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掏出手机放到桌上,她抬眼问对面的李让:“我比裴久差在哪儿?” “他是男的。”李让面无表情地回答。 郁景手臂抱胸,“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他有钱有地位,可以护着我姐一生无忧。” 郁景深吸口气,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指点了下易老师,电话就拨了出去。 听筒里刚传出等待音,便有人快速接起来。 “郁妹妹,我是小桃,易姐彩排去了,还得,”她顿了顿,最后续上:“半个小时吧,你能等吗?” 郁景抬眼看李让那副焦躁不安的模样,她换了个手拿手机,对那头说:“能等,叫易老师安心工作,” “郁景,”听筒里突然换了个人声,听起来像是在快步往安静的地方走,背景音渐消,易蓝因急促喘着气的声音很明显,她问:“你到了?” “嗯,不是彩排吗?” “我在台上看到小桃接电话了,”她顿了顿,“我单独彩排的时间,不耽误其他老师。”她小声解释,“正好也要换机位,你到了吧?”她又问了一遍。 “嗯~~”郁景拉长音调,小声问她:“我可以见见李先生吗?” 李让抬眼。 听筒里安静了两分钟,郁景也没出声。 “见他干什么?”易蓝因问。 “想和你在一起的话,还是得见见吧。”郁景回答,“万一,他不喜欢我,或者,” “那些重要吗?”易蓝因快速打断她,“他喜不喜欢你重要吗?郁景,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吗?”她w深吸口气,“我要继续彩排了,抱歉。” 郁景垂下头,“好。” 电话被迅速挂断。 郁景抬起眼,李让看她,“姐姐不同意吧?”他有些幸灾乐祸,“我都告诉你了,在姐姐的可控范围内,你怎么作都行,但要是敢把事情捅到爷爷那儿去,姐姐不会原谅你的。” 郁景放下手机,“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儿上,”李让笑了笑,“老古板,我们家有一栋老房子专门供着祖宗牌位,上面没有我的名字,但有我姐的名字。”他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堪,反倒看起来有些骄傲,“我姐是那里面唯一的女性后代。”小卷毛也跟着颤了颤。 “封建糟粕。”郁景点评。 “我说这个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姐她不一样,爷爷把全部的希望倾注在她身上。你知道晏凝吗?”他突然问。 “听说过,”郁景回答,“不是欺负过你姐,还说她没人要吗?” “嗯,我爷爷听说这事的时候还拉着晏凝她爸投资呢,赚得可不少。后来,”他讥诮地冷笑,“晏凝她爸不知怎么染上了赌,赔了大半身家不说,老头子还让人剁了只手,最后还是爷爷亲自去澳门捞出来的。” 他仰起头,“堂堂上司公司创始人,大庭广众跪在赌场求我爷爷抬抬手,我爷爷当时只有一个条件,你猜,是什么?” “让晏凝消失在李芷眼前?”郁景猜。 李让笑着打了个响指,可能效果没有他想象的好,他又一连打了七八个,“对咯,送到德国去了,丧家之犬似的。” 郁景皱眉盯着他,“那我呢?你爷爷的手段,不可能独独放了我。” 李让仰起头,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坐直看向郁景,“你这么聪明,你猜猜。” 郁景突然后背一凉,她斟酌着开口:“我是筹码?”说出口后,她开始确信,“他把我当作拿捏李芷的筹码,等李芷最难掌控的时候,才会轮到我?” “也许吧。”李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爷子的心思,没人猜得透。” 郁景开始在桌下掰自己的手指,李让皱眉看她,“这是坏习惯,假如爷爷在场的话,他会让人把你的十个手指头挨个掰断再找人替你接上。” “法治社会,他凭什么?”郁景有些压抑的愤怒。 李让耸耸肩,“那就,离我姐远远的。”他对郁景扬扬下颌,“我劝你,”他眯起眼,“知难而退吧。” 包厢门被人轻轻敲响,李让低声,“进来。” 那三道主厨推荐果然在桌子上,李让没放过她,倒也没盲目地宰她,除了那三道就单加了两个凉菜。 “吃饭。”他说,“吃饱了,好上山。” 郁景刚提起筷子,发现易蓝因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里?】 郁景紧张地眨眨眼,又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回她:【在家睡觉】 【你在哪里?】 她又发了条一模一样的消息过来。 郁景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抬起头看李让,“你和你姐联系了?” 李让看起来比她更紧张,“怎么了?我姐她,知道了?” 郁景朝他点点头,李让忙站起来,绕到她身后突然抢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后对她两手一摊,“我可没为难过你,是你要交换爷爷的联系方式。” 【酒令山】 郁景打完这三个字后,考虑了足足五分钟,才心一横发过去。 李让顺势坐在她身边,“从始到终,我都没有为难你。对吧?” “对。”郁景皱眉看他,“我不会给你打小报告的,离我远点儿。” 李让得到她的确信儿才从她身边站起身,临走前他双掌用力拍了拍郁景的肩膀,“那,还跑吗?” “跑。”郁景舔舔嘴唇,“不光要跑,我还要见你爷爷。” 李让意外地看她,“行。”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这顿我请了,多吃点儿。” 山脚的比赛氛围越来越浓。 巨大的音响也拉上了线,“咣咣咣”的爆炸音乐声刚好很对盛天的口味。车手们试车的引擎声轰鸣,光是呆在现场都觉得血脉喷张。 艾敬问盛天:“一会儿你上场吗?” “当然。”盛天随着音乐点头晃脑,“郁队终于活过来了,我得陪着她,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海。” 艾敬将手里燃到尽头的烟扔到脚边的泥土里,她用鞋底踩了踩,“加上我,就还是三个。” 盛天停下动作抬眼,半晌后他闷声闷气地点点头,“嗯,还是三个。”
第39章 郁景本想着大方一回, 奈何从卫生间出来去一楼柜台结账时,服务员告诉她李先生已经付过了。 她刚收起手机,就听到外面轰轰的引擎声。 郁景拇指朝外指指, 问柜台服务员:“出发点离这不是挺远的吗?怎么这么大动静?” 服务员惊讶地瞪大了眼, “明晓来了, 你不知道?”见郁景满眼的迷茫, 服务员赶忙解释了一句:“这是车手们表达尊敬的小仪式,一会儿要是再来几个腕儿, 还得响好几轮。” 郁景走出门去往出发点那儿望了望, 那头已经是灯火通明, 人头攒动。 她转身时,才发现身边蹲着一个人,他穿了一身黑,还戴着黑卫衣上的帽子,人干瘦干瘦的, 正低下头往地上弹烟灰, 刘海长的超过鼻子。 郁景差一点就踢到他,她忙收起腿, 小声道歉。 那人抬起头, 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你是哪个?” “我吗?”郁景指指自己。 “嗯, 从没在酒令山见过你。”那人从台阶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和郁景差不多的身高,“第一次来?” “嗯, 第一次,郁景。”郁景向他伸出手。 那人却笑着用手里的烟盒将她的手拍开, 又抖了抖那烟盒,直到一根烟从烟盒里滑出, 他伸向郁景。 郁景忙摆手,“我不会。” 那人又收起手里的烟盒,他介绍自己:“肖飞,大家都叫我阿飞。” 郁景朝他点点头,又问:“今天你上场吗?” 肖飞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出发点,“不一定。”他突地转过来,“今天可能跑脏的,我这腿刚坐过半年的轮椅,可不敢再瞎玩儿了。” 郁景挑眉,国内竟然也敢开这种脏赛。弯道公平竞赛,直路时百无禁忌。一路向山顶的灯光群就是弯道,剩下的暗路就各看本事了。 怪不得奖金能拉到八位数,这是玩儿命的比赛。改良过的赛车本来速度就快,酒令山路况又陡又窄,后边上来一车,一脚把你踢下去也不算犯规。毕竟他踢你这一脚,他也容易栽下去。 好在郁景还不算太小白,以前周向云在的时候,常拉着大家偷摸去参加国外的比赛,周向云打头,她和盛天做护法。这是他们练过的最稳定的队形,前可冲名次,后能护车手周全。 只是如今向云不在了。 郁景仰起头朝夜空眨了眨眼,肖飞在一边问她:“你今晚要上?” “嗯。”郁景回过头,又指指店门,“我进去了。” “好,”肖飞朝她摆摆手,“做撒旦的镰…刀,不要做刀下的亡魂。” 这话对陌生人说其实挺奇怪的,郁景只是背对着他点点头。 再回到包厢时,李让正站在包厢门口焦躁踱步。 见她在楼梯口出现,李让立刻迎向她走过来,他呼吸急促,说话时嘴唇有些轻微的发抖,他说:“爷爷来了。” 郁景心一“咯噔”。 那感觉不像恐惧,更像一种肾上腺素反馈回神经系统的兴奋。 她收起肩膀,端正了下站姿,随后她温声问李让:“他现在在哪里?” “现场。”李让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见郁景直接转身,立刻扯了她一把,“你不怕啊?” “怕什么?”郁景身体前倾,回手一把将李让的手掀离,“该来的总会来,躲着没用。” 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停住脚步,她转头问李让:“账单是你结的吗?” “什么?”李让疑惑地看她,“有人结过了?” “李先生。”郁景一字一顿。 李让缓缓张开嘴,他低声呢喃:“爷爷来过了?”声音小的像是在问他自己。 郁景拉了他一把,“走吧。” 全程李让都是跟在郁景身后,直到他们走到噪音的最中央。 郁景问他:“李先生在哪儿?” 李让给她指指半山腰上亮着灯的全景观景台,“比赛快开始了,你还是准备一下吧。” 郁景抬起头看了眼半山腰那亮如白昼的观景台,只好暂时作罢。 起始点已经有七八台色彩斑斓的机器做好准备,车手们也已经开始做最后的调试,有人在赛前热烈地拥吻,李让扯着郁景走到一巨大的帐篷前,帐篷门一拉,一辆巨炫的正红色改装ktm在帐篷的最中央安静地立着。 李让有些骄傲,“mxgp冠军同款车型,你可以随便检查,从始到终,我没想过坑你。” “这比赛是脏的。”郁景提醒他。 “啊,我没和你说吗?”李让看起来相当懊恼,像她姐一样,擅长演技。 郁景对他摇摇头,“我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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