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不,我连好人都不算,”向璈费力地拽过一个枕头,把自己垫高成半躺的状态,“我什么都没有救下来,落日城、赫达、瀚海、伊莱瓦……还有许多我不知道名字的人,我没有救下过任何一个人,这样也可以算得上是好人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我想……我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之前做过的事,在我还是雇佣兵时的事,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所以我总该做些什么才好!” “所以你只是为了弥补错误才去当个好人?算了,”白孚烦躁地把鱼剁成两半,“我不想和一个病人吵架。” 向璈颓丧地靠在角落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甚至可能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白孚说得对,这古怪的心理……就像中世纪购买赎罪券的贵族,只是为了满足赎罪心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好人罢了。 可是,除了这种方式,自己还能做什么? “呜~” 小狼忽然跑到向璈的身边,用柔软又温暖的身体蹭了蹭她的颈窝,向璈苦笑了一下,身后也挠了挠小狼的脖子,结果从厚厚的毛层下摸到一根细绳。 “这是什么?”向璈把绳子摘下来,发现居然有人直接在绳子上写了字,“这……没有放大镜根本看不清呀。” “可不可以用冰磨一个?”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白孚也放下情绪凑了上来。 “我试试。” 向璈从冰桶里捡了一块没有气泡的冰块,在远离炉火的位置用小刀轻轻磨开,为了防止体温让冰提前化掉,她还在手上垫了一块羊皮。 “唔……如果方便,请于次日正午在红松树下相见,商讨有关联邦与能源的事情;如若不来,则默认不再参与雪原事件,此后将不会再收到相关信息……”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甚至连传话人的信息都没有,”白孚接过细绳,也用冰块放大镜端详了一遍,“你想怎么办,会不会是陷阱?” “你觉得呢?”向璈抱着小狼躺在垫子上,“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我……”白孚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冰湖的居民也帮过自己几次,要是没看到还好说,得到了消息却还置之不理,实在不是什么厚道的选择,“我不确定,或许我们还可以在等等?” “要么就不参与,要么就先发制人,哪有等一等的说法?” “我就是不确定这件事的危险性嘛!”白孚把绳子丢给向璈,“这样吧,要是明天中午你的病好了,我就跟你一起去;要是你还发烧,这件事就免谈!” “那看来我今天什么都不能干了,”向璈重新钻回被窝里,“你出去砍树?” “我去一趟煤矿吧,”白孚也觉得事出反常,恐怕煤矿那边不会一帆风顺,“把剩下的一百多个信用点带上,如果没什么大事,就买一些煤囤着过冬。” “啊~又没钱了,基地车的维修费还没攒出来呢!” “别心疼你那三瓜俩枣了,有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过冬,极夜期间可是每天都在零下五十多度。” “知道了——” 哒—哒—哒— 不属于幸存者常穿的橡胶鞋底声回荡在雪地上,刚才还昏昏欲睡的联邦士兵瞬间惊醒,他刚想回过头查看状况,然而下一秒,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刀刃就划开了他的脖子。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整日无光的夜色成了完美的隐蔽,在一片漆黑的雪地中,几个模糊的黑影正飞快地移动着,“冰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雪原森林上,绝对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小动作的。” “很好,大裂谷呢?”耳边的微型通讯器传来模糊的电子音。 “守卫都被干掉了,没有惊动通讯站点,”黑影压着声音发出窃窃低笑,“他们不该为了省钱而取消修建红外探测系统的。” “不要大意,先在不触发防火墙警报的前提下黑掉他们的通讯据点,我们的行动目标离联邦的屯兵站太近了,稍有不慎都可能会功亏一篑。” “请您放心,我们对这次潜行有充足的准备,就算出了意外也有备用计划,当然,我们都希望它用不上。” “预计什么时间能抵达联邦补给线?” “极夜结束前绝对没问题,我们的时间远比演习中的要充分,绝对不会……等一下,我们看到了一伙多余的家伙。” “谁?”通讯器的声音紧张起来。 “看行头像是一支考察队,大概是从总部的科研基地跑出来的,”黑影们躲进了地形复杂的山谷中,借助较高的地势观察不远处的情况,“奇了个怪了,谁会在极夜时期跑来搞科研调查?” “肯定是研究辐射带的,夜间可以通过极光位置判断辐射带的大致分布,而极夜则可以做到全天候观测,反而是研究的好时机。” “嘿嘿,还是少将军您见多识广,”黑影摸出几根沾了毒素的细针,随时准备悄无声息地干掉这伙儿不稳定因素,“所以我们要怎么做?灭口?” “先设法绕开他们,实在躲不过在动手,记住,做得干净一点,这种考察队都是会进行定时通讯的,如果不能一次性全部干掉,就要伪造成意外事故。” “失足坠入大裂谷嘛,再要不就是辐射异常扩散或者防护服被石头划破,我都明白。” “那就好,我会尽力延缓冰山的行动日期,为你们争取准备时间,记住,一切都是为了出奇制胜。” “知道了。” 黑影笑嘻嘻地挂断了通讯,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铅制的小金属罐,在厚重的铅皮保护层下,无数蓝绿色的光芒正等待着它们登场的时间。
第176章 叛徒 “你确定你的病好了?”白孚站在帐篷外, 担忧地盯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向璈,“今天可比以往都冷得多,你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放心, 这种程度的伤病算不上什么, ”除了平日常带的装备,向璈又带了一大堆备用的消耗品,甚至包括整整二十斤硬肉干和几斤蜂蜜糖,“而且我们这次有充足的补给品, 出了意外也不用担心~” “喂, 你别乌鸦嘴!” 白孚举起装满了自制油膏的手提玻璃灯,把装备和补给都丢上借来的小型雪橇车上,而小狼也成为了一只光荣的“雪橇犬”, 承担起了运输物资的重任。 正午的天空依旧黑得不见一丝光亮,月亮仍停留在星球的另一侧, 而微弱的星光则完全被电离辐射造成的极光掩盖, 过了最初几天的新鲜劲儿后, 漫天的五彩流光早已不再是美丽的景观,而是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的达摩克利斯剑。 小型的雪橇车承担不起载人的重任, 于是只用来放置过重的物资,而向璈和白孚则一左一右扶着雪橇两侧的横木, 跟着小狼的速度绕过冰湖去往森林。 “你确定不去见一下团长他们?”黑暗的雪原上没有值得观赏的风景,白孚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你病倒的这几天可都是他们在给我们送物资。” “过几天再说吧,现在……我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 “今天上午我听说猎人团死了好多人, 包括之前帮我们搭营地的大个子, 极夜的严寒到来后,因为缺少药物而迟迟得不到治疗的人都死了大半, 剩下的人也大多没有好转的迹象。”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我的意思是,既然决定了要趟这场浑水,干脆就想办法得到些回报,”白孚举高了手中的提灯,让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脸,“叛军也好,联邦也罢,他们都储备了大量的药物,我们应该想办法搞到一些,作为这些天帮助的回报。” “我会想办法的。”向璈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孚见她不愿意谈论这类话题,也不再强迫她说些什么,转而专心寻找信息上说的“红松树”。 红松与落叶松的区分成了大难题,这些家伙的高度都能达到三十米以上,仰着脖子都看不到全貌;漆黑的环境下也分不清树皮的颜色区别,于是白孚只能提着灯去数针叶,毕竟只有红松是五针一束的。 “嗷呜~” 一直闷头拉雪橇的小狼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某个方向发出一声低吼,出于职业习惯,向璈也猛地回过神来,抄起突击步/枪进入了警戒状态,“有人。” “等一下,这好像是锯木头的声音,”白孚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不只是声音,连周遭的环境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又走到烧炭小镇附近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接着松树的遮蔽徐徐靠近,很快就看到密林深处也点了几十盏油灯,十来个年轻力壮的伐木工正在砍伐附近的松树,并将它们分门别类运到不同的载具上。 “你看他们车上的木材,”向璈捡起一根树枝,把手提灯挑得高了点儿,“有的是落叶松,有的是红松,说明这里是两种松树混生的地带。” “你这眼神也忒好了……”白孚表示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不需要看得那么细,红松质地坚硬,是价格昂贵的优质木材,肯定会削成板状或干脆整根保留,以便出售;而落叶松则是便宜货,加上雪原森林的产量巨大,肯定会被劈成柴状用来烧炭。” “你是不是还在家具厂干过?”白孚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知识,不过至少说明她们找对地方了,“见面地点肯定就在这附近,我们绕开这群伐木工继续前进吧。” “好。” 二人返回小狼的位置,推着雪橇车加速从小路经过,厚实的积雪层起到了很好的吸音效果,没有惊动正在加班的伐木工们,只是随着深入森林的程度逐渐加重,白孚越发觉得自己又跑回那个倒霉催的地方了。 又过了一会儿,视野中突然显现出一棵远比其它松树都要高大粗壮的红松,而红松的树下停着两辆二人都无比熟悉的载具——布雷莎的深蓝色迷彩越野车,和炭商的双轮驯鹿车。 “啊,看来我们的客人如约而至了,”布雷莎穿着一身带毛领的厚皮袄,乍一看倒跟一旁的胖商人没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你们不想掺和这摊烂事了呢~” “你要是不希望我们来,现在掉头回去也不是不行,”向璈把她的调侃怼了回去,“反正这摊乱子也和你脱不了关系。”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这明明是来给老顾客送情报了,”布雷莎也不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反正她总有办法让向璈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你不在的这几天可是出了大事,就算当八卦听一下也不错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联邦欺骗了我们,”一旁的木炭商人反而急忙插进了对话,“煤矿的事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我们什么也没得到,还被他们坑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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