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丽娜所说,摩尔选人的眼光真的有问题,总是重复地跟不专注于她的人纠缠。仿佛潜意识里总想执拗地证明,她最终会被坚定地选择。 这是多么荒谬的执拗。 摩尔也惊讶自己竟能坦然处于这种既松散又背德的关系里。 短暂也好动机不良也罢,被求索被追寻的满足感使她沉溺。 ··· 想拆散一对恋人,无非那几个方向:猜忌、矛盾激化、第三者、内外压力。 夏去秋来又冬至,霍绯箴却一直没有成功,她拆不散司一冉和古芝蓝。 那两个人都何其聪明,一个个的陷阱,一道道的考验,都被她们绕过去了。不,也许跟聪明没有关系,只能说,在司一冉眼里没有人能比古芝蓝重要,而古芝蓝既信任司一冉也瞧不上除她以外的人。那些下三滥的小把戏,撼动不了她们。 而每当看到霍绯箴又一个计划失败,摩尔都会有一丝丝高兴,就像有人又给她证明:看,真的有拆不散的爱。 又每当这些时候,霍绯箴都会找些理由让她待在家里,再找点理由抱她。 有时也懒得找理由,直接稍显强硬地把她拉过来,又带点疲惫地把脸埋在她胸前,跟她说:“今天没事不出门了,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吃饭当然只是这一天半天的开场白。 若假意推托,霍绯箴就会想方设法缠到她妥协为止。毕竟霍绯箴早就发现,摩尔有些底线非常容易一降再降。 就是这种诡异、单一又纯粹的关系,是摩尔希望的:她们之间只有“食”、“色”二字足以。
第61章 烟花不冷 都说夏天有多热, 冬天就有多冷,所以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周六出了太阳,稍稍显得不那么冷, 摩尔裹紧了围巾出门。 走到小区路口,就看到算是眼熟的身影。高高瘦瘦穿着风衣配西装, 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又有点像初见时那副有为青年的模样了——是她那个差不多两年没见的前夫。 “晓晓。”那人叫她。 这下不能装作没看见绕过去了, 摩尔看了他身后那辆崭新的车一眼: “新买的?” “洗心革面了,花了两年好不容易回到正轨。昨天刚提的车,才敢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晓晓, 我错了,很后悔。” 什么电视剧照进现实? “什么意思?”摩尔面无表情。 前夫拉开副驾的车门。 “赏面一起吃个饭?” ··· 周六不是摩尔必定会来驻唱的日子, 像今天没空就不来。现在白予绛一个人就能撑全场, 经过大半年的锻炼,她人和曲风都成熟了不少。 晚上十点多,正是客人渐多的时候。 趁中间休息时,霍绯箴瞄了一眼手机, 发现有条大概十分钟前的未读消息。是摩尔发来的:“有空吗?能不能开车来接我?” 迅速回一条:“怎么了?你在哪?” 这个点, 肯定是没空的呀,摩尔也是清楚的。总觉得这样问有点反常, 光是叫她去接这点以前就没有过。霍绯箴估摸着, 再过一分钟没回, 就打电话过去。 很快下一条消息来了。 “没什么,没空也没关系。” 还是有点奇怪。 “车钥匙在你房间?” “在鞋柜顶上左边的抽屉。” “你在哪?” “看海那附近。” 随后还发过来一个定位, 确实就是上次打雷时去过的海滩附近, 反正这些空旷的地方定位也不太准。 收起手机回到吧台,桌上排着一串点单, 大松正往雪克壶里加冰块。虽说开了新餐厅,但周末时间不冲突时,大松还是会过来酒吧帮忙的。 “我有点事,大松今天你打烊。”这句话连同卷好的围裙一起被抛进吧台。 大松稳稳接住,说个“好”字的功夫,霍绯箴就出去了。 匆忙回家拿了车钥匙,去到定位的地点,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电话接通:“我到了,在哪?” “沿着海堤往里开应该能看到。” 开了没多远,就看到摩尔在路边,脖子上的浅灰围巾被风吹起一片,在夜色里有点抢眼。身边有个白净斯文的男人跟她并排走——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点,天寒地冻的,海堤坝附近几乎没见几个人。不远处只停了一辆车,估计是这个男人的。 霍绯箴松口气之余扬扬下巴,大概猜到叫她过来接人的原因了。 她把车开近了才停下,没有熄火,下来昂首站在车门边,车头灯把路面照亮好一段,也算抢眼。外套有点薄,底下只有一件工作穿的黑色衬衣,被风吹着还挺冷。 “接我的人来了。”摩尔对男人说。 那男人看了霍绯箴一眼,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对摩尔说: “你还是在开这辆车。” “本来就是我买的,懒得换而已。” “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算了吧,好不好?” “你知道我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摩尔只笑得冷淡:“别了吧,你已经放弃过了。” 然后摩尔上车,霍绯箴也上车,系安全带,调头,沿着海堤往回开。把那男人留在原地。 海堤出去只有一条路,没多久那男人的车也跟上来,并行时还往这边看了几眼。然而他应该看不清,侧面的车窗贴了深色的防晒膜。霍绯箴故意减了速退到后面,还开了远光灯照他的后视镜。 再纠缠就自讨没趣了。那车加速开走了,她们则保持着从容平稳的速度。 过了一阵,霍绯箴才问: “谁啊?” “前夫。” “后悔了回来找你?” “嗯。” “回头吗?” “不回。” “不早说,我让大松过来。” “是大松比你好的意思么?” 听起来,果然心情不太好? 霍绯箴扶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大松块头大,站在那儿效果震撼点,一看就是一拳能把他打飞的样子。而我嘛,外表唬不住人,一出手就要卸人胳膊,处理不好落得个伤人的罪名就亏了。” 本来心情不太好的人虽没被蹩脚的幽默逗笑,但眉目也舒展了一些:“又不是叫你来打架。” “还好说,你看看你发的什么消息,我真以为你遇到麻烦。” “正是店里最忙的时段嘛,万一……” “多忙都会来的。”霍绯箴又转头看她,“工作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摩尔抬手推了她脑袋一把,轻得像只摸了摸鬓角:“专心开车。” 摩尔胳膊肘支在窗边,手背抵着额角看外面漆黑的海面。沉默了好一阵子,又听得她幽幽地说: “你知道么,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要挽回我,说还是觉得我最好……他带我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求婚的地方……说他后悔了,想和我重新开始,想好好珍惜我。” 叹口气,又说: “要说听了一点都没有心动,那是假的。虽然只是一闪而过那么短。明知是空口无凭的话……对于我来说,被选择、被珍惜、被爱,实在是太难得了……” 开车的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不会傻到想回去他身边,但居然也不争气地心动了一下。”摩尔没好气地自嘲。 “嗯……是有点傻。”霍绯箴漫不经心地应着,又往她这边瞅了几眼,减速然后靠边停车:“看,那边有人放烟花。” 强行岔开的话题,扰乱了忧郁沮丧的思绪。 不远处是个连岸的小岛,被建成度假区,每逢周末总能看到有人放市区禁燃的烟花。 她们干脆熄了车下去看。小小的烟花低低地爆开,距离有点远声音不大,稀稀落落地放了几朵。 “好冷,围巾分我一截。” 那就分她一截。 又升起几朵烟花,不算热闹,但也不会寂寞。 捂着半截浅灰色的围巾,霍绯箴忽然问了夏天感冒发烧时被问过的问题: “你是缺爱的小孩吗?” “是缺爱的成年人。” “爱不稀罕,我给你。”嘴角勾起笑,从后靠过来,却显得一点儿都不认真。 “多久?”也是问得不那么认真。 “不长,一晚。”再靠近一点,“你想要什么样的爱,都给。” 摩尔仰头轻笑一声,又落回来,倒是多了点媚态:“怎么给?” “用你能感受到的方式。”说着便浅浅勾她的腰。 “抱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放。” “好。” 对面小岛上烟花又升起来了,夜风中,摩尔站在栏杆旁看着花火散开消失,然后又有新的升起。静静感受着来自背后的,紧紧不松手的拥抱,间或有亲吻落在头发上,无声也是情话。 爱可以很直接,说好了一晚,便是一晚的温存,一分钟都不会少,哪怕挤在狭窄的汽车后座也无妨。拥抱是专心的,亲吻也不会敷衍,连抚摸都是极尽温柔。 是日白天晴朗,夜间多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夜深了,远处小岛上的烟花早就停歇了,那些度假小别墅里的人们一半歇息一半仍在狂欢。 海面吹来的风带着冬日的寒冷,潮湿且片刻不停。海堤公路这边却是一片静谧,放眼望去,路边只停了一辆白色小车,车窗玻璃凝上细密的水雾,倒显得车内温暖潮湿。 几十米外有家24小时便利店,孤零零地彻夜亮着灯。 ··· 海堤公路的早晨是清爽的,耀眼的阳光从车窗照进来,叫人睡不下去。 霍绯箴用掌根揉揉眉心,取下扔在椅背上的衣服套上,抬手把玻璃上的雾气擦掉一块看外头。回头就看到摩尔也醒了,扯了扯身上凌乱的衣物,跟她说早。 折起一条腿侧坐着看摩尔穿衣服,间或还伸手帮她扯一下边角。 “需要镜子吗?”霍绯箴脸上的笑容还残留着昨夜的温柔,“头发好乱。” “先照照你自己吧。” 探身去前排把后视镜调到合适的角度,唔,果然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 两人从并不宽敞的后座出来,腿有点麻,腰上的疲惫感也很明显。 天亮没多久,路上已经有人在晨跑。 摩尔对着明媚的海面长长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肢体,看来今天还是个大晴天。 霍绯箴去便利店买了热咖啡和面包,小跑着穿过马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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