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还没。”白芷舌头打了个转,弱弱的耸了耸肩,身上的那件浴袍已经换了一件得体的睡裙。 锁骨处的草莓还没全退去,庄川柏收回了目光,她站了起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小尤打了两杯鲜豆奶,馒头还放在里面加热,油条是她下去晨跑的时候买的,被她剪碎了,放在盘子里,撒上了点酱油。 那家早餐店开了不少年,从她们住进这里到现在,小尤一直是忠实的粉丝,白芷不怎么吃这些,但偶尔也吃一两次,今天胃口不怎么好,就喝了那杯鲜豆奶。 奶香馒头拿在手里,撕成一小片片,往嘴里面放。 药已经泡好,庄川柏端在手里,轻轻的用勺子搅动,她动作文雅,如果忽略里面是一碗药,白芷猜测这样子的行为只有在某个晴天艳艳的下午,在咖啡厅里面发生的场景。 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正捏住了勺柄的顶端,神情专注地望着那一碗药。 “今天没上班吗?”白芷拍了拍脑袋:“忘记你是在家里帮忙做事了,会不会影响到你忙其他事情?” “不会。”庄川柏将药推到了白芷面前,淡淡的说:“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 “不重要吗?” “不重要。”你才是重要的那一件事,庄川柏眸光微动。 药剂有点儿甘甜,但药片却是苦的,闻着那股味道,白芷嫌弃的皱了皱眉:“其实我这病不严重,不吃药也可以。” “要吃,不然好不了。”庄川柏盯着她的手,药片被白芷拿在了鼻间闻了闻,推到了一边。 她挥了挥手:“太苦了。” 庄川柏从上衣的西装里面拿出了一颗薄荷糖,推了过去:“有糖。” 白芷想到了上次和庄川柏一起去买的糖还放在屋里,无奈的拿起了药汤,一股脑的塞到了嘴里,又立刻拆了薄荷糖,扔进嘴里。 “生不如死。”她看着面前那些药片,眉头拧成了一团。 吃药没有打针来的痛快,一针下去就通了一小会,通过了之后就没有感觉了,吃药不同,苦得很—— “还有薄荷糖。”庄川柏又掏出了一枚薄荷糖,白芷不信邪的往她那边凑,伸手就往她的口袋里面伸。 “你这小小的口袋就像哆啦a梦一样,藏着那么多糖果了吗?” “没了。”庄川柏拉住了白芷的手,西装外套的口袋靠近了腰部,那里有块痒痒肉,外套跟里面的那件衬衫薄,白芷一抓,手在口袋里面探寻,抓得她有点痒。 脸色徘红的低下了头:“真没有了,真没有了。” 白芷扬起了头,嘴角带着一只魅惑的戏谑,因感冒有些苍白的脸上,青紫的唇瓣显得柔弱无助。 “药片很苦,一颗不够。”她浅笑。 “你等我一下,我下去买。”庄川柏眼神慌乱,有些急躁,生怕耽误了美人饮药。 她习惯放两颗糖果在口袋里,小时候的白芷最喜欢找她讨要,即便长大了,她还是保留下了这个习惯。 不多,两颗轻轻的,放在口袋里,就像放着一份承诺。 “药要趁热喝,不然没功效。” 白芷说话的声音带着感冒时特有的鼻音,软呼呼的,似在撒娇。 更似在调情,眼里七分柔弱,三分媚态,她逼近了几分,靠近了庄川柏的身子。 ——第三章 用极轻的语气说:“既然没有糖果,药片就不要吃了吧。” 自古以来书中常说,美人祸水。 为博佳人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商纣王贪恋妲己,万千宠爱集一身。 此话不假,庄川柏噎住了那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好,她摇了摇头,别开了脸,讷讷地回:“不能不吃。” “好吧。”白芷皱着眉,拿起了那些药片,不爽的哼了哼:“哇,药真的很苦啦。” 她最讨厌感冒…… 一感冒发烧就要吃药,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希望科学家能够研制出一款糖果味的药片。 然而寄希望于天,不如屏息宁神,忘记味觉,一股脑的吞了下去。 mmp,还是苦得,白芷伸手想要怎去拿糖果,庄川柏已经帮忙剥开,迅速递了过来。 白芷嚼着糖果,瘫在了沙发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作用,头不在那么沉了,她坐姿散漫,翘着二郎腿。 “帮个忙呗,拿下冰箱的水果,分你一半。”白芷觉得感冒这种东西能熬就熬得过,少吃点了西药,多补充点维生素,身体自然杠杠的。 冰箱里有不少水果,樱桃、车厘子、西瓜、葡萄、哈密瓜……庄川柏每种都选了一些,挑了个盘子,险险的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发出了点动静,白芷在外面喊:“没找到吗?” “找到了。” 白芷没做多大反应,当她是不熟悉,又过了十几分钟,她觉得有些奇怪,走进厨房一看。 “百因必有果,厨房的报应不止我。”她拉了拉庄川柏的袖子:“没用的,我们厨房杀手是搞不定。” 哈密瓜切得东倒西歪,车厘子跟樱桃还泡在水里,葡萄洗得不干净,上面还有一层白色的灰,至于其他,白芷也不想吐槽了。 她转身从小冰箱里拿出了小尤事先洗好的水果,尴尬的笑了笑:“忘记跟你讲,洗好的水果放在小冰箱里,让你白忙活,还弄得身上沾了水,可以去我房间换一件。” 平常拿水果顺手了,总会忘记起那些水果是小尤洗好,没想到庄川柏也是连水果都洗不好的人。 真像她自己—— 庄川柏没去换新,只是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松开了禁锢的扭扣,但也只开了两颗了。 将袖子两边折了起来,到了手腕边缘,露出了久不见天日的小臂。 肘关节到腕关节之间,一片白皙的肌肤,内侧血管明显。 漫不经心的动作,慵懒的拿掉了眼镜,她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不用换了,里面那件没碰到水。” “嗯,好。”白芷不紧不慢的收回了余光,顺手拿了桌子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开机键。 她捏起了一颗车厘子,夹在食指和拇指之间,心不在焉的换着台:“你想看什么电影?” 时间漫漫,电影最适合打发时间。 庄川柏脸色不自然的动了动,望向了白芷:“都好。” 在国外,她极少看电影,除了一些纪录片或者商业档案之外,回国之后更忙,除了对方演过的那些片子,她一部记得下来的片名都没有。 “都好的话就有点麻烦了,让我好好想一想。”白芷揉了揉脑袋:“哥哥的作品《霸王别姬》。” 电视机上连着网,输入了片名,便跳出了第46届坎城影展金棕榈奖,一部关于京剧的优秀作品缓缓展开。 程蝶衣在方寸舞台演尽人生百态,即使过去了二十多年,依旧牵动着千千万万人的心,陌上人如玉的十三少走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少人心里的那道白月光。 他一生的爱恨情仇,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不疯魔不成佛。” ——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唱戏师傅正在说着这句话,白芷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 她压低的声音和那边的人说:“真不巧,现在刚好朋友来,走不开,就不用再特意来了。” “好,改日再约。”白芷微皱眉,苏木打来的电话说刚好经过这边,需不需要帮她带点儿药,她拒绝了。 成人的世界分得清楚,苏木几次三番的好意,她都看在了眼里,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着尺度,苏木有些逾越了,或者说她想要再进一步。 她伸手去拿哈密瓜,瓜的那头遇到了拉力,看了过去,庄川柏恰好也看得过来,两个人很不巧的拿到了同一片哈密瓜。 对方在坐在她的右侧,身体微微往前倾,右手用了点力。 ——人纵有万般能耐,终也敌不过天命。 唱戏师傅正讲着《霸王别姬》的那出戏,白芷屈了屈指节,将手缩了回来,视线落到了电视机上。 她早前选这部电影,只是因为兴趣来了,却忘了考虑庄川柏的感受,电影拍摄的岁月在早期,画质不像现在做的那些一样精致。 尤其里面还包含着不少唱戏部分,白芷拿起了遥控器,调了倍数。 庄川柏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电影以一种奇怪的速度播放,白芷觉得怪别扭的,又将倍数调了回来。 故事跨越了半个世纪,浓缩了京剧由盛而衰的历程,她看得津津乐道,虽然画质差了点,但耐不住细节好评,以前闲着没事就会看上一段。 “你说,程蝶衣他喜欢段小楼吗?” “应该喜欢。”庄川柏看得认真,又有些不肯定摇头:“他喜欢霸王。” “虞姬是真的虞姬,霸王却是个假霸王。”庄川柏坐得端正,倒不像是在看戏,反而像是在接受审讯。 白芷听她这话,动了动手,仰着脖子,往后靠了个舒服的姿势。 电影还在继续,大婚之夜,菊仙双手放在床上,举过头顶,段小楼一夜春宵,程蝶衣在袁府给袁四爷描上霸王妆,袁四爷轻挑的挑起了程蝶衣的下巴…… 昏暗的灯光,暧昧徒然而生。 巧妙的手法,利用精湛的语言,点出了几个人命运的交织。 庄川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只是转头望了望白芷,那人看得仔细,手上的哈密瓜吃了一半,拿在手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 阳台上的窗帘早就拉了下来,此刻除了寂静的周围,就只有电影里的大红蜡烛闪烁。 柳缱绻,风微凉。 故事中的人物还在继续,白芷看得入神,她仿佛真的听见四爷说:“这尘世里,男子阳污,女子阴秽,独观世音集两者之精于一身…,欢喜无量……” 又见程蝶衣入戏太深,在众人惊慌之时,唱着贵妃醉酒。 一幕幕仿佛真实存在在眼前,白芷指尖微动,捏了一颗车厘子,余光不自觉的往庄川柏那边敲去,依旧坐得端正,只是头靠在了沙发上,焉然就是睡着的模样。 仔细打量,能够看见庄川柏眼圈下面有一层青紫,在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的明显,白芷笑了笑,年轻人熬夜实属正常,她还以为像庄川柏这种性格会过得死板规律,没想到也是熬夜一族。 电影里正唱着戏,白芷低头想了会,也许是因为她选的戏太过无聊了,毕竟是文艺片,不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 将音量调小了些,走进了卧室,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毛毯。 往外走,轻轻的把毛毯盖在了庄川柏的身上,又顾虑到对方这样子睡觉对脖子不太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不想将人叫起来。 而是缓缓的挪动,轻拥着她转了个方向,将头靠在了沙发的顶边缘,又重新帮她盖了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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