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射猎的时候她又不能跟随。 “为了不负姐姐的担心,我不会死的。” 谢觅原本还侃侃而谈,看到她这么担心和紧张的模样,张嘴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呼——”碎发飘扬,又很快回归寂寥。 火焰正炙烤着鲜嫩的肉。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无言。 “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就立马改嫁,绝对不会守着你的墓碑过一生。”宋怜又提起了刚入宫时的往事,“所以,你不可以出任何的意外。” “你真是有够薄情的。”谢觅佯装难过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我还以为在宫里陪我半年的时间,姐姐会改变心意。会说: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也不独活,没想到竟是这样~” “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宋怜不想再和任何人分别了,只想抓住现在拥有的,“你会长命百岁,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所以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刻都要活下来。” “我答应你,会活下来的,绝不失约。” 谢觅知道宋怜在意自己,所以才拿这种话威胁。 若是自己日后出了什么意外? 能像她现在说的就好了。 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悲剧发生,要提前为宋怜设置好后路,她不可以出现任何意外。 宋怜听到她的承诺,就知道她一定会做到。 谢觅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既然答应我了,就要做到。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宋怜主动挪屁股,单手揽住谢觅的胳膊,指着天上奇形怪状的云说:“这朵云好像骑着马的将军,这一朵云又好像乐器里的琵琶……” “这一朵云也很好看,堆叠在一起又红红的,像我爱吃的山楂糕……”谢觅抬手也指着天空,宋怜左顾右望,也没看到他嘴里所说的山楂糕。 “在哪?在哪?”宋怜着急问。 谢觅指着一处,“就在那里。” 看到后宋怜嘟着嘴巴,“这哪像了?” “像啊,你看这里在连接着这里,这一块半圆的地方像个盘子,连接在一起看就很像了……”谢觅正在认真的比划着,宋怜听她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确实是有些像。” 在烤肉的棠雪已经习惯了,自家的小姐和公主殿下,和一般的手帕之交有些区别。 似乎,略微亲密些…… …… 翌日 谢修穿着一身戎装,骑在马上。 身后跟着皇子公主亲王大臣,全部都是英姿飒爽,骑在马背上。就连康乐公主也不逊色,一身戎装多了几分凌厉,扯着缰绳在和谢觅说说笑笑。 以皇后为首的嫔妃们站在营地面前。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率先开口,“愿皇上此去平安顺遂。”贵妃面纱覆脸,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臣妾也盼望皇上平安归来。” 季娆笑语盈盈,“愿皇上猎个好彩头。” 接着又是其他嫔妃说几句话,坐在马上的谢修点头示意,看着丽妃的眼神是那样的炙热,“朕一定会猎上最凶猛的野兽,到时候给爱妃做袄子。” “臣妾先谢过皇上。”丽妃赶忙应承。 谢觅的眼神一直留在宋怜身上,虽然是在后宫女眷里,但是谢觅一眼便瞧出来宋怜在哪? 她张开嘴无声的说:“姐姐~” 宋怜看她嘴的口型,便知道谢觅在喊什么,同样也学着谢觅的动作,“一路小心。” 随后,谢修转身扯着缰绳。大太监王福扯着嗓子喊道:“秋猎开始!”远处营寨的高处发出钟鸣般的吟唱,被关在笼子里的飞鸟,野兽也被驯兽师放出来。 没有了囚牢后,飞鸟走兽四散而开。 看着猎物快速的逃窜,谢修兴奋的挥起马鞭,“众爱卿们,今日随朕一同狩猎。” 谢修一骑绝尘,随后众人才跟上。 奔腾而去的马儿彻底消失后,宋怜紧张的心依旧没放下,心想这一次大哥不在,若是谢觅碰到了那熊瞎子,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宋怜。”突然一声娇哼。 被叫到名字的宋怜转头,便看到花枝招展的季娆。看她面色不错,便知道被滋养的很好。 刚才皇后贵妃叮嘱,皇上并没有理会。 唯独丽妃的话,让皇上开心。并且还要猎最凶的野兽,给她做最漂亮的袄子。 可见,这位丽妃也真是得宠。 “见过丽妃娘娘。”宋怜屈膝行礼,因为谢觅的原因,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细作。所以不想和她扯上有过多的联系,于是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丽妃娘娘,臣女身体不适……”宋怜话还没有说完,季娆就凑过来,“正好我略懂些医术,不如让我替你把把脉吧?” “……”宋怜将手收回去,“臣女惶恐。” 赶紧跪在地上,“丽妃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为臣女把脉。”宋怜心想不能再用身体不适推脱,于是张嘴又找了其他理由,皆被堵了回去。 季娆主动的扶她起来,笑的和蔼可亲。 “本宫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她们都不怎么喜欢我,现在能说上话的也就你一个。” 言辞恳切,神情真挚。
第90章 屏风上的鸟 被握住手的宋怜想抽出来。 结果反倒被她握得更紧,还专门往前跨了两步,“我相信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相信宋怜姑娘不会这么不解风情。” “……”宋怜还在想着其他理由,基本能找的理由都找过了,再加上季娆这么炙热的请求,再怎么千推万辞,也经不起季娆步步紧逼。 “丽妃娘娘想让你陪着解闷而已,姑娘您这般推脱,是有什么事情比丽妃娘娘还要重要?” 身后的婢女笑着问,但依旧掩盖不了言语中的威胁逼迫,“还是说宋怜姑娘顾不上丽妃娘娘,所以才百般推脱,不愿同行?” 宋怜听到丫鬟这么说,这是要给自己戴不敬尊上的帽子了,想来是推脱不了她了。 “陪娘娘说话解闷,是臣女的荣幸。” 宋怜眼见推脱不了便陪着吧,说两句闲话后再找个由头离开,“只是臣女愚钝,并不像丽妃娘娘您那样蕙质兰心,还望娘娘不嫌弃。”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毕竟我孤身一人嫁到这里。”季娆主动的套近乎,想用远嫁来博得宋怜的亲近,所以只能表面上点头,应承着她。 实际上,嫁娶只有两个家族之间才有。 在后宫嫔妃里面,除了皇后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尊贵如贵妃那样,也是一步步晋升来的。 女蛮国进贡过来的嫔妃,用的更多的是“纳”。 不过,丽妃不是百越人。 也不知道百越有这么多的讲究。 “唉,宫里面的女人似乎都不喜欢我,我知道我的过来抢走了她们的宠爱,可是也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季娆说到后面,一脸哀伤的模样。 “……”宋怜的内心大惊,她这又是唱哪出戏?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聊起这个,莫名其妙的开始诉衷肠?心想她该不会是诈自己的? “额…”宋怜的眼珠转动,“世间不如意之十有八九,得到什么便要失去什么,没有事事都圆满。” “可是,我真的不想待在这。”季娆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后神情错愕,就连她自己都没料想到会直接说出来,“也许,在怜姑娘的眼里我是在无病呻吟,都已经有了皇上的宠爱,仅次于皇后娘娘的荣华与地位,可我所求并不是这些。” “……”宋怜抬头愣了几秒,正在消化季娆的一字一句,随后才反应过来季娆对她的称呼。 等等,刚才不是叫宋怜姑娘吗?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怜姑娘了? “娘娘所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宋怜猜测她的心中所想,既然不求荣华富贵,那就是求真心。只是在帝王家求真心,确实是愚不可及。 等等,怎么好像把自己也连着骂了? 季娆同她走在广阔的草地上,远处的溪流弯弯绕绕似钩,眼神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天地。 身后的婢女们全被遣开,在苍茫的天地之间,除了远处被搭建好了的营寨,小山坡上只有两人。 努力的抹去男人在自己身体上驰骋的场景。 “那宋怜你盼望吗?”季娆回头问她。 突然被看着的宋怜紧张,随后故作轻松回复她:“天下女子无一不盼望与夫君两心相守,情长到老。” 听到这话,季娆并不开心。 难道是露出似有似无的嘲讽之色。 就连宋怜都明显感觉到她嫌弃自己,明明这句话很通用的,怎么感觉她很不满意这句话? “你知道什么样的笼子鸟最怕吗?”季娆突然又提起了其他问题,宋怜刚才还在思索着,上一个问题是否回答的对不对?突然又抛出来一个问题,只能摇头否认,“不知。” “是最漂亮最华丽的笼子,用这种笼子将鸟儿禁锢住,再来一些虚情假意的关怀,想要挣脱笼子离开时,总会有人指责鸟儿不安分,总觉得鸟笼都这么好了,为什么还想着跑出去?” 季娆话到后面,能看出她明显的不屑。 “总会有人指责那只鸟不懂事,明明已经得到了最好的,你为什么学不会满足?” 季娆急切地眼神望向她,迫切的想要在宋怜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宋怜也给不出,她自己何尝不是谢觅豢养在笼中的一只鸟? 可是她飞不出去,已经被折断了翅膀。 在宋家,几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就算宋辉能护着她一时,难道能护她一辈子不受任何屈辱?只能依靠着谢觅这棵大树,并且将她所做的一切都合理化,这样才能继续骗下去。 以及上一世的事,也埋葬在记忆深处。 不去想上一世死于她手。 不去想谢觅的强取豪夺,将一切合理并且美化成她爱自己,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总不能浑浑噩噩活在悲哀的现实里。 那样多苦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季娆见她许久都没有回应自己,幽幽的眼神似乎陷入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像屋檐上的一滴脏水滴在了石阶上面,断断续续不停,沉闷地让人难受。 宋怜的眼神逐渐聚焦,“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满脸的苦涩化作一笑,“其实笼中的鸟儿不算可怕,最可怕是绣在布上的鸟儿,笼子开了鸟儿还能飞出去,布上的鸟儿飞不出去。” “鸟儿绣在云锦上,随着随着时间流逝羽毛暗淡了,哪怕被虫给蛀了,死也死在这屏风上。”宋怜这一句话让季娆没名由的感到悲伤,一股莫大的悲伤从心底里涌出来。 双眼含泪,痴痴的望着面前的少女。 为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好难受,好悲伤。 “听你说的,觉得好绝望,好悲伤。”季娆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的鸟,“哪怕是死都飞不出去,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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