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蓝因淡然地字斟句酌地打字,写成了以后按了发送才把它交给小桃,“以后和我一起过苦日子吧。”她又朝小桃笑,带着抱歉。 小桃低下头去看,整篇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千多字她的生平,讲她的家庭,讲裴久和自己的假订婚,讲这次的意外,讲自己的公司在这次事件发生以后的所作所为,但都没有最后一句话有爆点。 最后一行她写:【我尊重爱情,尊重爱人,我爱她。】 她没有写“她”所定义的名字,但光是“她”这个字就足够了。 不出意外,这条博文在三分钟后被人后台删除掉。 但易蓝因相信自己的粉丝一定已经截下来广而告之了。 她放松身体,放空思绪,只是把自己的目光死死凿在眼前的警局大门。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后,盛天从门口走出来。 易蓝因忙摇下车窗探出头问他:“ 郁景今天能出来吗?” “能。”盛天确信,“再等一会儿吧。” 他靠在车头刷了下手机,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手机屏幕朝着车里的易蓝因亮了亮,几步绕过来对易蓝因道:“不行,你不能在这儿了,被媒体堵到就麻烦了。” 易蓝因却摇头,她说:“我得等她出来。” 盛天沉默了一瞬,皱眉拉开主驾车门,“不行,郁队还没出来,我得替她保护好你。” 易蓝因无可无不可地将头靠到车窗上,她双眼透着死灰,人却依然漂亮得让人很难挪开眼。盛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最后直接发动了车,带她离开了这里。 几分钟后,小桃的脑袋凑过来,“易姐,游总发了谴责声明顺便辞职了。”她将手机递过来,易蓝因偏头扫了一眼,只得轻叹口气,“她的违约金比我都多吧?” 小桃挠挠脑袋,“应该差不多,但您还有那么多广告呢,那还是您多。” 易蓝因无奈地笑了笑,她眨了眨眼,抬起手把小桃的屏幕轻轻地推回去。 “没事,zoe赚得多,我去求她借我。” “zoe老师干一辈子也不够付您那些广告违约金的,能付得清游总的都算不错的了。”小桃塌下肩膀,“我们要是在演电影就好了,现实的代价太大了。” “是啊。”易蓝因接上,“早知道就是发个声明这么简单,我早该这么做的。” 于是刚从警局出来的郁景就被各路媒体堵在了警局门口,一堆花花绿绿的话筒递到她嘴边,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终于在乱七八糟的噪音里,从记者嘴里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郁景就算再外行,但好歹当过两个月易蓝因的保镖,多少算半个圈里人,她抬起手制止了更多的噪音后,唇凑到话筒前缓慢开口:“我希望大家把关注点放在此次绑架案上,李先生作为此次绑架案的主谋,正动用各方的力量试图将罪行推到他人身上。”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关于易蓝因老师,我只有一句话回应,我比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爱她。谢谢大家。”她得意的时候,就会边笑边挑起右边的眉尾,看起来臭屁又可爱。 小桃关掉屏幕上的直播,转过头看易蓝因,“易姐,”她憋着笑,“郁妹妹好像也和你似的,不管不顾的。” 易蓝因点头,“是啊,两个人凑不出一个敬畏心。” 前面正绕路去警局接郁景的盛天回过头来,“郁队胆子超大,我们之前在大兴安岭国境线出任务,饿急了,黑熊的老窝她都敢去掏。” “这么不怕死?”易蓝因轻嗤一声,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挑理:“就没想过回国来向我当面道个歉呗。” “诶呀,我不是那个意思。”盛天懊恼地“啧”一声,“我用别的秘密换您不和她告状,行吗?” “说来听听。”易蓝因抱起双臂。 “她晚上老偷偷听你之前给她发的语音,有一次耳机没插上,让周姐听到了。周姐想打趣她,掀开了她的被子发现她正偷摸哭呢。”盛天说,“这事周姐就告诉我一个人了,让我没事多关心她一点,太搞笑了。” 易蓝因这才满意地收起手臂,车子刚好转到警局附近。郁景被一大团人围着,盛天打算半路上接上她,所以直接把车冲着人群开过去,郁景手脚麻利地趁乱钻上了车。 进来就抬手抹了下脑门上的汗,“我的天啊,太可怕了。” 易蓝因抬眼瞧她,“你老婆本儿攒够没有?我反正要成被执行人了。” “砸锅卖铁也帮你还,”郁景朝她安慰性地笑了一下,“等一周以后招标会结束,我超~~~努力工作。”她特意扮着鬼脸逗她,“死死去抱我姐的大腿,你放心吧。” 易蓝因虽然嘴角在笑,但却不达眼底。 郁景理解她。 “我会更努力的。”她只能抓着她的手表忠心,好以此减消一点易蓝因对未来的恐慌,“姐姐相信我。” 同时间,李家别墅里,李先生抓着李让的脖颈,一下一下地扇他的脸。 “胳膊肘往外拐哈?” “我对你姐不好吗?呵,”李先生特意摘下腕口的奢华袖扣,将衬衫卷到手肘,“我就是对她太好太纵容了,才让她这么疯!” 一个巴掌打过去,力气大的使得李先生自己齐整的头发被甩得乱七八糟,他抬手抹了一下,又是一个巴掌打过去,“李让,”他摸着他的后颈,额头靠着他的额头,表情看起来狰狞又癫狂,“我把李氏交给你怎么样?只要你去杀了郁景那混蛋。” 李让呸了一声,一下子将口水喷到他脸上。 “别做梦了,我就要我姐自由。” “你以为你姐是真心对你好?”李先生直起腰,“你挨打以后的那些温情,都是我要求她替你做的,从你出生起,我就告诉她该怎么驯服你,” “我知道。”李让突然抬眼打断他的话,“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受欺负时,只有姐姐会保护我。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向我道歉,说抱歉让我生在这个家。”李让的眼睛通红,“可是那都是大人们的错,和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是,你可真是油盐不进。”李先生有些气急,他手扶在自己的胸口上艰难喘着气,“小三生的孩子,果然扶不上墙。” 李让突然挣开他的束缚,在李先生不敢置信的视线下,他站直腰,“爷爷好像是忘了,我已经成年许久了。”他抬手摸了下自己被打出了血的嘴角,又不在意地笑笑,“你再碰我,我就敢打回去。” 他一下子撞开李先生,推开那比正常门高出许多的办公室门前,他转回头,“爷爷的爱太窒息了,怪不得父亲宁肯撞车死掉,也不肯再在这个家熬下去了。”
第80章 几个人就这么开着机场临时租的车回了家, 郁景和小桃一起瘫在不算大的双人沙发上,易蓝因则是第一时间进了浴室,盛天没抢到地方只好屈居在沙发边的小板凳上, 手摸到凳面上木刻的纹理后, 他低下头去看, 那凳面上有一个“周”字。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向冰箱, 打开冰箱门儿后又失望地合上。“没酒了啊?”他扒着冰箱伸出脑袋看向郁景。 听了他的话郁景费劲地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刚走到门口, 恰好门铃响了起来。 郁景顺势推开门, 才发现门外是李让。他身上穿着件深灰色夹克, 夹克里面套了件连帽卫衣,卫衣的帽子挂在头上,卷卷的头发盖住了眼睛,分辨不出表情,进了门便垂头坐在换鞋凳上。 “怎么了?”郁景垂下手按了下他的卫衣帽子, “吃饭了吗?”她问。 李让摇摇脑袋, 抬手扒了下鞋柜,发现里面的拖鞋已经空了, 他用一根手指又把那鞋柜重新合上。 郁景看了他一眼, 把自己的拖鞋踢到他脚边, “都是新洗的,小一点儿,凑合穿吧。”她光脚让到一边。 李让倒是没和她客气, 穿上她的拖鞋后,脚后跟悬着进了屋, 正好摊进沙发上刚空出的位置。 进了屋却还带着那帽子不发一言。 郁景便知道他八成是在李先生那儿受了什么委屈。 她站在玄关处换鞋,盛天从冰箱边凑过来, “我陪你去?” “行。”郁景回答。 小区不大,十分钟便能从楼下走到门口的小超市。 盛天边倒腾腿儿边抓紧开口:“我那边儿,老爷子给的房子卖了还能值几百个,不要你利息,能还就行。” 他说到利息的时候,郁景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房子卖了你住哪儿?”郁景抬眼问他。 “哪儿不能住?现在租房是主流,”盛天说,“外卖吃腻了,就换地儿租,更自在。” “嘁。”郁景笑着拍了下他宽厚的背,“不用,”她很平淡地开口,“现在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轨,我姐那边儿,”她停了一瞬,最后只说:“过几天再说。天无绝人之路,等路真绝了,我就带一家老小住你那儿去。” 盛天笑,“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 —— 易蓝因从浴室出来就发现消沉的李让了,他捂着自己的夹克闭眼缩在沙发的一角,头上的卫衣帽子盖住了脸上的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她将头发擦得半干,在李让和小桃的中间坐下。 “爷爷打你了?”她问。 “嗯。”李让嗓子里挤出一声,“老头儿年纪也是大了,打人都不疼了。”他侧了下身说。 易蓝因看了他一眼,手指放在帽沿儿轻撩了下,待看清李让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后轻舔了下嘴唇。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李让躲了一下,帽子还好端端地扣在脑袋上,他摇头,“姐,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家人。” 在沙发另一侧紧张盯着手机的小桃没精力听他们的话,因为她已经提前在网上看到了广告商对于此次舆情作出的态度,易蓝因身上少说二十几个广告,事情发生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有四家广告商直接在网上发布了解约消息。 下面的评论一片叫好,网线连接的人像路过麦田的蝗虫般,成群结队地来,不寸草不生便不走。 他们说同性恋是病,这种艺人该封杀抓进监狱才对。 他们又说易蓝因会带坏孩子,要下十八层地狱历经百般酷刑来还。 还说她作为演员也是不合格的,三年拍了八部烂俗偶像剧,带坏了女生的三观,早该识趣地自己退圈。 他们甚至还说,国家生育率越来越低全该怪她,不然怎么自己三十岁村里有为青年到现在还娶不上老婆。他们要的又不多,要漂亮带出去有面子,要有钱能帮扶自己的事业,要孝顺自己的父母但不能总是回娘家,因为那样男人会没面子。最重要的是要听话要勤快,因为女的就该听男的的话,女的就该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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