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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nez - moi du cash”（把钱给我） 对方看到沈幸夷是个小个子姑娘，一下子有了底气，瞪着眼睛恐吓着。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沈幸夷索性也不挣扎，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了口气。 “Prends ma vie aussi”（命也给你） 深陷的眼窝看起来很不健康，沈幸夷无语的讲出这么一句话，抢劫犯还以为遇到神经不正常的人了，向后退了几步跑了。 怎么这么没有幽默细胞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翻了个白眼，沈幸夷刚准备掏钱的手又抽了出来。 给周滢发了一条消息‘下个月回国，找个时间聚一下’ 看着手背上渗出的血珠和尘土混在一起，沈幸夷觉得更累了，转身走进地铁站。 这边收到消息的周滢看了一眼，简短的回了一个‘好’，继续做着早饭。 不一会，半熟的煎蛋端上桌，水原看了一眼，开心的抬起头，透亮的眼眸一眨一眨：“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 悦耳的声音传进周滢的耳朵，让她的笑容更甚。 “所以，几个人吃过您亲手做的饭。”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并肩躺在地毯上，水原一绫的眼睛好奇的眨巴眨巴。 这怎么记得，和其他人的时候只是随便吃一口，别人做饭的时候居多，这样真心的为伴侣准备美食还是第一次，所以应该不算说谎。 “只有你。”周滢的目光流转，轻声回答。 “那您和几个人同居过呢。” 心脏强烈的不安，让周滢快要窒息。 “你如果搬过来，就是第一个。”柔情蜜意的话让水原抿着嘴巴，幸福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水原睁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想一直跟我在一起么？” “当然啦。” 亲昵的在额角上落下一吻，水原的嘴角含羞的勾起。从地上爬起来，水原走到门口披了一件外套，捡起书包，出门前转头说了一句 “垃圾记得分类哦，晚上我来扔。” “お疲れ様でした”（辛苦啦）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周滢的笑容凝在脸上。 为什么下意识说谎，为什么谎话张口就来，到底是怕水原伤心，还是怕水原发现真实的自己呢？周滢像泄了气皮球，无力的躺在地毯上。 今天是最后一次，周滢咽了咽口水，和水原腻在一起的日子，越幸福她就越不安，总感觉这段感情脱离了理智的掌控。 而水原看起来干净清澈无公害，实则是一个洁癖特别严重的人。 前几天水原清理床底的时候，发现一个电子烟，整整两天没有理过自己，因为周滢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水原说过自己不抽烟的。 好像回到过去，抹去所有的不良嗜好，坏的生活习惯，干干净净的站在水原的身边。 越是这样，突然在抽屉里发现的男士袜子，阳台花盆里面的烟灰，还有床头柜里的计生用品，总是能让她在惬意的享受和水原的爱情时给她当头一棒。 心惊胆战的趁水原发现前，拼命地隐藏掉这一切的周滢感觉紧绷的弦一刻都不能放松。 心里一边希望可以时时刻刻和水原黏在一起，又担心真的搬过来突然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10月14日，忙着画画作业的水原连续两天没有找过周滢，突然约在一家moonlight的餐厅吃晚餐。 周滢邀请沈幸夷一起来，作为沈幸夷回国前的一次聚餐，沈幸夷先来到周滢家，看着周滢越来越有良家妇女的样子，赞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自己的失败固然心痛，但你的幸福更让我揪心”沈幸夷笑着摇了摇头。 “我准备和水原求婚了，嘿嘿。”周滢一脸甜蜜的掏出一个戒指盒，让沈幸夷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你诶？” 周滢将戒指盒小心翼翼的收好，抿着嘴巴有点难为情的说道：“所以想让你一起见证一下啦，我准备先订婚，然后去日本注册，再领养一个小孩，越快越好。” “不是，大姐，你才24岁，你是不是得癌症了，你实话告诉我。”沈幸夷从来没想过和一个人绑定婚姻关系这种事会发生在周滢身上。 “滚啊，我定下来了，反正我爹又不止我一个孩子，我准备搞一笔钱，看看做点什么生意，到时候给水原开个画展，我们没事的时候就带小孩去周游世界....” 看着周滢沉浸在美好的未来，幸福的模样，沈幸夷很难不受感动，眼眶在眼里打转。 “留着，一会儿再哭，记得帮我录像。”周滢嫌弃的瞥了一眼沈幸夷。 十点整，沈幸夷和周滢一齐走进餐厅，整个餐厅好像被谁包场了，只有五号餐桌上坐着人。 远远的看，似乎有两个人影，周滢没多想，拉着沈幸夷快步走过去。 水原一绫的脸色僵硬，干净的眼睛此刻冷的像冰锥砸在周滢的脸上，周滢刚要讲话，看到水原身旁的人笑容一下子垮下来。 “这是我新工作的主厨朋友，Sebastian，您认识么？” 34 ☪ 苦月亮2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周滢只穿了一身红色的长款晚礼服，似乎是餐厅的暖气不够，沈幸夷感觉周滢在发抖。 Sebastian嘲讽的笑意明晃晃的挂在嘴角。 “您认识他么？”水原一绫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空灵无神的眼睛看过来，好像透过周滢的身躯在质问她破碎的灵魂。 周滢僵在原地，此刻好想承认，她看得出来水原已经知晓一切了，鬼使神差的还是让大脑胡乱的支配，惯性的否认。 “不认识...” 话音未落，一杯冰水将周滢精致的妆容毁掉，发丝几滴水珠滴落，冷的她整个人不住地发颤。 “うそ”（说谎） 平日里甜美的声音此刻比冰水还要冷冽，黑色的长发下面的那张娃娃脸渐渐失去了血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恐惧，像是求生的本能一样，周滢浑身颤抖的走到水原一绫的身边，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 “对不起，我只是太怕失去你.....”颤抖的声线每个字都在走音，周滢用尽全身的力气走到水原面前，刚准备拉起她的手。 艺术家的手在她身上留下最后一个印记，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让沈幸夷吓得赶紧冲过去想要扶住周滢，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看着周滢不住掉落的泪珠，水原僵硬的站在对面冷眼旁观，哽咽的声音依旧充满攻击性：“完全にカスだ”（完全就是人渣） “不是的，我骗你是因为我太爱你，我怕你知道这些就不要我了，所以我才没说实话，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骗你，我发誓....”周滢摇摇头，极力保持着冷静，脑子第一次这样清晰的为自己解释。 “还要辩解么，你根本不是同性恋，跟男人同居，出轨，乱搞，全部都是谎言。”水原的眼睛渐渐失去光亮，已经不是在指责了，是在审判周滢。 “刚刚给过你机会了，只要你诚实....” 水原一绫的胸腔阵阵起伏，白炽灯下黑色的长发遮住脸颊，隐形下的半张侧脸白的像没有了生机。 “你太脏了，从里到外。” 八个字将周滢判了死刑，她死命的摇着头，扑过去将水原紧紧抱在怀里，水原并没有推开，给了周滢似乎只要争取就还有机会的错觉。 周滢泪眼朦胧，一边道歉，一边在水原脸上留下一个个麻木冰冷的亲吻。 水原的视线直直的落在远处的地面上，静静等待着周滢的耐心耗尽，冷静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再给我一次机会，please，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周滢语言系统混乱，双臂摇晃着仿佛被抽走灵魂的水原一绫，乞求痛苦双眸的落在对方身上。 红色的吻痕带着周滢的味道，水原终于缓缓回过神，看向周滢的眼神里只有嫌恶。 这眼神周滢不是没在她脸上看到过，水原一绫在看到巴黎街头的死老鼠时候，道路上散发恶臭垃圾味道的时候。 一个眼神比所有难听的话都有用，将周滢彻底击垮，所有的挽留在水原眼里都像是新的谎言，就算原谅了，水原洁癖的本性也会在未来的每个相处的日日夜夜慢慢将她凌迟处死。 水原一绫离开了，彻底的从周滢的生命离开了。 干干净净的来，满身泥泞的走。 好戏谢幕了，Sebastian吃完嘴里最后一口肉排，站起身走过去，眼里的红色和冷白皮极度的不协调。 “Enjoy it, this feeling”（享受它吧，这种感觉） Sebastian居高临下的站在周滢面前，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等待周滢在这场盛大的报复结束后对自己发泄。 “OK。”周滢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锁在眼眶里，抬起头一身轻松的笑了笑。 “I.....”周滢哽咽了好一会，终于断断续续的讲完最后的话：“ really sorry，and thank you，set me free”（真的很抱歉，还有谢谢你，我解放了） 沈幸夷还以为周滢会和Sebastian打起来，刚想冲上去添两脚，被周滢的道歉吓得傻在原地。 回到家，两个人还饿着肚子，周滢一路颤抖着到家里的沙发上，沈幸夷给她用厚外套捂得紧紧的都没有任何作用。 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周滢失魂落魄的看着米白色的地毯，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第一次看到周滢会因为分手沦落到这种地步，沈幸夷吸了吸鼻子，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明明很努力在改了....我每天也很煎熬.....要怎么诚实的告诉你我以前.....”周滢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沈幸夷费力的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在自言自语。 “周滢，没关系的.....”酝酿了好久，沈幸夷哑着嗓子只的出来这么一句。 “是我活该，我本来就配不上水原，她应该谈一个干干净净的爱人，是我太脏了，把她也弄脏了。”周滢的话让沈幸夷心疼不已。 “很多事，论心不论迹....”轻轻拍着周滢的肩膀，沈幸夷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更有效的安慰的话。 “是么。”周滢自嘲的抬起头看着沈幸夷，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早有预感，真的，我每天都在自我欺骗。我真的好累，就为了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我的心也很脏，我想绑住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活在我的谎言里....” “别这样....”沈幸夷吸了吸鼻子，缓缓说道：“这话听起来太中二了。” 周滢轻笑一声，躺在地毯上，眼里一片浑浊：“太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看开点吧，过两天就好了.....”疲惫的沈幸夷也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困倦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大脑。 “你说..”周滢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当时如果没有否认，水原真的会原谅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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