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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今日讲法的场面，便知道佛宗并非真正的没落，更像是在韬光养晦。 佛子到底是在交好陵山还是另有目的，一时还真不好说。 68.是鬼君！ “佛子言重了，我陵山开山立派之前佛尊便已在镇道江中，道人我资历浅薄认识不得佛尊，还当是我陵山祖师那一辈的人物，若早知道是佛尊道人我早就遣弟子来只会佛宗啦。” 长光道人乘风而来，一身破衣烂衫竟也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 “执法长老也来了！” “天岳掌门也来了！” 长光道人笑呵呵的说道：“道人我丢了几个弟子在雪域，久久等不到回信便只好亲自来看看那几只皮猴子究竟去哪儿了，别是受了佛宗的佛光普照要改换师门了。” 那一点仙风道骨的形象霎时荡然无存。 众人起身拜道： “拜见执法长老！” “拜见天岳掌门！” 长光道人抬抬手：“起来起来，道人我既然来了便来听一听佛法，你等不必施礼，此处是佛宗做东道主，道人可不能抢了这风头。” 佛子起身做了个佛家之礼，客气道：“能迎得仙洲两大宗执掌者前来，我宗幸事。” 长光道人打量了他一番，不经意道：“不知佛尊可好？” 佛子面容平静，道：“佛尊为我佛宗耗费甚多，尚在休养。” “哦，在休养啊。” 长光道人奇怪的音调忽然一顿：“那老道便不去拜会了，佛子讲法吧！” 他就着高空坐下，还不忘招呼天玄子：“下面没留我二人的位置，也不好跟一群人挤在一起，你随道人就坐这儿吧！” 天玄子一搭拂尘，意外的随他盘坐在高空上。 佛子的目光落在那里，继续道：“开始讲法之前，本座还有一事要请教仙洲的执法者。” “你问吧！” 长光道人有些好奇，他一个极北之地的佛宗佛子，要问什么。 “若鬼域之人出了西海到我仙洲，执法者该当如何？” 长光道人一挑眉：“鬼域入口已封，如何还能有人出来。” 佛子淡笑道：“若已经出来了呢。” 虽然奇怪佛子问这个问题，但他面容慈和平静仿佛就是谦逊的请教，长光道人便道：“自然是赶回去。” 佛子道：“我佛宗与鬼域本无恩怨，但既然陵山乃至仙洲照拂我佛尊千余年，本座不好隐瞒此事，我佛宗近日混进来一只恶鬼，在我佛宗宝塔掳去不少性命，既然执法者来此，便请执法者论断吧！” 恶鬼？ 长光道人心头一跳，“真出来了？” 在佛子看向陵山来的人并非他所想的那几人之后，便瞬间明白了，那白塔内的人不仅能阻止他的法阵，还安然无恙的出去了，原本想在众家仙门弟子面前将她揪出来，好让自己能名正言顺的除去她。 但现在看来，不需他动手了。 仙洲对鬼域的仇视之心必然不会让这只小鬼安然无恙的离开。 且看这执法长老如何执法。 长光道人四下看了看，好奇道：“在哪里？” 无殊与渲麓等人在佛宗空寂的走廊里往高台所在的位置走去，目光却被一片幽紫色的花所吸引。 “等等。” 她叫住了两人，指着那片花：“这应当就是红莲说的幽魂花。” 令生蹙眉：“这花只生长在十八层地狱，竟也能被他移到这里来。” 渲麓尚不知幽魂花是什么，但一听是地狱里长出来的，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隐约间似乎闻到了一缕奇异的气息，似乎是蕴含着散出来的修为之气。 透过窗户朝那方怪异的池水看去，她道：“这内里似乎有些古怪。” “现在外面正在开讲法大会，那些秃驴们可能去听法了，我们正好去看看。” 几人绕到殿门直接进到里面，都不约而同的蹙了眉，明显她们也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池水清澈见底，只在表面有一层极其稀薄的的气体，像是水汽蒸腾出来的。 一具布满褶皱的骨架沉在池底，无殊认出这便是那老头儿的骨相。 当即道：“这便是太虚祖师口中宴子樘的心魔。” 渲麓肃然道：“这池水竟然是修为凝聚成的，看来他是在休养自身。” 令生犹疑道：“他竟没察觉我们在此，有些奇怪。” 高台上佛子忽而一蹙眉，惊疑道：“有人闯我佛尊休养的圣殿。” 无殊等人眼前，那一池水骤然消散，霎时变得空空如也，只余一具枯骨孤零零的躺在池底，没了修为的滋润，霎时干涸如一具干尸。 佛子手中一道佛光飞出，霎时像开路的长阶，直直分开重重殿宇直奔圣殿。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那道佛光一起看向了圣殿里的景象。 乍然看到一道佛光飞来，无殊下意识以防备的姿态凝出气剑悬于身前。 便有些惊讶发现眼前一切阻碍都消失了，远处众人的目光或惊或怔的望向她们。 宝华自这分出的通道里走上前，平静的表情霎时一变，惊慌出声：“佛尊！” 长光道人乃至天玄子无不惊愕的看向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天玄子出声“渲麓！你过来。” 渲麓冷肃的面容上挂着一点不解，飞至天玄子身前拜道：“拜见师尊。” 天玄子肃然道：“你怕是卷入这一场麻烦中了。” 渲麓平静道：“弟子在佛宗有些发现。” 天玄子伸手制止她说下去：“此事稍后再说。” 佛子在高台上悲悯道：“我一念之仁要给你个公平的论断，你竟戕害了我佛尊休养之身。” 他的目光落在无殊身上，众人的目光也落在无殊身上。 无殊忽然笑了“原来你打的还是我的主意，搞嫁祸是吧？” 她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缓缓走出圣殿，盯着高台上的佛子道：“别以为你换了副皮囊我就不认识你了，宴子樘，即便你换到这融了佛子舍利子的骨头里冒充佛子轮回就能骗过所有人。” 目光缓缓自诸位修士身上掠过，继续道：“既然你用这卑劣的手段，那我便将我知道的都说给所有人听。” 她指着高台肃然道：“宴子樘渡劫失败生了心魔，而你便是那只魔，被太虚祖师以道义所化的镇道江镇压在我陵山之下。 你盗取鬼域神图挑起两域大战，致使镇道江中道义散尽，而你便失去了所有的桎梏，以佛子的舍利子骗过诸人来到佛宗，如今你不需要那具老骨头了，便将它丢在哪里嫁祸我。” 她讥诮一笑：“自我来到仙洲被你察觉之后，你便在一直算计我，无论是秦海川还是佛子，都不过是你的假象，魔便是魔永远也成不了佛！” 佛子静静的转过身，朝高空上两位身份最高的人道：“本座对她的控诉不做解释，只请两位仙洲的擎柱一观她身上的印记！” 佛子一掐手诀，无殊的手腕上骤然冒出一丝阴寒的黑气，一道明显的鬼字在雾气中缓缓浮现。 由浓厚的怨灵之气凝聚而成的印记，就那般真真切切的显露在她手腕上。 这印记……她在柳青剑的剑中世界见过，当时以为是御魂锏的缘故。 御魂锏引镇道江中的阴灵之气，定然是那时候他察觉了，所以动了什么手脚。 佛子平静道：“诸位当知道鬼域阴灵之气并不被我佛道二宗修士所接纳，但她却安然无恙，佛尊曾言他以鬼域阴灵之气试探过此子，她全无感触甚至能化解其中的危险，便足以说明她非仙洲之人。” 长光道人知道他说的是江底救韩凝光时，那时候的尊上确实以韩凝光身上的阴灵之气试探过无殊。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无殊会是鬼域之人。 于是他道：“我徒儿天道之子，自有不同于常人之处，又有何奇怪的，佛子不能仅凭这一点便将我徒儿当成鬼域之人。” 下面的顾一城隐约不安，无殊曾说她坠入鬼域了，现在佛子说她是鬼域之人……这一切忽然变得如此诡谲复杂，她心绪乱成一团，总觉得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一旁的百里寻花稀奇道：“这群秃子果然不怀好意，鬼域的人有无殊道友这般坦率侠义么，怕不是这场讲法大会是假的，针对无殊道友才是真的，顾仙子你该最有体会才是。” 说着探头看向顾一城。 顾一城凝眉点了点头：“百里道友说的是。” 她只是因为救她碰巧坠入了鬼域，若非她以坚韧的性子在鬼域修行，怕是永远都出不了那个地方。 纵然她真的变成鬼修又如何，她仍旧是无殊。 真相在这一刻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佛子诵了声佛号，慈悲道：“若她是陵山弟子，是仙洲弟子，我佛尊便当以身渡化此子亦算是还了栖息陵山千余年的恩情，但她是鬼域之人本座便不能任其抽身而去。”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天玄子身上“本座听闻天岳有一面能观本相的观天鉴，何不劳烦天岳掌门照上一照。” 天玄子虽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话已至此他若不将观天鉴拿出来，反而在众家仙门弟子眼中有包庇的嫌疑。 令生蹙眉道：“你要小心了，这人早有准备，连天玄子的观天鉴都算计在内了。” 无殊沉着脸，看着天玄子一翻手掌祭出了观天鉴，心知这鬼君的事怕是隐藏不下去了。 若早知道今日这场大会的目的是她，她便早就该将鬼域一切事告知师父了，也免得他一会儿被真相激的措手不及。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陵山众人因为她露出那种悲痛的表情。 那面观天鉴甫一出现便让在场诸人感觉到一股最原始深奥的苍穹之力，面上无不显露敬畏的表情。 只有无殊目光复杂的望向长光道人，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这眼神中蕴含了太多情感，长光道人看着她在众人之中纤弱伶仃的身子，心中一痛，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可是道人我的爱徒，岂可由着这群秃和尚欺负！” 说着去拍天玄子手中的观天鉴。 天玄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此法亦可还她清白，若她无事我们自会向佛宗为她讨个说法。” 渲麓在一侧犹疑了片刻沉声道：“师尊，她乃是人界我抛下万级云梯的胞妹。” 天玄子皱眉道：“为何从未与为师说起过。” 若是渲麓的血脉亲缘，那就不可能是鬼域之人，一个四岁时险些死去的人，碰巧被长光带回仙洲，怎么想都与鬼域扯不上关系。 他仍旧记得她北境海高空斩龙的那一剑，何等的浩然正气，最该是仙洲弟子才有的风采。 这般想着，他道：“那这观天鉴便不必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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