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是老董,虽然踌躇了片刻,倒也顺顺当当的过去了。 惟有胡图图,哭丧个脸,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伸出个脚还没踏上去呢,又给收了回来。 江语缤骂他丢不丢脸! 胡图图苦瓜似的回头:“Madam,这是独木桥,那下头是水呢!谁知道多深啊!!”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两头都靠人举着煤油灯,水面起了风,那灯火便跟着一晃一晃。江语缤一手扶着窗棂,都给气笑了:“平时也没见你那么胆小啊,要么你游过去?” 胡图图还想诉苦,江语缤直接收了煤油灯往回走。胡图图求爷爷告奶奶,好歹让白少凡帮忙把煤油灯举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送走了胡图图,几个人又回到屋里,关门闭户,只觉得这一日奔波忙碌,实在疲倦之极。 而这一切,还只是险阻的开始。 水屋有个木板拼成的浴房,门上的隙缝大得惊人,所以虽是夜深,几个姑娘家都没打算洗澡,只是轮流用清水淋湿毛巾,在房间里擦了擦身。 踩着嘎吱作响的木板楼,白少凡和江语缤到了楼上的小房间,把楼下的大床留给了顾莞和江语绮。楼上楼下都难免一股子陌生人用过的气味,可是这时候实在没办法挑剔了,顾莞和江语绮都穿着长衫长裤,忍者不适,躺到了木板床上。 床边挑着个窗,支枕而眠时可以看得到外头墨蓝的天,星子璀璨。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却也失去了文明的便利。 江语绮模模糊糊的想着,似睡非睡。 床上陌生男人的气味太重了,即便有顾莞在身边,她也睡不踏实。天边才泛出一丝蟹壳青,她已迷蒙的睁开眼。 顾莞想是昨天开车累着了,兀自沉沉的睡着,光线浅淡,她的眼底染着一抹疲倦的青色。江语绮有些心疼。早晚寒凉,顾莞不知什么时候卷了半床被子,另一半,盖在她腰上。 再躺了一会,天光渐渐更亮了些,远远的传来一两句说话声,泼水声,间或还有男人的喝骂声和小孩的啼哭声。江语绮实在没了睡意,她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地。 楼上的门还掩着,江语缤和白少凡都还没起,屋里静悄悄的。她左右望望,信步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门外倒也不见多喧腾,大约是时间太早了,一座座水屋或远或近,只偶尔出现个人影,不到片刻,又清净了。 江语绮百无聊赖,坐在木阶梯上,想着这一路走来的是是非非。她们离目的地很近了吧。白少凡和顾莞都有地址,可那地址只是个似是而非的旅馆名字,说明到时候还会有人来接应。那她和姐姐怎样才能进到试验基地?顾莞和白少凡此去有没有危险?如果碰上了危险,她和姐姐怎样才能及时救援?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踏板下的水面哗啦啦一阵乱响,江语绮给唬了一跳,扶着简陋的扶栏低头看,水里钻出一个水淋淋的人头,江语绮吓得几乎尖叫起来,那人却飞快的低叫着:“别嚷!求你!” 此时天色已亮,四围渐有人声,江语绮勉强定了定神,心里还是砰砰乱跳。 水里的女人左右望了望,祈求的道:“我是华人,旅游的时候被劫持来这里的,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是坏人。” 江语绮一怔,仔细的瞧她,竟有几分面善。 那女人紧紧的攀在水屋的木栅栏边,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满眼都是绝望,绝望之中又带着请求。 江语绮微微偏过头:“我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子道:“在老石的屋子里。昨晚我去买酒。你朋友住的就是……”她顿了下,眼里闪出恨恨之色:“就是在路上劫了我的男人的屋子。他们昨晚喝到半夜,你朋友吃坏了肚子,老石和老董天不亮就送他去找水医了。我才能逃出来。求你了。” 江语绮斟酌了一会,冷然道:“不会是你下毒毒了我朋友吧?” “我哪里来的毒药!我要有毒药早就毒死那个男人了!他什么都管得很紧!要不是昨晚喝醉,我根本出不来。求求你,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爸爸妈妈就我一个孩子,我,我出来两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说着,不觉声泪俱下,映着水光,更是凄楚。 江语绮敛着眉,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她低声道:“你想到要怎么走了吗?”
第68章 你想到要怎么走了吗? 转换过来的意思是否就是, 我愿意帮你! 女子抬起头, 眸子里闪出惊喜。 江语绮道:“天已经亮了,你在这里熟,想到要怎么走吗?我不可能带着你一起走, 那会连累我几个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女子在水里泡得久了,有些颤颤的,点着头,道:“我昨晚看到你朋友和我说话,我就知道你们是好人。所以冒险来这里,求你。一会七点钟,会有一个汽艇划过来, 你们昨天大约也是坐那汽艇来的水屋吧。我潜进水里, 你叫那汽艇停下, 送你到昨天你们来的岸边。我跟着汽艇过去。” “你怎么跟?” “汽艇后舷有两个位置, 是用来挂救生圈的, 一直都空着, 我抓住那个勾环, 就可以了。” “那太危险了!”江语绮脸上变色, 道:“汽艇后边有冲击道, 万一转弯时你没抓住, 直接就能把你冲伤。况且你悬在那儿,就算不被汽艇上的男人发现,也很容易被周围的人看见!你一样走不了!” 女子摇摇头,手在水底摸索了一阵, 再递上来给她看,她手里有一支细长的竹管,显然有备而来。“我在水里,用这个呼吸。不会有人看到我。顶多就一个手掌露在水面,不会有人注意的。”她哀求的看着江语绮:“求你了。这真的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就算,就算我挨不过去死在水里,我也要试一试的。” 江语绮皱着眉还在思索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女子求到:“汽艇就要来了。求求你了。” 才说着,远处已然听闻一阵破水的声音。女子一惊,立即缩进水里,躲到了木柱子后边。江语绮收敛了神色,站在搭板上。 不过一两分钟,小汽艇已开到附近,艇上也是一个打赤膊的男子,却不是昨天那一个。此外还站了个男人,大约是个乘客。 江语绮心中微微敲起了鼓,凝眸去看,好在小汽艇停在了几个水屋外,不一会,男人进了屋。 小汽艇的速度慢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兜揽客人。行到近前,赤膊男子着意看了江语绮一眼。江语绮招手,他立即泊了过来。 江语绮从搭板上下来,乘着小汽艇,指指昨天来的方向:“去镇上路口。”说罢又打开手机APP,找出越国,输入文字。翻译软件自动转换成了语音。 男子伸出手,江语绮在后兜里摸出美金零钱,递了一张过去。 小汽艇破开水面的平静,七八分钟后,果然到了昨天上船的地方。她不知道那女子有没有抓住船舷的挂钩,全程都没有去瞧过一眼。 靠了岸,江语绮又摸出一块钱,递给男子,翻译软件平板的声音道:“半个小时后,来这里。” 男子接过钱,一句话都没问,转头开着汽艇离开了。 江语绮站在岸边,环着手臂。等那汽艇开远,她才皱着眉往水里看。好一会,才看到一个人影,像水鬼一样靠过来。她退开几步,水里钻出来一个长发女人,脸色白得亦像鬼。 “谢谢。谢谢你。”女子哆嗦着,勉力往上爬。江语绮拖了她一把,她一开口,不住的道谢。“我不敢靠你们太近,快到岸就松手了。” 江语绮没接她的话,从兜里摸到那几张零钱,塞给她:“走吧。不要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能去哪里,看你自己本事了。” 女子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对她深深一躬。 江语绮避而不受。待女子走后,她在岸上随意逛了一小圈。昨日来时天色已暮,也没留意过,背后是一片小树林,只有一条窄窄的路,通到水岸。这水非湖非泊,水道混乱,倒像是几江汇流一般。 半个多小时后,小汽艇靠了过来,时间晚了十分钟,江语绮没多说,汽艇噗嗤噗嗤的又开了回去。 还没到老石的水屋,远远就看到几个人影都站在屋前,江语绮知道是顾莞醒了没见着自己,着急了。果然一见她回来,顾莞当先迎了上去,把她接到搭板上。江语缤凶巴巴的问她去哪里,她不愿她们担心,只说太早醒了无聊,租个小艇四处转转。江语缤把她狠狠的训了一顿,还是顾莞拦着,白少凡也扯了扯江语缤的衣袖,一行人进到屋子里,草草的用了些干粮。 一面吃着江语缤一面说,刚才急着找她,都搭了木板桥到隔壁水屋敲门,半天没人应,老石老董不见也就罢了,连胡图图也不见了,该不是落进贼坑被拐去卖了吧。白少凡笑她多心,且不说老董和胡图图是亲戚,便是真要卖钱,她们几个哪个不比胡图图值钱?偏偏去卖他?说得江语缤和顾莞都笑起来,唯有江语绮心知是怎么一回事,低头啃着干面包,没说话。 江语缤太了解这个妹妹,看她表情就觉得不对劲,待得几人都吃饱,她寻了个空挡,揪住江语绮,凝眉问道:“你今天早上到底上哪儿去了?” “随便转转啊……” “别拿你忽悠顾莞的话来忽悠我!”江语缤冷道:“有什么事情你最好赶紧说!别来个惊喜到头来有惊无喜。” 江语绮想了一会,还是微低着头,把早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江语缤听的脸上渐渐变色,可又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纵是她遇上这样的事,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外头顾莞敲了敲门,说老石和老董来了。江语缤深吸一口气,捏了一下江语绮的手:“我们马上走!” 江语绮也知道事情轻重,听话的点了点头。 俩人从屋里出来,看到白少凡和顾莞分别收拾了东西——昨晚将就睡下的,行李多半都没打开——江语缤看着老石和老董,客气的笑了笑,又问道:“怎么不见胡图图?” 老董说:“嗨,谁知道他那肚子受不得河鲜,一晚上拉了四五次,天不亮我们就找船送他去看水医了。哦,水医就是这里的赤脚医生。” 江语缤皱眉道:“要紧吗?我们……”她本想说我们急着启程,可是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而且胡图图是她带出来的,终有几分担心,临时改口道:“我们去看看?” “甭看了。水医说吊两瓶水就好了。咱们等半天,下午出发吧。”老董说着和老石往隔壁水屋走,胡图图上吐下泻,他得去给这便宜外甥拿身干净衣服。 江语缤心思忐忑,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到得中午时分,外边忽然喧哗起来,隔壁屋不知因何事大吵大嚷,男子凶狠的喝骂甚而摔酒瓶的声音惊天动地的传来。江家两姐妹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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