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 并不重。 像每一下心跳,血液被输送到心脏,又被泵地传送到身体各处。 在她苦苦挣扎的世界里,有人告诉她。 她最重要。 …… …… 尤听接着带白念昭去了家具城。 “挑你喜欢的,我会联系司机送回家。” 总跟尤听挤一间房也不是个事,所以尤听财大气粗地决定帮白念昭置办好一切东西。 白念昭有些晃神,不能跟姐姐睡了吗…… 不过也是,她的睡相那么差。 尤听见她低着头,疑惑地问:“不高兴?” 白念昭连忙摇摇头,抬眸浮起一抹乖巧的笑:“高兴的。”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人不能太贪心。 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 白念昭挑东西时总习惯比较价格,尽量往着最低价格的方向去选。 看起来就苦兮兮的。 尤听看不过去,最后一手包揽了所有家具。 她仗着身高优势,毫不客气地拍了下白念昭的脑袋。 “别担心,姐姐有钱。” 尤听挑眉,重复道:“很有钱。” 随后负责搬运东西的司机很快开着车到了,连同家具城的工作人员一起,将东西送去了尤听给的地址。 而尤听,则带着白念昭继续逛街。 除了家具,其他生活用品当然都必不可少。 她先是领着人随便进了家手机专卖店,没看价格,只是用手指点了点柜台表面。 “最新款。” 然后转过头问白念昭,“喜欢什么颜色?” 白念昭随手指了其中一款。 营业员很快就拿来了该颜色的新品,笑语盈盈地介绍着各种功能和性价比。 尤听说:“顺便办一张电话卡。” 白念昭的手机还丢在白家,尤听懒得让人去拿,索性全都换一套新的。 将新卡激活后,尤听点开新手机的屏幕,找到联络人一栏,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 她将手机递给白念昭,“收好。” “以后有事可以打我的电话。” 白念昭如获至宝,两手捧着新手机,爱不释手地摸索着。 “谢谢姐姐!”她笑着,唇边凹下浅浅的酒窝。 离开手机店后,尤听又带着人上楼,去到各种各样的服装店。 小到内衣鞋袜,大到上衣裤子裙装晚礼服,都买了无数套。 忽然被丢进繁华灯球中的小兔子,满眼都映着斑斓的光。带着试探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大概永远都能记住这一刻,尤听将她带进了衣香鬓影的世界中。 并告诉她。 她值得。 照样打电话让司机来取之后,尤听对白念昭说:“走,再去一个地方。” 白念昭好奇地问:“去哪里?” 尤听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最后看着车停下来的地方,白念昭愣然许久,望向尤听的目光中尽是茫然的不解。 因为那肃然建筑的外面,赫然挂着写着“派出所”几大个字的门牌。 尤听乜她一眼,“来。” 她先走进去,对里面的负责人员说:“您好,我妹妹的身份证不小心掉了,我带她来补办。” 白念昭这才明白来这里的用意。 她当时着急忙慌地被白家推出来,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连身份证也没拿。 尤听这是让她彻底地焕然一新,和白家再也没必要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以前的一切都抛在白家,从今以后,她将拥有全新的人生。 属于白念昭的人生。 她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坐在座位上,面对镜头,慢慢露出了一抹笑。 不是刻意讨好的,不是勉为其难的,而是发自内心,最为纯粹的笑容。 在镜头之外,是尤听的身影。 纤细的影子藏进阴影中,离得略远,背着光,瞧不清晰面容上的表情。 白念昭只能看见对方那大卷着的长发,忽的被风吹起。 肆意轻狂。 - 将新办理的身份证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尤听随口夸赞:“拍得挺好看。” 白念昭的长发被扎成了个马尾,碎发掠到耳后,露出干干净净的一张脸。 她五官长得本就显乖,这样子更觉得小了几岁,仿佛还在学校里的高中生。 两人重新坐上车,白念昭不知道第几次地真心道谢:“谢谢你,姐姐。” 尤听笑了声,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小兔子用力点头。 那双纯粹而澄澈的眼,微微弯起,像是落满了星海,任由谁都能看出来主人的心情极佳。 “开心就好。” 尤听又问:“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 白念昭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她再次低下了头,如同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我……”她支吾着,声音极低,“我没有上过大学。” 尤听诧异地看她:“嗯?” 她刚刚看过身份证,白念昭已经快满二十二岁。 这个年龄,一般都还在学校里,读书更早些的应该都能大学毕业了。 白念昭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紧张地握成了拳。 她知道,豪门圈子中的子女们,教育程度通常都很高,硕士博士数不胜数。 她是个异类。 细长的眼睫颤个不停,白念昭紧紧咬着下唇,将唇瓣咬出个小凹印。 半晌,她才颓然地吐声:“夫人……不许我去上学。” 实际上当年她考的成绩很不错,足以上一个好的本科。 但白夫人怕离开白家以后的白念昭不好掌控,更怕她抢了白珍珍的风头。 所以在那天晚上一反常态地递给了她一杯牛奶,笑着看她一点点地喝完。 白念昭喝过以后,没多久就开始上吐下泻,整个人虚弱到不行,错过了去大学报道的日子。 白夫人便对众人宣称她生了重病,需要复读一年。 再之后,就说她复读没有考上。 在面对那些好事的亲戚时,白夫人动作优雅地捧着茶杯,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悲悯地说:“是啊,虽然她连大学都没考上,但我们家仍然会养着她。” 招猫逗狗般的,轻飘飘地几句话就将她的命运钉死在腐朽的木板上。 白念昭的自卑,不止来源于她私生女的身份,更是因为学历的差距。 让她觉得,她是一群高贵洁白的天鹅群中,那只最为突兀愚笨的丑小鸭。 手背忽然覆上了一点陌生的暖意。 白念昭低眸看去,是尤听的手。 修长的指节压着她的,尤听轻声说:“笨蛋。” 窗外的风景匀速倒退着,她清晰听见尤听的下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 白念昭眨了眨眼,湿润的泪珠不自觉地滑落而下。 她又连忙抬起另一只手去擦。 尤听没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是问:“如果有可能,想去念个什么专业?” 白念昭顺着她的话想,声音里带了一丝憧憬:“我……想学英语。”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鼓起勇气和尤听对视,眼里却有点点星光闪烁。 “我从小就对英语很感兴趣,”白念昭的唇边不由挂起一抹浅笑,笨拙而真诚地表达,“以前的梦想是做个翻译。” 尤听看着这样的白念昭,觉得好像看见了胆小的小兔子,扒拉出自己悄摸涂鸦的梦想中的胡萝卜,小心又欢喜地和朋友分享。 “很棒。” 尤听莞尔:“你会实现的。” 在这一刻,无关任务。 她只是单纯地希望,眼前的姑娘可以避免一切灾难。 小兔子会得到这世界上最甜的胡萝卜。 白念昭也一定能成为这世界上,最好的白念昭。
第10章 你相配 梦语江南是近几年修建的楼盘,主打的就是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格别墅。 因为地理环境加上装修条件都很不错,房价很是昂贵。 能够买下这里的人,都是京市非富即贵的人物。 黑色轿车穿过大门,在其中一片园区停下。 司机恭声说:“大小姐,到了。” 白念昭跟着尤听一头雾水地下了车,她面露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两层楼小别墅。 这里并不是尤家。 尤听对司机轻抬下巴,司机顿时懂事地上前,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念昭随着尤听走过去,她惊讶地发现,屋子里陈列的家具,赫然就是刚刚她们在家具城挑选的那些。 “我知道你不习惯在尤家,”尤听说,“我也不喜欢尤家。” “正好觉得这边的房子还不错,就买了一套。” 她语气云淡风轻,随意得仿佛是在路边买了个合眼缘的小玩具。 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偏向大气清雅,中间设有泳池,后面还带了个小庭院和池塘。 一楼是会客厅,尤听指着二楼的主卧,“以后你就睡那里。” 她又指向旁边的侧卧:“我的房间是那里。” 白念昭下意识地辩驳:“怎么能让姐姐睡在侧卧,我睡主卧呢?” 尤听眉尖挑起,反问道:“怎么不能?” 白念昭嗫嚅着:“我配不上。” “小朋友,”尤听说,“今天就教你一课。” 她探出手指,葱白指尖挑起白念昭的下巴,逼迫人对上自己的视线。 “人生在世,自信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何况,”她尾音拉长,“这是我买的房子,我说你能相配,你便相配。” 京市刚入夏的时节,算不得有多炎热。 阳光穿过窗格,在地板上投落浅而斑驳的影子。 指腹捏着下巴的力道很轻,只能隐约察觉到一点肌肤相触的温热。 白念昭的头半是被迫地轻轻仰起,视线跟着受限,全然被对面的人所攥住。 她自卑又慌张的,下意识偏了偏目光。 大概是窗户没关,风太大了。 又或许是从尤听背后蔓延伸展的光线明亮。 让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那是白念昭从未体会过的感受,像颗在舌尖上慢慢融化的柠檬糖。 酸涩包裹着难言的甜。 她习惯了卑躬屈膝,习惯了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后。 从来到白家的第一天开始,白念昭就明白,只有坚持这样的原则,才能生活下去, 她不在乎自己,更不觉得这世界上还会有人在乎自己。 但是眼前的人一次次地打破无形桎梏,告诉着她。 “你最重要。” “你值得。” “你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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