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还住着李贵的三房媳妇,里面挂着晾晒的衣物。 十一二岁的女孩坐在院子里揉搓衣物,猛地一看到浩浩荡荡一行人,为首的还是爷爷,身体抖了抖。 她缓缓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看衣架上挂着的衣物,又扭头看了眼老村长,低头:“爷爷……” 老村长面上挂着笑,看起来和蔼可亲,眼神却极为冰冷,透露着一丝厌恶。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厌恶表现在明面上,笑着对女孩招手,“盼儿,过来。” 小女孩咬了咬唇,缓步移到老村长身边。 她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破了个洞的鞋尖。 云西注意着这个小女孩,夕玥她们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 老村长笑着跟云西几人介绍,“这是我孙女,如今没了爹娘,跟着另外几个姨娘生活。” 云西点点头,对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更轻柔许多,“这么小就会洗衣服了?” 小女孩悄悄看了眼云西,红了脸,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依旧低着头。 老村长推了一把小女孩,“小姑娘家不懂事,仙子莫怪。” 小女孩咬紧唇,低着头不说话。 夕玥疑惑:“这么多衣服要洗,你们家没人了吗?” 她说得不客气,老村长倒是不在意她的讥讽,“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凡人农户不跟仙子你们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从小就要学会洗衣服种地,万一有个天灾人祸死了便是死了。”
第15章 干尸 夕玥噤声,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日子锦衣玉食,但真要比起来,或许,老村长这些人的生活当真更苦。 “并非如此……” 柏衣一手抓着自己衣袖,另外一手扯着云西的衣角,她反驳的声音很小,却不乏坚定。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不出声缩在后边的柏衣,云西一行人穿着统一的宗门服饰,且身姿都极为曼妙纤细,可偏偏在柏衣身上的衣服却显得尤为宽松,要将她整个人埋进去一般。 她生得好看,不似夕玥那般总爱扎着高马尾,明艳张扬,也不似云西那般温柔轻和,她如同小兔子一般,很容易受惊,眼眸不论跟谁对视都要躲闪开,再好看的模样,也因着她爱躲起来不被人注意。 如今被一群人注视着,她更是不敢抬头,只敢把目光放在同她一般低着头的小女孩身上。 云西轻拍柏衣以示安慰,柏衣定了定心神。 “我们、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便需斩断尘缘,修剑,炼丹或是学习阵法符咒,修剑者日日夜夜练剑,千年如一日坚持,学习阵法符咒,每日都要摆阵画符,不可懈怠,修医者,更是要熟读世间各类植株奇物。” “这世间不乏魔物鬼怪,除魔卫道、救死扶伤是我们该做的事情,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们并非享受锦衣玉食,不知世间百苦,只是所在的位置不同,经历不同,在世间生活的方式也不同罢了。 低着头的小女孩听得入迷,抬头时恰好望进柏衣的眼中。 柏衣对她笑,惹得小女孩低头不再看她。 夕玥轻笑了声,凑近柏衣,“小师姐,这小姑娘比你还要害羞。” 柏衣又红了脸,不再说话。 老村长笑道:“仙子说得不错,不过咱们今日并不是为了讨论这些,这位仙子……” “我姓云。” “云仙子,您何时能够施法?” 这一会儿时间,村长一家子人都围了过来,这个院子里出来的三个女人应当是李贵娶来的三房夫人,另外两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是村长的另外两个儿子,他们身边也跟着妻子孩子。 云西见所有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问道:“哪位是大公子的大房夫人?” 也就是当初起夜踩到李贵尸体那人。 “燕,过来。” 三个女人里年纪最大那个挪到村长身边,谄媚道:“公公,这是作何?” “这几位仙子来家里查一些往年的事,你好好配合人家。” 女人瞥了眼云西她们,脸上带笑,“不知几位仙子需要我做些什么?” 云西斟酌语句:“你可记得踩到的尸体在何时何地?” 女人瞬间白了脸,目光转向老村长,见对方没什么反对意见,不情不愿迈着步子往前走,她脚步停在小女孩原本蹲着搓衣服那处,颤巍巍往下指着,“就、就在这处。” 这些年她再不愿意走这块地,半夜实在想要起夜也要拽一个人陪着走墙根,那晚的印象实在深刻,她没办法不怕。 “大抵子时五刻……” 她声音实在颤抖,云西念了一段静心诀帮她平静下来,“别怕。” 安抚好女人,云西把目光转向老村长,“新房是哪间?” 老村长指着院子里最偏的那间屋子。 “这间。” 云西顺着老村长指的方向看过去,屋子上面落了锁,锁面生锈,看起来有很多年头。 她挥了挥手,破旧的锁落在地上,屋门随之打开。 在场见过当初血腥场景的人都没忍住抖了下身体,往后退了退脚步。 云西结印施法,众人眼前显现出当年的画面,李贵醉着一身酒气,脚步虚浮,几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大的男人扶着他,到了挂着红灯笼的房门口,他将人赶走,摇摇晃晃推门进屋。 新房布置得较为简陋,桌上摆着花生红枣,身姿窈窕的新娘子坐在床边等着丈夫到来。 李贵先是走到新娘子身边,伸手准备掀红盖头,又不知想到什么,摇晃着来到桌边拿起酒壶,他似乎喝得太多,竟一屁股坐在桌边站不起来,李贵嚷嚷着喊乐春过来,床边坐着的新娘却没动,他低声骂了几句,又咧着嘴笑起来,往嘴里倒酒,醉晕在桌上。 时间过了许久,前院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李贵醉酒这段时间,乐春一直坐在床边没动,就像不会动的木偶。 一直全神贯注看着画面的人着急起来,“仙子,您这法术怎么不动了?” “蠢货,没看到大哥脚还在动吗?!” “哦,那新娘子怎么不动?” 众人目光移到云西身上,希望施法之人能解答疑惑。 夕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新娘子自己不动的,看我们也没用。” 正说着,画面有了变化,李贵给酒杯添满酒,走到床边扯下乐春脸上的红盖头。 “交、交杯酒、喝!” “嘶,这老头子真不要脸。”夕玥低声感慨。 新娘子生得花容月貌,配李贵这样一个三大五粗一身酒气的老男人,简直就是鲜花落了茅房。 乐春面上没有一丝成婚的喜悦,一双眸子黯淡无光,俨然一副寻死之相,她不接李贵递过来的酒,甚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李贵自然不能忍,竟直接将酒泼在乐春脸上,掐着乐春的嘴,强逼着对方灌了进去。 接下来,他开始脱衣服,这一幕实在辣眼睛,云西掐诀遮挡着了些许不堪入目的部位,护下在场诸位的眼睛。 乐春被压在床上,李贵撕扯对方衣服,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骂到孙叔孙大婶的时候,乐春眼中总算有了别样的情绪,她死死盯着李贵,被对方打了一巴掌后,竟直接抱住李贵的脖子咬了上去,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肉来。 李贵捂着脖子翻下床,乐春瞬间跟了下来,一脚踩在身下人的脆弱之处,手里拿着把剪刀,狠狠戳进对方嘴里,疼得这人发不出声音,接下来的画面更加残忍,乐春戳破了李贵的喉咙让其流血致死,更是剪开了他身上皮肉,泄愤似的往对方身上捅刀子。 之后,她把尸体拖到院子里,顺着墙根消失不见。 李贵的血从屋子流到院子,留下拖痕,可怖至极。 一群人看得噤声,他们亲眼目睹过现场,早想过李贵死的过程不会那么轻松,却没想到这女人竟这般疯,硬生生咬下一块肉,又用剪刀将对方扎得面目全非,如同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法术画面消失,云西打量了一圈院子,目光停在一堵墙边。 这处不对劲,法术所看到的画面里面,这里的墙壁老旧低矮,可这里修得这般高,老村长注意到云西的动作,脚下动作快了几分。 “云仙子,这里可有什么问题?” 他面上紧张,甚至忘了用拐杖撑着地面。 “村长,您都这把年纪了,身子不错!”夕北鹤笑嘻嘻夸着。 他若有所指,眼神落到老村长手里变成摆设的拐杖上。 云西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些,提醒说:“村长,你可否挪开一点?” 说着,伴生长剑闪着银光出现在她手里,她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这里有些不同寻常,您还是不要挡在前面的好。” 老村长两个儿子也挡了过来,“不要以为你们是仙人就可以肆意妄为!” 他们没老村长那般能沉住气,嘴里说着硬气的话,面上却将这里有东西的心思暴露干净。 老村长咯咯笑了两声,拽着两个儿子挪开,“仙子请便,我们家里这石墙刚修了几年,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认真向云西询问答案。 “这墙并非普通的墙,死气弥漫,尽是不祥气息。现下,我需将这墙劈开,铲除妖魔邪祟,几位若是觉得不妥,我可以赔给你们重新修建一面墙的银两,如何?” 她征求老村长同意的态度诚恳。 可老村长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般简单,就算他不同意,今日这件事也不会轻易了结。 “请。” “爹!” 老村长使了个眼色,截断还想说些什么的两个儿子,示意他们搀扶着自己往后退。 云西冲老村长点点头,伴生轻轻一挥,高大的墙面出现一道裂缝,石块碎落在地面。 墙里封着一具干尸,仔细辨认能发现这就是早已死去的李贵尸首。 本来被安抚好的女人惊叫起来,连连往后退,这些年她因为害怕一直顺着墙根走路,怎么也没想过这里面还藏着具尸体。 因着面前这画面,院子里又是乱作一团,被吓疯的女人实在吵闹,夕玥施法让其暂时晕了过去。 柏衣悄悄打量着这具尸体,面上没有一丝害怕之色。 她挪步到云西身边,凑近去看。 和这些普通人不一样,云西他们看到的不止是一具尸体这么简单。 这尸体应该先是被制成了干尸后才被塞进了墙里,尸首上插满丝丝细线,顺着墙边蔓延而去,尸体身上的死气极重,却在不停吸收活人气息,而这些吸收到的生机,连接着老村长。 “难怪……”柏衣看透了其中道理,小声嘀咕着退回云西身边。 云西则是挽了个剑花,将连接干尸的丝线斩断,没了支撑的干尸瞬间倒落下来。 老村长感受到身上供给的气息消失不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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