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长愿,偏偏是以予神为利器刺入她的心脏。 倘若长愿想要取她的心头血,倘若从一开始便知晓自己的心头血能够阻止天罚之雷,哪里需要这般骗她。 师尊甚至都不敢在取她心头血的时候看她,云西在心中自嘲着,她不认为师尊不知道,长愿根本不用费这般功夫,只要她开口说了,云西一定会给的。 她愿意给的,可长愿偏偏选择了骗她,偏偏是拿予神剑为她人动的手。 云西的伤很重,她如今还未完全至神体,神力的大量透彻以及长愿那一剑致使她变得异常虚弱,连站都有些要站不稳了。 夕鎏依靠她的神力才能现身,如今她神力溃散,夕鎏便失去了神力维持灵魂,这才消失不见。 好在夕鎏并不会出事,她如今大抵回到了浣鎏宗,又或是被送回了云端之上,若因为她的原因害了夕鎏,云西会愧疚一辈子。 长愿想去扶住云西,可云西却用行动阻止了她的动作,她宁愿往后退开,宁愿站不稳跌倒也不要长愿靠近。 “阿云,我、我不是。”长愿看着这般拒绝她的云西,想要靠近她,可又在云西平淡决绝的神色中停下动作。 韦语阑已然好了许多,云西心头血之中蕴含着的神力极强,其生机足以很快恢复她元婴被天道夺取生机的破碎,甚至让她避开雷劫直接跨越了仙阶。 她踩着玉石地面,脚步极轻,停在对峙的两人不远处,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柏衣姐姐前些日子也来了魔域。” 她的话成功打破了云西和长愿的对峙,云西面上的平静被打破,慌乱道:“你说什么?” 长愿同样转过身,惊讶道:“她为何在此处?!” “师尊为何这般惊讶。”韦语阑意有所指看了长愿一眼,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云西,“我听说她是来寻师姐你的,不过,她要比师姐早到一些。” “小衣在哪里?”云西忍着神力反噬躁乱的难受,亦忘记了胸口受伤的疼痛,只紧张盯着韦语阑。 “师姐与柏衣姐姐关系果真很好。”韦语阑笑着,而后缓缓说道:“柏衣姐姐医术超群,魔域伤患众多,她自然去帮忙了。” 云西不相信韦语阑轻飘飘说出口的帮忙,她强撑着站起,“哪里。” 韦语阑说了一个地点,云西闻言立马便要赶过去,长愿却又一次拦住了她,她看着云西虚弱的模样,劝道:“我去寻她,她没事的。” “很快的,我会很快回来。” 说完,她害怕云西拒绝,不等云西回答便离开,云西看着长愿已然去到殿门前的身影,轻唤道:“伴生。” 银色长剑应声飞出,直指长愿,银剑在长愿眼前蹭过,钉在门前的玉石柱上,挡住长愿的去路。 锋利的剑气在长愿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长愿愣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云西来到她面前将银剑拿在手中,指向她。 云西眼中满是决然,她静静看着长愿,一字一句道:“不用你去。” “若今日小衣有何闪失。”云西的神色很淡,在看着长愿,同样在看长愿身后的韦语阑,“长愿,还有韦语阑——” 云西将以神力将伴生剑立在两人中间的玉石砖上,转身推开魔宫大殿的门,留下最后一句话,“我会亲自为她讨回来。”
第90章 眼盲 太阳的光从打开的大殿门中穿过, 落在长愿眼前,恰好停在云西留下的伴生银剑之上。 长愿看着眼前落下的银色长剑,思绪被拉回数万年以前, 她亲手将名为伴生的神剑赠予云西, 这剑就如长愿一般, 会永永远远陪在云西身边,伴她而生。 可如今,云西离开的身影决绝,她不要这把伴生剑了,也将她丢在了这里。 韦语阑不知何时走到了长愿眼前, 伸手欲要为长愿擦去脸颊落下的伤口, 却被人躲开。 “你为何要这般做?”长愿的声音很冷, 眼神落在韦语阑身上, 更多的是不解。 韦语阑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而后笑着收了回来,“师尊指什么?” “柏衣来了魔域。”长愿直直望着韦语阑,“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以为师尊知晓呢。”韦语阑不惧长愿带着质问的神色,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后, 转而伸手要去拿云西留下的银剑,长愿注意到韦语阑的动作,挥袖收起长剑。 韦语阑动作顿了一下,小声抱怨她:“师尊还真是偏心, 她不要的剑都不让我碰。” 她的声音很小, 可此时大殿仅有她们两人在,长愿自然能够听到她故意说出口的话。 “韦语阑。”长愿冷声唤了她的名姓, 提醒她,“认清你的身份。” 韦语阑因为长愿的话停了故意露出的笑, 逼近到长愿身前,压低声音道:“师尊应当认清自己如今所做之事才对。” “我这是在帮你。” 长愿与韦语阑拉开距离,声音依旧很冷,“柏衣之事,是你故意而为的?” “是又如何?”韦语阑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就是她故意将云西随长愿来到一事传到了柏衣耳边,将其引来了魔域。 “怎么,师尊心软了,还是舍不得?” 长愿以指为剑,落在韦语阑身前,“为何如此?” 韦语阑并不避开,反而故意靠近危险,逼得长愿往后退,她得意停下脚步,看着长愿。 “我说了是在帮你,师尊心太软,既然如此,我便帮你达成所愿。” “如今只差这一步了,既然师尊舍不得,便只能我动手了。” “师尊也不想等太久对吧,你敢说我不是在帮你吗?” 长愿收了动作,与韦语阑对峙着,“仅此一次,韦语阑,你当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需要你如此帮我。” 话落,长愿的身影同样消失在大殿中。 * 另外一边,弃了伴生剑的云西只能依靠神力快速赶往柏衣所在之地,她不敢有丝毫停留懈怠,哪怕路上惊扰了魔兵,都不曾有丝毫减速。 她是害怕的,云西在害怕,她不了解真正的魔族人是如何的,狠厉狡诈,不择手段。 云西根本无法不去想,她后悔了,若是她能在进入沈家密道失去联系之前再联系一次小衣,若她心狠一些,若她留一点心在进入魔域以前问一问小衣在哪里…… 可是已经晚了,韦语阑话中的意思,小柏来到魔域分明比她还要早,应当是她在进入沈家密道失去联系之时有人将消息传了过去。 韦语阑算是一个极坏的人吗? 云西不知道,她来到浣鎏宗时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懂得什么,是长愿瞒下了韦语阑魔族的身份,将她留下的。 韦语阑身上的杀孽不多,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祸世之举。 可云西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在结契大殿上,韦语阑却暗中与她说了一句话。 没有什么东西天生就是属于自己的,云西知道,她是在说长愿,说她和长愿之间命定的红线情缘。 这句话,更是当年她亲口说与对方听的。 终于,她到了韦语阑所说之地。 仙魔大战,受伤的从来都不可能仅有一方。 魔族好战,修医的魔修并不多,医术虽有仙魔之别,却同起源于治病救世,柏衣自小跟随师尊倾向修医,倾向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她修的医术不仅仅局限于修仙界,柏衣自然也是如此。 此处乃是受伤魔兵的一处修养之地,大抵有数千乃至上万人,与修仙界不同,这些魔兵所处的条件非常恶劣,大有一种自生自灭的意思,若顶不过此劫,便该去死。 云西一眼便在众魔修之中看到了柏衣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无论在何处,柏衣都是这般在治病救人,她的背影单薄,却又能让人安心。 众魔修察觉到云西,柏衣自然也感受到了云西的到来,可她没有如以往那般转过身,回头轻轻唤一声小师叔。 云西看出了这些魔兵对她的敌意,她没有在意这些人,往前走了一些,唤道:“小衣?” 她察觉到了柏衣的异样,若是换作以往,小衣应当早就转过身了才对,可今日的柏衣没有。 柏衣的身影顿了一下,依旧没有转身,却察觉到了云西身上混乱躁动的力量,问道:“小师叔,你受伤了?” “不曾。”云西立马捏诀清除胸口的血迹,用手掌捂住胸口,强行透支神力加快伤口愈合。 柏衣自然不信云西,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转身,柔柔笑道:“小师叔骗不了我的。” 她还是转过了身,云西依旧捂着心口,她的视线落在柏衣脸上,红了眼眶,掌心恢复心口剑伤的神力却不停。 云西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骗小衣。” 她走近柏衣,拉住柏衣悄悄缩在衣袖中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你看,我的伤早就好了。” 柏衣看不见了,云西的视线始终落在柏衣被白纱遮住的眼睛上,心中泛起细密的疼。 她还是来晚了,她这一生都在晚来的路上,谁也保护不了。 柏衣被云西抓住的手蜷缩着,靠在云西的心口,她感受到了云西身上混乱的力量,明明不想要云西看到她此时狼狈的模样,却没有挣开云西的手。 她察觉到云西语气有异,欲要反驳云西的话变成了另外一句,轻轻软软说着:“小师叔,我感觉到了。” 云西伸手轻轻去触碰蒙住柏衣眼睛的白纱,手在颤抖着,“小衣,是你受伤了。” 柏衣拦住云西的动作,应道:“嗯,是我受伤了。” “小师叔,不疼的。”柏衣想要安慰云西,她主动提起小时候跟着倾向学医术之事,“师尊总爱以毒试药,小师叔,这还不及师尊试毒十分之一的疼。” 柏衣看不到,被云西抓住的手上有水滴落了上去,这滴水有些微烫,柏衣慌乱了些,连忙道:“小师叔,你莫要哭。” “我当真不要紧的。” “为何会弄成这般?” 柏衣却沉默下来不再回答云西,她微微低下头,云西看着她躲避的模样,想到了这姑娘当初在禁地回避她话的样子,柏衣的眼眸总是在躲闪着别人的视线,这是她从小便有的习惯,可当她刻意躲开视线,不欲回答别人话的时候,便会微微低下头,像极了一只胆小的兔子。 心虚,却又倔强。 云西离开千岚之后,偶尔会与柏衣以灵术传信,可那一日,柏衣传出的信没有得到回应,一连三日便是如此,她知晓云西是去了过沈城,而夕北鹤同样是在此地失去了踪迹。 千岚城中消息极多,柏衣原本是想来到城中打探消息的,却无意间听到了魔修的话,她知晓此一行极为莽撞,可云西当真失去了联系,便由千岚战场而过,寻来了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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