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然扬手,“上车!” 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 丁然的家确实是新小区,从进门开始就透露着高级两个字。 非常符合她的风格,整个屋子都是暖色调,光影,墙壁,阳台,窗帘,都在诠释着朝气和温暖。 很难想象,这竟然是迟希设计出来的。 行李刚搬完,丁然又大手一挥,“乔迁新禧,得喝酒啊,这些东西都别动,超市走起!” 她唱了一路,迟希也忍了一路,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小恬儿不能喝酒,她明天要上班。” 丁然猛地盯向夏恬,“是吗?医生都不能喝酒?” “……”夏恬不忍心扫她兴,现在才早上十点,应该没事,她摇头,“可以啊,去超市吧。” “就是!走!” 迟希:“……” 然而,这一放松,就一发不可收拾。 下午,三个女生在家里,杯盘狼藉,人仰马翻。 迟希从酒瓶里捞出手机,给于越打了个电话。 迟希还算是清醒的,主要是她不上脸,就是醉了看着也不像醉的。 没一会,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卷毛男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正是于越。 可算是赶在晚高峰前到了。 在客厅,于越看着眼前这一切正头脑爆炸,忽而沙发上躺着不省人事的夏恬吸引了他,盯了半晌。 迟希教训他,“看什么看!” 于越吓一跳,弯腰把丁然抱起来,“行了,人我带走了。改天聚啊。” 迟希站起来往外轰他,“快点的吧!” “你没事吧你?”于越有点担忧地问,“要不要叫语宁过来?” “叫什么叫!你看我像有事的吗?”迟希站的很稳,直把人送到楼下车里,“快走!” 之后二话没说,转头回家。 本来在副驾昏迷着的丁然,突然蹭的一下起身,一把抓住于越的卫衣帽,凶巴巴道,“你是不是想出轨了!” 像是醉,又像是没醉,脸红扑扑的。 于越任由她抓着,捏她的脸,“快坐好,开车了。” “你说!必须说!” 远去的那辆车里,传来男人发自内心的笑。 “有老婆大人在,我哪敢啊。” * 回到屋子里的迟希,第一时间也去洗了把脸。 这几天她沉浸在和夏恬重逢的喜悦中,要不是于越提到钟语宁她还想不起来。 江清不是一座一般的城市啊。 这是她出生,上小学,初中,高一的城市。 这个城市是注定了,要困她一生的地方。
第9章 真相 一大早醒来,屋内无人。 夏恬捂着脑袋,一阵阵惊涛骇浪扬了又扬,嗡鸣不已。 太阳,还没出来,只是天亮了。 这房间,不是她的,橙黄色墙体,米白色大衣柜,檀木地板,挺漂亮的小书桌。 怪陌生。 搞什么飞机。 手机也不知道哪去了,想起来拉开窗帘找一找,拉了一下,没拉动。 什么魔鬼窗帘。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夏恬现在是真的有点害怕,在人体器官教室里过夜都没现在这么胆战心惊。 她没喝过度数高的酒,更没醉过,完全不知道自己醉了啥样。 更完全不知道昨天是怎么醉的。 就记得,是吃烧烤,看电影,是个国外片,然后斗地主,聊天,还哭了好像,之后…… 就没了。 …… 走出卧室,昨天满地的箱子已经少了大半,屋子里的尘土气还没散干净。 夏恬呆呆地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像在做梦。 愣了好一会,她开始四处看这个房子。 是个两居,但卫生间就一个,干湿分离,而且,装的很是好看,水龙头和花洒都是欧式风格的。 洗手台上的镜子边,整齐地摆了两个玻璃杯子,每个杯子上都放着一个小管的牙刷,一旁的毛巾架上还搭着两条新毛巾,都是一粉一白。 收拾房间的时候,她顺手扔掉了用了一个月的洗漱用品,但她还备的有新的。应该是丁然或者迟希谁看见了,给她准备好了。 但她也分不清,原地踌躇,没一会,身后一个穿运动装的人闪现,映在镜子里,“白的都是你的。” 夏恬低着头,肩上的发丝散落在两侧,随意哦了一声,“昨天,有发生什么吗?” 镜子里的迟希眉毛一抬,半笑不笑,“你指什么?” 夏恬转身过来,两人对视。 迟希梳着高马尾,一身修身劲痩的跑步装绑她身上,一点多余的肌肤都没露出,却将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夏恬压根没见过这种阵仗。 她这些年除了学习半点多余心思都没有,一时间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从前从来不知道,迟希的身材这样顶啊? 平日那些粉色的马褂睡衣,真是半点显现不出来。 但凡她心里有点数,唉。 “说话?” 眼睛才被这话激的上移。 夏恬的脸在发热。 合租这个决定,做的实在是有点草率。 飞快地撇开眼,夏恬眨眼的频率明显加快,“我,我睡衣是谁换的?” 迟希是刚刚跑完,鬓角还在往下淌汗,但是十分精神,在门口站的笔直,“我。” 夏恬心里一阵乱麻。 倒也不是害臊,就是觉得,也不知道迟希会不会笑话她。 “哦。” 迟希扬扬下巴,“要是你介意,那我以后不帮你换了。” “不介意。”夏恬转身开始洗漱,“应该也没以后了。” “是吗?” 怎么看,她都觉得迟希表情里隐藏着一股窃喜,她在笑什么? 夏恬挤了牙膏快速地刷,那人就在背后一动不动地这么盯着她看。 刷完牙洗脸,洗完脸抽了张洗脸巾擦脸,五分钟就完事了,逃也似的离开了卫生间。 好在她尽管头脑风暴,也还没忘了今天早上要查房。 洗漱好后,随便找了件衣服来,背好包走出卧室。 卫生间已经关好了,里面还有一阵阵的水声。 本来想说一声去上班了,一到跟前她顿时停住,玻璃门里隐隐绰绰有个人影,迟希似乎没去淋浴那边洗,只是脱了衣服还在洗手台这边。 看着这个人影,夏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天上班,上的也有点迷糊,一直到半晌午才进入状态。 在观摩室待了没一会,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跟她一起在这观摩的有不少青年医生,今天有一场大的手术,多科联合会诊,大家看得都很认真,夏恬飞快摁掉,摸着出了观摩室。 是护士长打来的电话。 夏恬重新给她拨了过去。 “小夏,我这边有个人找你。” 夏恬有点不太想离开,“谁呀?” 护士长说,“十七床家属,点了名要见你。” 十七床。 夏恬一回想,那是一个风湿严重的老太太,她只是跟着查过几次房,根本连话都跟她没说过。 “很着急吗?” 护士长说,“不着急,你闲了到病房里找一下她,是个姑娘,约莫跟你差不多大。” 夏恬点头,“好,知道了。” 只是,这一天夏恬都没能太闲下来。一般没有事的时候,她也很会给自己找事。 等到想起这回事,天色再次走向了暗沉。 既然是家属,可能问的是关于患者的事,夏恬去找人之前还没忘了把十七床的病例翻出来,复习复习。 十七床是一个双人的病房,里面住着两个老年人,这会正围在一起聊天闲话。夏恬敲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在窗边站着的一个短发女生,似是不想介入到话题中,她一个人遗世独立地立在那看窗外。 这十七床的老妇人,属于是非常典型的爱嚼舌根的那类老人,夏恬应付这样的人每次都是只管说嗯,挺好,点头,三件套。 这次又是,刚进房间,明里暗里,这老妇人一直在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她例行公事做了基础检查,之后和那短发女生递了个眼神,走出病房。 二楼有个空旷的小天台,经常有人在这里吹风说话,夏恬便把人引到了这边。 “是要问关于钟阿姨的病吗?” 来人同样也一直在打量她,“没有,找你聊点别的。” 夏恬观察,她的确不认识这个人,“你认识我?” 短发女生忽而一笑,找了个长椅坐着,“你没见过我,不过我见过你。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没怎么变,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夏恬的观感不算太好。因为这人似乎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主导地位,还挺高傲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钟语宁,我有个哥哥叫钟宇凡。” 夏恬依旧是一头黑线,“嗯,我叫夏恬。” 钟语宁诧异道,“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夏恬保持着友好且平淡的态度,这是一种无形的疏离,“你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情吗?” “……”钟语宁靠在椅背上,“算不上,我见你那次,你还没上大学,好像正是你高考完,暑假期间。” 夏恬到一边的栏杆处站着,“附中的校友?” “不,我不是北令的人,我是江清本地的,我和你没交情,只是和迟希有点,不算太好的交情。” 夏恬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什么意思?” “意思不意思的,也就这样。”钟语宁突然有些怅然,“你们俩分手,我总归是有责任。这事不解决,我也一辈子过不去,所以我是想跟你道个歉。” “你说什么呢?”夏恬依旧是黑线,但却带着一点怒意,给的信息太杂,没办法整理出一条明晰的线,这真的令人难受。 “你不知道吗?”钟语宁说,“迟希难道什么都没跟你说?” 夏恬:“……” “咳,别生气。”钟语宁释然般笑道,“我都不生气了你气什么。是这样,我哥哥十年前不在了,是一场车祸,他救了迟希。” …… 回家的地铁上风声很大。 没有赶上晚高峰,九点多钟,人已经很少了,夏恬独自在最后一节车厢坐着。 对面的玻璃映出她此刻茫然的双眼,和无力坍塌的脊背。 八年前那半个月。 仅仅半个月就让她八年也没缓过来的一段感情。 以往都是克制着,没去回想,现如今每一天,朝朝暮暮,字字句句,她竟然一刻都不曾忘记。 时间曾经定格在那一刻,给她的记忆装了胶片。 带着她,回到那个时候。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 2015年。 在一起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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