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朝瑾! 李簪月立马就认出握住她手的人是谁,她嗓音轻颤:“…大人?” 自从加入天听司,李簪月对柳朝瑾改了称呼,跟随玥玥秋楠她们一样叫“大人”。 朝瑾听到她这个称呼,没太在意:“别揉,一会儿让玥玥给你冲洗一下。” “好,谢谢大人。” 朝瑾松开她的手,却又突然被李簪月抓住。 李簪月也许是有些顾忌,所以抓住的地方是她手腕上的一颗佛珠。 “大…大人?” 朝瑾没动:“什么事?” 李簪月见她停下,声音有些紧张的颤抖:“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李簪月咬了咬嘴唇,脸上浮现一丝丝尴尬又歉疚的表情:“那日,威胁大人,身不由己,让大人动怒,被迫留下我,对不起。” “只为这个?” 李簪月点点头:“嗯。” 朝瑾拂开?她的手,垂眸冷声:“本相不接受。” 李簪月惊讶:“为何?” “因为你不诚心。”朝瑾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想要抬手擦掉上面的粉末,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停滞。 她指尖蜷了蜷,“小十七,你真正该道歉的原因不是你威胁本相。” 李簪月眉头紧蹙:“我不知大人您在说什么。” 朝瑾哼笑一声:“好。” “大人?我…我只是……”李簪月听到朝瑾这口吻,颇有点要跟她断绝关系的果断和狠厉,她心中一慌,急切喊道。 “秋楠,走吧。”朝瑾快步离开。 秋楠看了一眼李簪月,没说什么,立马跟了上去:“是。” 李簪月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她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越来越远。
第65章 靖王府。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秋楠扶着朝瑾走下来。 许是有人事先告诉了靖王世子朝瑾正在来的路上,此刻顾桐峻早已等候多时。 顾桐峻此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容貌俊秀, 眉目疏淡,身形欣长, 着眼望去, 谦和温润, 当得一位清雅矜贵的世家公子。 “柳相,您来了。”顾桐峻迎上来, 笑容满面,“里面请, 桐峻给您备好了美酒佳肴,庆祝柳相攻打燕国这一战, 大获全胜。” 朝瑾回礼:“世子客气了。” 顾桐峻摆手:“柳相这话说的不是与桐峻生疏了?桐峻素来敬佩柳相的才华和胆略,如今燕国国破, 柳相可谓是最大的功臣啊!” 朝瑾随他走进王府, 秋楠抱剑跟在身后。 她闻言淡声:“世子这话言重了, 此次攻打燕国, 离不开陛下的裁决,更舍不下沈千酒将军的冲锋陷阵。” 顾桐峻微微一怔, 随即抬手拍额头:“瞧我这嘴巴, 只想着柳相, 桐峻对陛下和沈千酒将军也是万分崇拜敬仰的。” 朝瑾状似不经意道:“想来也是, 毕竟本相记得前两日, 世子好像刚刚宴请过沈千酒将军入府赏梅吧?” 顾桐峻眼底闪过一丝幽色:“唉, 果然荣都不管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开柳相您的慧眼。” “确实,桐峻向来和沈将军交好, 如今沈将军得胜归来,陛下对其称赞有加,作为好友知己,理应为他庆贺,所以才在府里摆宴。” 朝瑾跟着顾桐峻来到王府花园,看着满园如鲜血赤红的梅花开的茂盛,一眼望去,花团锦簇。 “世子府内这梅花开的真好,”朝瑾称赞道,“不愧是荣都一绝。” 顾桐峻眼中闪过一抹倨傲,道:“柳相若是喜欢,桐峻可日日送去请帖,诚邀柳相入府赏梅,饮酒作乐。” 他抬手,指着梅园中摆放的桌椅,“柳相,您上座。” 朝瑾走过去,坦荡自如的坐在上位,她环顾四周,问:“靖王爷不来吗?” 顾桐峻坐在朝瑾身旁,闻言长叹一口气:“入冬后,父亲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受了风寒,府里的大夫让父亲好好卧床休息,不可吹风,以防病症加重,伤了根本。” “原来如此,”朝瑾起身,“本相如今来了王府,得知靖王生病,理应过去探望一下。” “不,不用的,”顾桐峻连忙阻止,“父亲如今病在膏肓,此刻怕是没有精神与柳相您攀谈,而且父亲所受风寒极重,大夫说容易传染,如今照顾父亲的下人还有母亲都是独自居住,我每次过去探望父亲也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柳相您千金之体,若是因为探望父亲而被传染,桐峻怕是万死不能辞其咎啊。” 顾桐峻话说的情真意切,脸上担忧的表情也是入木三分,像是真的害怕朝瑾因为探望靖王爷而沾染风寒,而不是怕朝瑾发现了他想要弑父的秘密。 “既然世子这么说,本相也不做那种扫兴之人,”朝瑾坐下,看着顾桐峻一脸释然,“那便由世子陪本相喝酒赏梅,可好?” 顾桐峻坐下,举起酒杯,笑道:“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朝瑾看他喝尽杯中酒水,她也将酒水饮尽:“这酒不像荣国所酿的烈酒,口感清甜,味道有一股淡淡的桃花清香,醇香浓郁,纯净清冽,倒像是燕都的名酒,[落桃春]。” 顾桐峻拍手道:“不愧是聪慧过人的柳相,这酒就是桐峻特地从燕都采买来的落桃春,每年落桃春只会酿制20壶,这次桐峻提前预定,特地将今年燕都所酿造的20壶落桃春全都买下。” 他给朝瑾又倒了一杯酒,“如今怕是再也喝不到这落桃春了。” 朝瑾把玩着酒杯,语气毫无波澜:“听世子这话,像是有些惋惜燕国落败呢?” 顾桐峻瞳孔微微一滞,随即哈哈一笑:“哪有?柳相莫要打趣桐峻,桐峻此话不过是在惋惜这落桃春,辜负了此等美酒,至于燕国本就民生凋敝,百孔千疮,如今被荣国攻占,也算是气运已尽,命由天定。” 朝瑾抿了口酒,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原来如此,世子这一会儿可是说了不少意味不明的话呢。” “桐峻在这里感谢柳相多多包涵。” “包涵说不得,不如世子直言不讳,”朝瑾放下酒杯,“晚宴赏梅饮酒是假,世子想与本相聊聊国事才为真吧?” 朝瑾懒得跟顾桐峻周旋,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点名主题,弄得这些弯弯绕绕实属让人烦躁。 顾桐峻没想到朝瑾竟然开诚布公,着实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脸上虚假的笑容都透着一丝尴尬和僵硬。 他干巴巴笑了下:“柳相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国事哪是臣子可随意讨论的,岂不是藐视皇威吗?” “呵,世子可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便会后来者居上。” 顾桐峻眉头一蹙:“桐峻愚钝,不解柳相这话何意?” 朝瑾放下酒杯,拾起飘落在桌上的梅花瓣儿,语气平淡:“世子为何宴请沈千酒后立即给本相递来请帖,无非是担心燕国太子李明哲将你暴露出来,从而坐实你通敌叛国,以权谋私的罪名。” 顾桐峻瞳孔震颤,握杯的手都止不住一抖:“什…什么?” 朝瑾看着洒落的酒水:“可惜了,这落桃春如今这么金贵紧缺,世子这手一抖,浪费了百两金银啊。” 顾桐峻咬紧牙关:“若是柳相觉得可惜,桐峻这里还有几壶,都可以给柳相您拿去。” “没想到本相在世子眼里看起来很单纯?”朝瑾讥诮一笑,“几壶落桃春就能收买?” 顾桐峻吞了吞喉咙,谄媚道:“柳相说收买…太过严重了,这几壶落桃春不过是桐峻因敬仰柳相的荣耀而送过去孝敬您的。” “孝敬这一词说的好,”朝瑾指尖在空中点了点,“本相突然觉得世子,孺子可教也。” “能得柳相夸赞是桐峻的荣幸。” 朝瑾摩挲着腕上佛珠,道:“那就直话直说,你之所以宴请沈千酒,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审问李明哲,担心李明哲将你供出来,但一场酒宴下来,你并未从沈千酒口中得知李明德的信息,是因为燕国皇室的审问都是由本相主导的,所以你在本相回到荣都后,赶在陛下召见本相之前,递来请帖,以赏梅的名头,试探本相的口风,对吧?” 顾桐峻立即起身,跪在朝瑾面前,颤声道:“桐峻恳求柳相救我,我与李明哲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通敌叛国,也从未向他泄露半点关于荣国机密,李明哲如今被捕,定会拉我下水,他惯会胡编乱造,为的就是扰乱荣国安定,让荣国民不聊生,还请柳相明鉴桐峻这一颗想要保卫荣国的衷心。” “你能猜到李明哲对本相都交代了什么?” 顾桐峻眼珠转动的飞快,像是在快速搜索他与李明哲曾经的谈话。 他沉声道:“不管李明哲说了什么,桐峻都没有背叛荣国,背叛陛下,背叛柳相。” 朝瑾笑笑:“世子这是做什么,怎么聊着聊着还突然下跪了?快快起来,我们还要喝酒赏梅呐。” 顾桐峻不敢动,仍然神情恳切凝重,“求柳相为桐峻以证清白。” “世子说笑了,世子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在荣国百姓之中有谁不知顾桐峻世子忠心耿耿,碧血丹心啊,”朝瑾抬手扶起他,“在本相心中,世子清清白白做人做事,又何惧受人置喙辱骂抹黑呢?” 顾桐峻慌乱道:“可…” “世子尽管放心,本相虽然审问了李明哲,可他从未说过有关世子的事情,若非今日世子说起这事,本相还想不到世子竟然与李明哲有过一面之缘,只能说这缘分太过奇妙了,你说对吧?”朝瑾眸色冷淡,感慨一笑。 顾桐峻心思诡谲,听到朝瑾这话,脸上难掩喜色,他立刻鞠躬行礼,掷地有声道:“此等恩情,桐峻不知该如何报答。” “说报答就太过生分了,本相对世子你可谓是一见如故,如今还受了世子的落桃春,已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柳相这话就在打趣桐峻,其实不仅仅是这落桃春,桐峻还为柳相您准备了一些庆祝您大获全胜的礼物,”顾桐峻挑眉一笑,“此时应该送到了相府内,届时还请柳相您掌掌眼。” 朝瑾笑了下:“世子真是太客气了,这让本相怎么好意思呢?” “柳相不要跟桐峻客气,只要能让柳相和您的美人满意,桐峻就心满意足了。” “美人?”朝瑾纳闷,问,“你还给本相送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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