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梅逃出了吴府后,外面天色漆黑,她一个姑娘不好赶夜路,只能死死抱着包袱,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钻进了别人家的柴火垛里将就一夜。 她坐在周围都是木叉的柴堆里,顾不得身上被划伤被刺痛,她要怎么办?真的要自己逃去邻县吗? 可她就算是回了吴府也救不出她娘啊?而且那吴道远也不知死了没有,她怕自己被抓进衙门,衙门,想着想着她便在柴堆里睡着了。 次日公鸡一叫她便醒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出了青原县。 按照房契上的地址,找到了自己的落脚点,是个闹市中的小院子。她娘定是怕她一个人害怕,才给她找了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方,虽然她总是顶撞她娘,可是如今只剩自己了,她娘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怎么办?她娘会不会被吴家磋磨死,她不想当没娘的孩子,到底要怎么办? 这时她还是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她能去求他帮忙。 沐休的好日子即将结束,两人被温泉滋润过的身体,放松舒缓,皮肤更加光滑有弹性。加上每天躺在阁楼就能听到外面林子里的莺声燕语,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站不住可以走两步。”沈荷塘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提醒道。 “不走。”姜沉鱼非常配合的回道。 一张米白色的熟绢平铺在石桌上,上下被镇尺压着防止它被风吹跑。细细的勾线笔,一笔一笔的将女子的轮廓落在上面。 精致的细节竹帘半拉着,底边还挂着坠了珠子的中国结。旁边的柳枝被春风拂起,姿态婀娜的遮住了一半的竹帘。 画中女子一袭翠绿印花轻纱敞衫,内搭淡橘色绣牡丹主腰与同色满褶裙。顺着清风摇曳飞起,如孔雀开屏一般绚丽多彩。 螓首蛾眉的女子,云鬓簪花,步摇垂挂,光是用团扇遮挡的侧脸,都能给人惊鸿一瞥的感觉。 摇摆的柳枝都不忍随意拍打她,而是轻抚团扇,与之相亲。 沈荷塘的工笔画还算及格,染色的羊毫笔与颜料,是前几日她骑马去山下买的。之所以想起画像,是因为没有相机的遗憾,又想留下美好的瞬间,只好慢工磨细活。 二人为了这幅画,都奋斗了两三个上午了,也许没画出真人精致的五官,但绝对画出了灿如春华,姣如秋月的氛围感。 刷了固色的胶矾水,绷上木框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姜沉鱼拿着有她一半大小的绢画爱不释手,嘴角一上午都没落下。 “有这般高兴吗?”沈荷塘活动着双手,见她笑的比花还美,问道。 “当然有!”姜沉鱼回身眸色灼灼道。 “来,累了好几天,我替你按按。”沈荷塘半躺在秋千架上勾着手指道,午后的阳光将她的睫毛拉的老长。 “好,等我。”她拿出白布将绢画包好后,提着裙摆向秋千走去。 藤编的秋千椅,一下一下的慢晃着,像是托起鸳鸯的湖水。
第46章 吴府寻人 二人恋恋不舍的回家姜府,这段日子没有隔壁吴府碍眼,真是不知道有多高兴。 次日沈荷塘从衙门散值后,半路上忽然窜出一个姑娘,用头巾蒙着脸,上前便抓着她的腰带。 “姑娘,有事说事,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我瞧着你有点眼熟呢?”沈荷塘连忙将腰带从她的手中拽回。 “沈大哥,我是青梅呀,你救救我娘吧,求你救救我娘!”李青梅还想上前抓住沈荷塘的衣角。 沈荷塘如今也是有主的人了,虽说是个姑娘家,可她就该自觉的与所有人都清清白白,无论男女。 这么生扑多吓人呐! “你娘怎么了?说事就行!”沈荷塘连忙推着她伸过来的手。 若是从前被姑娘抓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她还是男装打扮呢,可不能让人家姑娘误会。 “沈大哥,我娘被吴道远关在了地窖里都好几日了,如今我都不知道她的死活!”李青梅哭的可怜兮兮的道。 “他为何会将你娘关进地窖?”闻言沈荷塘正色问道。 “前些天他预图对我行不轨之事,后来……后来……我娘用凳子将他砸晕,让我逃了出来,可这两日也没见吴府报官,更没听说吴道远出事。”李青梅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沈荷塘。 “这……你是怎么知道你娘被关在地窖的?” “我在吴府后身悄悄看过,柴房不像有人的样子,那就只剩下地窖了,我娘下手狠了些,姓吴的定不会饶了她的!沈大哥,你帮帮我吧,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能帮我了!”李青梅原地忐忑的站着。 “这样吧,你吃饭了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沈荷塘瞧着姑娘有些灰头土脸的,想着这事也不是能在大街上解决的。 两人找了一家面馆,李青梅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竟然还扯到了姜沉鱼身上。 “沈大哥,那姓吴的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当初是怎么欺负姜姐姐的,你可定要让衙门将他抓起来呀!”李青梅悄悄观察的沈荷塘的表情。 这话初听没觉得有什么,可沈荷塘又不是直男,怎会吃她这一套。 “说你自己的事,少往别人身上扯。”沈荷塘眸色严厉了些。 看的李青梅一时间不敢言语,只是眼睛红红的低着头。 “这事我回去打探一下,你娘与吴道远是夫妻关系,没有确凿的证据,告到衙门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反倒是你娘伤人了,被吴道远咬着不放,说不定还会有麻烦。”关于吴道远的问题,目前她们与李青梅勉强在统一战线吧! “嗯…………沈大哥我等你消息。”李青梅听她这么说,又抬起头目光带着希冀的看着她。 “你如今住在哪里?”若是逃出来的,那定是无处可去了。 “我躲在东街巷子口,一户人家的柴垛里。” “柴垛里?”沈荷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没银子吗?”如何也不能睡在柴垛里啊,不过能住两三天没被发现,也是本事了。 “不是,只是一开始害怕吴家的人出来抓我。”头一天睡在里面她也是很害怕的,可第二天她又习惯的摸了过去。 “嗯……这样吧,先给你找个客栈住下,白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叫小二给你将饭食端上去,你娘那边我去给你打探,有消息自会告诉你。”思虑片刻后沈荷塘安排道。 “好,我都听沈大哥的。”她就知道沈大哥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她的。 沈荷塘倒是觉得,这事不管是李青梅的娘,还是张青梅的娘,她既然在衙门做事,就不能装聋作哑了。 姜府门外,她人还没走进去,便被院子里飘出的味道给香到了,她被姜沉鱼养到挑食了,刚刚在面馆竟然没吃多少。 “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姜沉鱼端着一盘饺子走近。 “是遇到个事,一会同你讲,这饺子你自己包的?”她先伸了筷子。 “怎么看出来的?”姜沉鱼惊喜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那当然是你包的饺子,与你的人一样好看。”姜沉鱼包的饺子很小,一口一个那种。 “真的假的?”越发温柔的语调,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阿塘的嘴,偶尔像抹了蜜一般。 “自然是真的。”夸她好看,那绝对是收着的效果。 夜里,姜沉鱼听说阿塘同李青梅一起去了面馆,娇俏水润的粉唇翘的老高,睫毛也像扇子似的剜着她。 惹的沈荷塘好笑不已,觉得不能辜负了花一般年纪的美人,又是一番对樱唇正确使用的深入交流过后,终于将人哄好了,也商议出了明日去吴府打探的对策。 次日,姜沉鱼陪着她一同去了吴府,虽然砌了高墙以后,两家少有来往,但姜沉鱼总不至于进不来吴府。 “呦,今个这是什么风,还将大小姐给吹回来了?”吴婆子趾高气扬的抻着脖子,如今病的病跑的跑,她就是这院里最大的主子了。 “嬷嬷看起来精神十足呀,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姜沉鱼与她说话都懒洋洋的调子,当真是不想与这人说话。 “哪有什么好事,李青梅那小蹄子打人后跑了,我这派人整日的抓她呢。”吴婆子一脸鄙夷的道。 “她为何要打人?她打了谁?”姜沉鱼顺着吴婆子的话茬询问着。 “嗐,还不就是她自己作的吗?不说她了,小姐回来可是有事?” “我祖父给我埋的女儿红到了年头,成亲时匆忙忘记将酒挖了出来,今个我带着夫君过来将它挖走。”女儿红确实是有,不过是她小时候与外祖父玩笑埋的不作数,可如今拿来当借口一样管用。 “竟还有这事,我怎不知?”吴婆子好像将自己当成了这院子的主子一样。 “吴嬷嬷真是劳心劳力的命,这都是父亲入赘前的事了。”姜沉鱼可不管吴婆子的脸色直说道。 “我们走吧。”见吴婆子一直挡着路磨蹭着时间,沈荷塘拉着姜沉鱼便迈进了大门。 “岳父最近可好?”沈荷塘随意的问道。 “我家老爷偶感风寒,小姐要不要去看看他?”这因为要强占继女,被她母亲打伤的事,吴道远不许吴婆子外传,所以统一口径说了感了风寒。 “不用了,让岳父大人好好休息吧,我们挖了酒便回去,等岳父好些我再来看他。” 什么人?她可不想让自家娘子,去粘上他的边,没被打死真是可惜了。 姜沉鱼带着沈荷塘去了那棵埋了酒的树下,沈荷塘借着找工具的名义在院子里四处查看着,打探好了地窖的位置,直接寻了过去。 进了狭小的木门,地窖里面充斥着常年见不到光的霉味,吴府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地窖里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都是青菜萝卜。 这里放的东西很少,第一间屋子没人,沈荷塘又向前走了两步,发现里面还有间很小的屋子,低矮的房顶她走过去都要弯着身子。 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位衣衫褴褛,气息微弱的妇人。 “李夫人?李夫人?我是沈荷塘,是你的女儿李青梅托我来找你的,你如今怎么样?”看着门上的铁锁,沈荷塘想要喊醒夫人,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那褴褛的妇人,听到了女人的名字后,稍稍有了些反应,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门外好看的年轻人。半晌她才想起这人是谁。 “青梅可好?”她被拖到这五天了大概,虽然没人过来鞭打磋磨她,可却两天才给一个馒头一碗水,像是要她自生自灭一样,但又不想她死的太快。 妇人嘴唇干裂,脸色枯黄,沈荷塘记起她刚刚嫁过来时的样子,不想短短一年的时间,竟然像被吸干了水分的苹果干瘪憔悴。 “李姑娘没事,夫人还需为了女儿在坚持几日,我这就去衙门禀告大人,想办法让你们能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颤颤巍巍的锁头并不能阻挡沈荷塘将人救出去,但逃出去不是长久的办法,这夫人与吴道远在一个户籍上,弄不好会以家务事来处理,到时候在落到姓吴的手里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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