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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感

时间:2024-05-28 00:00:24  状态:完结  作者:倒立吹头大师

  说完,娄夏等了一会,见她真的无话要说,于是狠了心迈步与她擦身而过。

  扶起被冷落许久的行李箱,娄夏本来是想潇洒地、不回头走掉,但还是禁不住诱惑,稳了稳情绪后,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意料之外地,杜若瑶还在原地。明明避雨的楼顶就离她几步之遥,挡住她前行的障碍也已经自行让开,但她却还死死钉在原地。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的肩膀似乎在不停地颤抖。

  娄夏突然就觉得,如果今天她就这么走了,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于是她叫:“杜若瑶。”

  杜若瑶没有平静地转身,也没有操着清冷的嗓音问她怎么还没走。她的肩膀颤得更厉害了,从来都挺得笔直得背脊也有些佝了下去。

  她在哭。

  行李箱又一次被丢下。娄夏几乎是跑着回到她面前,杜若瑶无框镜片上全是雾气,她帮她取下眼镜,女老师流泪的眼睛就这么映入眼帘,那双眼睛与往常一样漂亮,泪珠滑落染红了秀气的眼尾。

  娄夏第一次见杜若瑶哭,也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哭的时候表情是那么平静。人在愤怒时会瞪着眼睛哭,委屈时会皱着脸哭,伤心时会耸着眉毛,但杜若瑶不,她的面上毫无波澜。她无声地哭,不发出一丝声音,却哭得很凶。

  再次尝试接过杜若瑶手中的塑料袋,这次她没有躲。娄夏帮她把塑料袋放在一边,又手忙脚乱地从侧兜抽了一包手帕纸,替她擦了擦眼下的泪,有泪顺着流进口罩,娄夏便犹豫着将黑色口罩往下扯。

  既是想帮她擦去下半张脸的泪水,也是想看一眼她的情绪是不是被刁钻地藏在口罩里。只是在拿下的那一刻,娄夏就明白她为什么要戴口罩出门。

  左侧嘴角,非常明显的淤青,一大块,中心还结了痂,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中年妇女卯足了劲扇巴掌能打出来的。

  “这是……卫柏妈妈打的吗?”难道除了视频里那一巴掌,她还对杜若瑶进行了其他形式的殴打吗?

  杜若瑶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她为什么不出声?娄夏只觉得胸口酸涩而疼痛,窒息的感觉袭击了她,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她往前一步,这下两人之前的距离被填满,而杜若瑶并没有退后,这无疑是最大的鼓励,娄夏抬起手臂,轻轻一拢就把面前瘦弱的身影揽进怀里,鸭舌帽掉在地上,她听见杜若瑶在她耳边轻轻呜咽了一声,像小猫粗糙的舌头舔在心底酸涩的地方,娄夏的眼眶也热了起来,她收紧了手臂,可是女老师太瘦了,娄夏总觉得无论多用力都抱不扎实,她都还能轻巧地抽身,无论抱得多紧,她们都还有距离。

  过了一会儿,待杜若瑶抽泣的频率低一些,呼吸趋于平缓后,娄夏缓缓地放松一些,像安抚小猫一样轻轻顺着她的背,商量的语气:“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去吗?”

  “不,”杜若瑶干脆地从她的怀里撤离,弯腰捡起帽子,又戴上无框眼镜。她活动了两下手腕,又去拎起那些塑料袋,看向娄夏的眼圈微红,眸子却好似被清洗过一样明亮而清澈,“去你家。”

  娄夏完全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为什么下着雨还要打了车千里迢迢赶到自己家来,但她也并不想问了。自从看见杜若瑶哭,又看见她嘴角的伤,娄夏就已经放弃了从她嘴里撬出那些问题的答案,那些委屈、不甘、疑惑,全都被名为心疼的情绪冲淡了,以至于直到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娄夏才迟钝地意识到

  ——现在,她喜欢的人正在自家浴室里洗澡。

  杜若瑶出来的时候穿着娄夏找给她的成套睡衣,是最保守的长袖长裤款式。娄夏自然可以给她拿性感的睡裙并说只有这个,但想让杜若瑶感觉舒服的念头还是远远超过了恶趣味。但就是这么保守的款式,想到杜若瑶是穿着自己的睡衣,娄夏心里那个小恶魔还是钻了出来狞笑着。

  杜若瑶出来时见娄夏有些呆愣,忍不住皱眉催她:“你也去洗。”

  “哦,哦!”娄夏立刻抱了换洗衣物钻进了浴室,只是刚刚进去,就意识到——这是杜老师刚用过的浴室……

  一个澡洗得娄夏小鹿乱撞,好不容易洗完出来了,却不见了杜若瑶。

  “杜老师?”娄夏擦着头发去客厅。

  女老师正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娄夏刚才给她倒热水的杯子喝着,见她出来了,杜若瑶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坐。”

  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啊?

  娄夏心里诽谤着,却还是道了声“哦”乖乖坐下,指着把茶几铺满的吃食以及被她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洋酒,犹犹豫豫地问出口,“你买这么多,是打算和谁一起吃的?”

  杜若瑶把面前一个金酒瓶里的液体全都倒进手里的白瓷杯:“你很在意吗?我和谁吃。”

  原来她喝的是酒,娄夏闷闷嗯一声。

  杜若瑶就笑道:“那你别在意了,没有谁,是我一个人的。”

  娄夏不屑一顾:“鬼才信。”

  杜若瑶三两句话的时间喝完了杯中的酒:“不信算了。”

  见她又要去够另一瓶,娄夏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别喝多了,你还有伤。”

  杜若瑶挣了一下,没挣开,她倒也不恼,反而笑起来:“好呀,不喝了。”

  就在娄夏长舒一口气时,又听杜若瑶那微勾的嘴角飘出一句:

  “不喝酒了,那我们来接吻吧?”

89 ☪ 破釜沉舟

  ◎那你来让我疼吧?◎

  可以的话,什么东西都要先倒进杯子里再喝,这是杜若瑶的习惯。在娄夏看来,这不能说是好习惯,因为有的时候显得很多此一举。比如在家里喝盒装牛奶,明明可以直接喝,却因着这点儿执着要多刷一个杯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娄夏还是把这个习惯学以致用,也变成自己的习惯。

  这个习惯导致了额外的消费,她购置了很多杯子,甚至又选了一个杯架来收纳,不过当收藏变成爱好,一切倒也颇为有趣味。而她刚才给杜若瑶拿的就是她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个白色搪瓷杯,杯壁比较厚,是冬天喝牛奶喝温水用的,如此乖巧的杯子被杜若瑶拿来喝酒,就好像她乖巧地说完“不喝酒了”后云淡风轻地建议“我们来接吻吧”一样的怪诞。

  她说的应当是问句,但却好像没给娄夏拒绝的余地,因为从“接吻”两个字起,杜若瑶就是坐在娄夏身上说的,句末的“吧”也是气音,压着这个气音,她双手把娄夏的黑框眼镜摘下放在一边,冰冷的唇凑近,虚虚地印在嘴角,娄夏稍稍侧了下脸,就与她双唇相贴。

  这个吻很短,只是碰了一下杜若瑶便离开,她轻轻抚着娄夏的右脸,那里凹凸不平,是一道道细细的划痕:“怎么弄的?”

  “手机屏划的。”娄夏脑袋有些昏沉,“快好了。”

  “手机屏?”

  “那天,手机屏被越野车碾碎,坏掉了……”

  “坏了你还贴到耳边?”

  “我想让siri给我读你发的消息……”

  杜若瑶有一瞬间的怔愣,娄夏抓住了,便盯着她的嘴角反问她:“你呢?”

  “卫柏妈妈打的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说了不是她。”杜若瑶道,“你不是对我图谋不轨么?”

  “我……”

  “那你为什么不专心?”她语气严厉,拿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而后赌气一般扯着娄夏的衣领寻准了再度吻下去。

  不专心……么?明明是她避而不谈,到底是有什么不肯告诉自己的呢?这回杜若瑶吻得用力一些,喝了酒的唇是苦的,又带着专属于她的木质香。娄夏被她亲得七荤八素,脑袋发涨,终于忍不住反客为主,把她往下拖,然后按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同一个沙发,杜若瑶如墨一般漆黑的长发散乱开去,搭在脖颈处的发尾还有些湿,留下暧昧而勾人的痕迹。娄夏看了一眼,便再度附身去欺压她薄凉的唇,她怕她疼,于是亲得靠右一些,又在换气时很轻地舔一下她左边的淤青,湿热的气息被搅合在一起,娄夏以拇指抚着她的嘴角固执地又问她一遍,到底是怎么弄的?

  杜若瑶仰着头看她,眼睛微眯:“这么好奇?”

  “不是好奇,只是想知道。”

  杜若瑶轻轻笑,然后握住她搁在自己脸上的手,拉着她抚过光滑的脸颊、精巧的耳廓、细长的脖颈,轻柔而缓慢的抚摸让娄夏的手迅速开始发烫,直到锁骨中央,手心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杜若瑶自是感受到了,她唇角勾得更起一些,带着她解开第一颗睡衣扣子。

  [删减片段]

  娄夏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化妆就一定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明白了为什么她明明平日里不化妆却技术精湛。那几次仅有的表演穿裙装,也一定以她精湛的技术在这些错综的伤痕上作了不少的处理。

  “不是卫柏妈妈打的,是我找人打的。”杜若瑶低声道,她拿下巴点了一下茶几,“那些食物,也都是买给我自己的。我胃不好,吃多了喝酒就会吐,我就吃进去,再吐出来,再吃,再吐。胃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会让人感觉难受,疼得要死,而我享受这种感觉——没错,我有受虐倾向,每当我感到疼痛的时候,一切压力都烟消云散了。”

  而后她又吃吃低笑出声:“娄夏,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是不是?”杜若瑶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带,精准地按在肋骨下的腰侧,那里有一大块青紫色的淤青,这显然是新伤,杜若瑶的手臂看起来细瘦,这时候却格外地有力气,带着她的手猛地压在淤青中央,杜若瑶疼得全身一颤,可表情却是愉悦的,那是有些疯狂的愉悦,“那你来让我疼吧?用力掐。”

  顺着她的话,娄夏的手本能地用力收拢了一下,杜若瑶吃疼,仰头呜咽了一声,而后颤抖着喘息:“对,就是这样……”

  这声呜咽却把娄夏从混沌中猛地拽出来,她迅速收了力气,缓缓地揉着那处,嗓音比往常低,似乎是有意压着:“你去找谁打的?”

  杜若瑶不太满意她的揉搓,打掉她贴着自己的手掌:“酒吧里随便找个人,有这兴趣的人还蛮多的,不难找。”

  她的语气随意轻佻,娄夏的眼睛红了:“怎么打的?”

  杜若瑶轻松笑道:“还能怎么打?脱了衣服,就这样打。不过你放心,你是第一个在现实生活里认识的人。”

  娄夏声音颤抖起来:“不,我不是。”

  她拢起杜若瑶散乱的衣襟,把她抱到卧室里的大床上,垂头丧气道:“我下不了手。”

  杜若瑶的眸子倏地就冷了:“不是对我图谋不轨么?现在又觉得接受不了了?”

  “我早就说过,你喜欢的只是作为老师的我,可你却还是执意纠缠,”她的语气一点一点从冷淡化成沉重的失望,每一个字都像千斤重的箭矢,钻进娄夏的心脏,最后她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把睡衣扣子一个个重新扣好,挪到里侧背对着娄夏躺下,“那睡吧,这一夜过去,我们就不要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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