, 不然我收回刚才的话。”陆白天声音很轻，但她没有意识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不同了。 虽然好像威胁, 但是带着缠绵的尾音，俨然含着娇态。 “好吧。”许黎明点头, “我答应你。” 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大起，许黎明好像连着坐了几遍过山车，身体疲惫，心却鼓胀得像刚充满的气球，挣扎着要突破胸腔，往天上飘。 她还在回味着陆白天的那个好字，擦擦眼泪，得寸进尺地凑上前，指了指自己被风吹得凉丝丝的嘴唇。 “干嘛。”陆白天舌尖舔过唇瓣，往四周看了看，周围杳无人影，只有极远处的公路上，有一对散步的情侣。 但即便是这般她仍十分羞赧，缩着身子不敢看许黎明。 她连朋友都没有，哪里谈过恋爱啊？ “亲我啊。”许黎明指着自己嘴唇，笑得眸光潋滟，“我都是你女朋友了，亲一亲总可以吧。” 陆白天把脑袋闷在膝盖里，嘟囔道：“我才刚答应你，太早了。” “你前天才刚亲过。”许黎明发挥了脸皮厚的好处，不依不饶。 陆白天声音更小：“那不一样……” 但是许黎明一直在那里伸着脑袋，陆白天实在拗不过，她看了一圈附近没人，这才偏过头，嘴唇迅速擦过许黎明的，然后起身爬下了礁石。 “哇，就亲一下啊？”许黎明失望极了，“我还没张嘴呢。” 陆白天听着这话走得更快了，许黎明舔舔嘴巴，陆白天的嘴唇湿润甜美，好像剥了皮的新鲜的葡萄。 她最后看了眼星空，然后起身去追陆白天，二人的身影沿着公路一前一后，头顶是初露雏形的璀璨银河。 余温青对于岛上忽然多了个人有些惊讶，但并没有仔细询问，而后微笑着对陆白天伸出手：“你好白天，我是余温青。” “余老师好。”陆白天双手接着，微微低头，小声问好。 “我知道你，你们那个话剧的剧本是你写的吧，很有灵气。”余温青笑眯眯地看着她，全然不见平日的严肃模样，“真可惜，你才大二，不然我就要挖你来我的工作室了。” 陆白天很少直面赞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冲着余温青笑。 她们现在坐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晚饭，余温青还有工作要做，吃完就离开了，餐桌上只留下了几个年轻人。 秦朝鹤一直大喇喇盯着对面的许黎明和陆白天，笑意越发浓郁。 她看得出面前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比起往日的相处，增添了不少暧昧气息，二人偶尔低头说句话，视线都仿佛能拉丝。 “白天，你穿得太少了，海边晚上风大，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件衣服？”秦朝鹤问。 陆白天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道谢：“谢谢学姐，不用了，我不冷。” “没事，我带了厚衣服。”许黎明开口，“我去给你拿。” “真的不用……”陆白天去拦许黎明，她掌心紧紧攥着许黎明衣角，将她拉了回来，“快吃饭。” 许黎明看着她笑，而后听话地坐下来，低头夹起面前的米饭。 陆白天便伸手拿过水壶，帮她倒了杯热水放在旁边。 “你们两个。”秦朝鹤彻底没吃饭的心思了，她用长长的美甲挨个儿点了点她们，“不对劲。” “是不是背着我发生了什么？老实交代。” 许黎明想张口，但女孩藏在桌下的手忽然拍了她一下，许黎明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向陆白天，对方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许黎明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看向秦朝鹤：“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秦朝鹤收回指甲，表情狐疑，“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许黎明说得云淡风轻，然后给陆白天夹了个烤得焦黄的鸡腿。 秦朝鹤听不到答案都要憋死了，她狐狸似的眼睛瞥向许黎明，忽然笑道：“好吧，那许黎明，你今晚跟我睡。” 许黎明闻言放下筷子：“不要。” “余老师给我们一人订了一间房，你为什么和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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