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主席也恢复了平静,想看看这个一向爱插手派系斗争的后辈能说出个什么。 “那帮人的阴谋很明确,以拯救人类这种宏大的名义占据道德制高点,并以此强迫幸存者组织参与铁路修建,面对这种程度的工程,那些小势力很快就会被拖垮,而那些人就可以代表联邦吞并这些势力,可这对于重建人类文明又有多大的好处?!” “那换成我们自己参与铁路建设,其它势力只要配合,例如腾出地方和准备食物?” “那更不可能,先不说联邦能否承受如此巨大的工程量,我们内部本就势力繁杂,突然将废土上早已形成稳定关系且未遭到过削弱的幸存者势力拉入联邦的体系或影响范围中,恐怕会将本就脆弱的利益平衡再度打乱!” “所以,你的意思是……” “先修一小段铁路,把联邦净土和废土连接起来,再将净化新区的安排提前,一点点地扩大联邦在废土的地盘,同时招揽难民进行安置和建设,直到有一天联邦有能力管理所有幸存者为止。” “就这样?最后还不是要把废土攥在手里。” “不这样就做不到全面的统筹管理,”伊莱瓦耐着性子解释道,“但不是那种以修铁路的名义,把废土大小势力的家底都耗空,再利用联邦的工业与科技强行接管的方案,那样必然会使幸存者们怀恨在心,继而演变成联邦与其它势力争夺统治权的问题,到时候大家的心思都在明争暗斗上,谁还会在乎铁路?” “……换个方案吧,铁路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能一鼓作气修完自然是最好的。” “那大头一定要联邦出,只有掌握资源和人才最多的联邦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肉眼可见的成果,这样也可以将主导权捏在我们自己手中,而对于其它势力应该是以利诱之、以名挟之,设法引导他们参与到建设中来,至于融合则应该通过频繁的交流来实现。” “具体的建议。” “设补给站,以发放应急物资的方式吸引难民前来投靠,再通过安置让他们也参与建设,以工代赈;再设立中转站,与废土上有一定能力的人或团体进行物资交换,一方面能在成本尽可能低的情况下实现物资流动,另一方面也能加强小势力对我们的依赖性,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 “嗯,我知道了,”主席沉默着思考了良久,并对这个二十来岁的后辈感到惊讶,“你跟同派的年轻人很不一样,他们这个年龄大多喜欢声势浩大又行事迅速的理想化故事,但你不一样,你的建议每次都很具备可行性。” “形势所迫,容不得多一丝幻想了!” “……你这种想法,应该会跟对面的家伙们更合得来,干嘛又要跟那群只会空谈的人为伍呢?” “我只是不相信幻想,但不代表我不希望建立一个全新的新世界,”伊莱瓦终于站起了身,准备结束这场过长的会谈,“与那些一心只为私利的蠹虫为伍,还不如把我逐出联邦算了。” 咔吱—— 谈话就此结束,没有热切关怀的相送,伊莱瓦冷着脸关上了办公室的金属门,盯着空荡荡的走廊发了会儿呆,忽然,一辆十分陈旧了的儿童车从正前方路过,车上还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唔……”小女孩眨了眨晶莹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奇怪的人。 伊莱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模糊记起了这是白教授家的孩子,或者再详细一点儿,这应该就是那个免疫体计划的失败产物了。 这种只会添麻烦的失败品,为什么不早点儿销毁呢? 于是本就不喜欢小孩子的伊莱瓦直接瞪了她一眼,小白孚瞬间就被吓得哭了出来,边哭边骑着儿童车去找大人了。 好吧,欺负小孩子的确没什么成就感…… 最终的结果很快就有了眉目,联邦决定将双方的提议都吸纳进来,铁路该修还是要修,只不过从原本的说服胁迫改为了以利诱之,并放给了幸存者势力更大的选择权,同时在废土腹地扶持可靠的代理势力,以及沿途修建补给站和中转站。 这一提议毫不意外地遭到了部分提议者的抗议,这与他们加强联邦在废土控制权的初衷完全不符,不过很遗憾,这种想法显然不能当做公开的理由被提及,折中的方案也更容易被大多数人接受。 最终提议通过,并交由新设立的工兵团赶出具体方案。 事后提出抗议的也不止那些爱搞事的旧人们,连伊莱瓦本人也提出了第N次抗议,理由也很简单——联邦不具备足够的实力同时完成多项浩大的工程。 只不过大家都不想再等下去了,自从辐射带将废土分割得七零八落后,各个区域都有养蛊出新大型势力的风险,而长期分裂必然会导致不同区域的幸存者产生过度的差异化,进而走向不可调节的冲突,只有将废土重新连为一个整体才能解决问题。 废土争霸赛什么的,还是趁早算了吧。 不过为了安抚这位新方案的大功臣,联邦还是决定给伊莱瓦找一份新差事,最好是跟眼下的三大工程具有密切联系的,在让她亲身参与到建设、从而对联邦强大的实力感到认可的同时,也能在废土磨一磨性子。 一个星期后,伊莱瓦的新工作下来了——T16段铁路的总监工。
第120章 休整 令人苦恼的暴雨长到让所有人都头痛不已, 在汹涌咆哮了一整个夜晚后,又不间断地将第二日的整个白天都占领了,直到傍晚时将整个盆地都浇成了烂泥坑, 才恋恋不舍地转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花。 而比起暴雨本身, 雨后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才更加严峻,防治疫病、灾后重建乃至物资运输都是个大问题——除了铁路和新旧两条长途公路外,其它地方都变得难以通行,各个安置点的净水和医药都处于严重短缺的状态, 而更边缘地带的拾荒者们更是连休息的帐篷都被冲走了。 “糟糕, 这下彻底完蛋了,”白孚从恶丑无比的仓库中抽出身来,拎着一大块长着黑绿色或白色霉菌的肉块丢出窗外, “基地车根本就不防潮,这下储存的肉类大半都变质了!” “没办法, 谁能想到戈壁滩上还会下大暴雨呢?”望着车外堆成小山的烂肉, 向璈登时感到心如刀绞。 “话说其它东西呢, 子弹和布料没事吧?” “这你放心,子弹我早就用油蜡布包起来, 和枪/支配件一起放在二楼了;至于麻布和毡布之类的都堆在干燥通风的小房间里。” 再度确认了其它设备和物质没什么大碍后,二人又抓紧趁着太阳下山前的最后时间, 将几千斤发烂发臭的生牛肉丢了出去,又赶在觅食的辐射蝎群到来之前驾车去了高地。 “我建议咱们还是……阿嚏!”向璈擦了擦鼻涕, 喝了几口热水才接着说道,“把丢不进冷藏室的肉全部兑换成主食干粮, 就算不能延长保质期, 至少也能换个口味。” “同意……” 向璈听着白孚的声音有气无力,急忙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嘶~发烧了,果然事情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污水带来的病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没事,我还好……”白孚倔强地挑开她的手,试图起身继续处理物资的问题,但身体的物理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好像的确不太好,使不上力气来……” “别逞强了,连我都患上了重感冒,你这脑袋烫成这样肯定是病了,”向璈又一口气打了好几个喷嚏,才腾出手把她扶上了楼,“你先休息吧,反正大半夜的也没有急事需要出门。” 白孚只得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而向璈下楼去准备晚饭和热水,顺便感叹这场暴雨唯一的好处就是把蓄水罐又装满了。 带有大量污秽物质的积水短时间内无法排走,必定会造成致病细菌大规模泛滥,加上这些细菌或病毒普遍在辐射的作用下多次变异,只是患上重感冒或发烧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就这么硬抗肯定不行,”连哄带骗地安抚好了白孚,向璈揉了揉自己一个劲儿在跳的太阳穴,觉得把希望寄托于人体自身的免疫力还是过于乐观了,“要是有抗生素就好了,可是避难所那边已经不够用了,布雷莎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啧,总不能自己出门去找吧?” 瀚海给的地图上确实标注了一个废弃小药店,听说是被几个“屠夫”给霸占了,因为里面的药大多都临期了,避难所也就懒得费力去抢回来。 “或许我可以去试一试,”见车外的雨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向璈便把原定的洗澡时间推迟下去,转而带上子弹准备出门,“希望那里的抗生素还没被祸害光……” “阿嚏——” 与此同时,旧工业区外的一个隐秘山洞中,几个倒霉蛋穿越者正拖着高烧的病体清理淤泥,越野房车也早在暴雨中熄了火,在发动机晾干之前他们哪儿也去不了,只好打起精神通宵打扫卫生。 被用大块石头抬高的篝火已经十分微弱了,可他们依旧没能找到一块干燥的燃料,几个病得连起身都很困难的大学生半躺在石板床上,眼睁睁看着火苗越来越小,直到“啪”得一下,灭了。 雨后特有的阴冷空气立即趁虚而入,将身体素质本就不咋地的一行人冻得瑟瑟发抖。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个人求助,”不知道是谁突然在黑暗中开了口,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虚弱的颤抖,“再这么熬下去,真的会死翘翘的……” “不如……我再试试去找向璈她们?”陆鹿用试探性地语气提议道,“她们是我们在这里为数不多的熟人了,去求她们的成功率,总比附近态度恶劣的士兵们要高太多了吧?” “可你知道她们在哪儿吗?”学长反问道。 “不知道,不过那么大一辆基地车,应该隔得很远就能看清,”作为少数病得不算太重的人,陆鹿主动承担起了外出的任务,“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今晚的气温可能会降到零度以下,没有保暖措施的我们很可能抗不过去的。” “我跟你一起去!”学长也主动站了出来。 二人带上了这些天搜集的全部武器——各种长短不一还生了锈的铁管,离开了完全称不上避风港的山洞。 呼呜——沙沙沙—— 异常的暴雨并不能改变戈壁滩多风沙的本质,许多枯枝上的烂泥点子都被吹得满天飞舞,向璈扯紧了早就没法再用第二次的布质雨衣,打算把这玩意当斗篷用掉。 砂质的地表让积水渗入了地下的速度加快了,但过大的水量依旧需要数天才能排光;从没过小腿的泥浆中抽出一条腿,迈入更向前一点儿的泥浆中,再让另一条腿也重复上述的动作,依托这种笨拙又充满无奈的方法,向璈与药店的距离正在逐步减少。 “他娘的,冻死老子了,”暴露着红砖的小药店孤零零地伫立在泥路边,灯光昏黄的狭窄室内则重复着骂骂咧咧的打牌声,“对二!老子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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