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要想着报复回去,于是她捡起沙发上躺着的剧本,眯起眼睛快速扫了几行之后撇开剧本,重新牵制住易蓝因的双手后,她开口:“不像你,三分钟就丢盔弃甲,没事的时候多锻炼身体。” 小桃纳闷:“剧本里有这段?我怎么不记得,我再看看。”她作势去够那剧本,反被易蓝因一把攥住了手,“后加的台词。”她默默替郁景解释了一句。 郁景便松开她,小心地退到一旁。 “看起来你练习过很多次动线了,我觉得挺漂亮的,动作。”郁景认真点评。 “我们易姐不光动作漂亮,人更漂亮!”小桃从沙发上拿起易蓝因的啤酒罐,递给她之后才回头看向郁景:“你还见过比易姐更漂亮的人吗?” 郁景小声,“审美很主观的,问我的话,我觉得莱昂纳多年轻时候长得好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易蓝因吃瘪。 易蓝因却不上她的当,只是小口抿了口啤酒后,拍拍郁景的手臂,“你去我那屋洗澡吧,里头有一次性洗漱用品。” 她这样大度倒让郁景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过分幼稚,她踌躇几秒钟,最后还是站起身,从隔壁拿回来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套睡衣,进易蓝因房间之前,还假模假式地问上一句:“方便吗?” 小桃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身边研究剧本的易蓝因瞧,似是非常意外。 “嗯,方便。”易蓝因从剧本上抬起眼,对郁景说过话后又顺势摸摸小桃的头,“你想吃的话就点啊,我不怕馋。再晚的话,你也不能吃了,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不!”小桃拨浪鼓似的摇头,“我要和你并肩作战,顺便减肥,去年回家我爸妈都开始催婚了,”她皱着眉头对着易蓝因抱怨:“难道男朋友这种东西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他们总以为谈个恋爱很轻松似的,我还是母胎单身呢。” 易蓝因便笑着摸了摸小桃的发顶,“不要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小桃顿了一顿,似是在思考这问题该不该说出口,最后豁出去般眼皮一沉:“郁妹妹,”还未等她说完,易蓝因快速翻了一页剧本后抬起头对她说:“以后都告诉你,现在就不要问了,好不好?” 这答案过于明显了。 小桃便缩起肩膀,将恐龙头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双手成爪地看她:“易姐,看我,像不像霸王龙?” “不像。”易蓝因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剧本上,片刻之后幽幽地来了一句:“像个小桃子精,桃假龙威。” 易蓝因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神来之句,小桃缩在一角偷笑。 笑够了之后,她凑过去,“郁妹妹的合同签完了嘛?” “没有。”易蓝因回答,“还是等我独立出来之后吧,要不还要给裴久付她那份违约金。” 小桃点点头,又问她:“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问你什么?”易蓝因从剧本里抬起头,淡定地平视回去。 “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你走啊?”小桃的语气酸溜溜的。 “你不和我走你去哪里,”易蓝因理所当然地开口:“问她们是怕她们有其他的规划,你和我,还用特意问一声嘛?不管裴久要我多少的违约金,我肯定要带你走的。” 小桃便眉开眼笑起来,她重新支起小爪子,指尖勾了勾易蓝因卷曲的发尾:“我是世上最~凶残的桃子战龙,我要吃了世上最~漂亮的人类。” 易蓝因便配合她做出惊恐状,“请桃子战龙快点回家睡觉吧,明天起不来床要被老板剪尾巴咯。” 小桃便唉声叹气地耷拉下脑袋,“诶,这世上要是没有早起这件事就好了,易姐你也早点睡,不要再熬了。”她在沙发上抻直腿,打了个哈欠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易蓝因。 等郁景从易蓝因的浴室里出来时,整个客厅便只剩下了易蓝因一个人。 还有一盏正红色的落地台灯陪着她,发出暖黄色的光。 郁景拎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从衣服堆里找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二十二点三十分。 她低下头给盛天发了个消息:【回来了吗?】 盛天瞬间就回过来:【必须的】 紧接着就是一大长串的八卦:【你睡哪个屋啊】 【用不用我多呆两天?】 【领导托我给你传句话】 【叫你有点良心】 【她什么意思啊?】 郁景站在卧室门口皱眉想了会儿,最后抿着唇打了几个字:【不知道,别管了】 几秒钟,盛天给她发了张电视上的游戏界面照片。 【哥给你打通关了,膜拜哥吧。】 还附加了一张猫猫翘脚表情包。 郁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收起手机抬起头。 易蓝因正看着自己,剧本平摊在她的腿上,她的长卷发看起来已有□□成干,此刻稍歪着头,眼神看不分明,台灯暖暖的光照在她如雕塑般的鼻梁上,最后收紧在漂亮的下颌线下。 手指翻了页剧本,随后她才慢吞吞收回视线轻声开口,“怎么了吗?” 大概是空旷的客厅里只有易蓝因一个人,让郁景觉得放松了不少。她耸耸肩,走向沙发,再近些,随着光源靠近那位再熟悉不过的同类。 易蓝因收了收脚,她轻轻将身体转向空的那侧,像是在给郁景腾一个容身的位置,眼睛是依然盯在剧本上的,郁景坐过去,她用手腕上套着的黑色皮套给自己绑了头发,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专注地看易蓝因的背影。 两人明明用的都是浴室里同款的沐浴露同款的洗发水,郁景却觉得易蓝因身上的味道好像和那浴室里的所有用品都不一样,她稍往前侧身,恰逢易蓝因没得到答案而转过头看过来,太近了,若按照两人的鼻梁算,刚刚好是要接吻的距离。 可惜两人的身份并不匹配这种关系,她有些可惜,这是难得适合接吻的氛围。 郁景内心五味杂陈,易蓝因反倒更加自如,她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盯着郁景的唇,看了一会儿后才将视线向上挪,同时将腿上的剧本倒着扣到身侧的空沙发上,她轻翘起唇角,又轻轻地问了一遍:“怎么了嘛?”尾音郁刚才那句稍有些不一样,带着软软的调子,像撒娇。 易蓝因没动,郁景便也僵着脖子根儿回答她:“没事。”见对方似是不满意,忙补充了一句,“盛天说,游总要我有点儿良心。” “哦,那个白眼是翻给游宁的?”易蓝因笑着问。 郁景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坚定摇了摇头,“绝不是。” 易蓝因定了几秒钟,才缓缓退离开那暧昧的氛围里。 她起身,拢紧身上的浴袍衣带,居高临下地盯着郁景的脸开口:“ 郁景,我从前对你好吗?” 啊?郁景被这话问得直起鸡皮疙瘩,好,怎么不好?她当时甚至感觉她才是花钱的那个,李芷向来对自己百依百顺,自己反倒经常闹小脾气去烦李芷。 “嗯,嗯嗯。”郁景因愧疚不敢看易蓝因的表情便垂着头含糊地答应。 “抬起头。”易蓝因冷声命令她。 郁景连着眨了几下眼,终归不是什么青春期的中二少女非要叛逆了,便听话地抬起头看向易蓝因。 “我现在呢?”易蓝因继续问。 “什么?”郁景不明白,脸上的困惑表情很真实。 “我事业做得还不错,你再不能笑我了。”她说。 郁景向天发誓她从没有嘲笑过她,顶多在她错失角色后帮她痛骂了几句踩低捧高的娱乐圈罢了。她不知道易蓝因何出此言,便慌张地站起身朝易蓝因摆手。 她这么一站,易蓝因刚好头顶到她的鼻尖,此时两人都穿着薄底拖鞋,这么一比,郁景才后知后觉有了自己真的已离开李芷三年的实感。 三年,不光有人个子变高了,还学会了戴着面具看人。 “我听不懂,但我想说我从来没有看低你的意思,从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再见不到比你更好看的人了。后来,你认真学做演员,我便坚信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就像现在这样。”郁景着急,话说得也溜,这么一突噜,便将莱昂纳多忘到了舅舅家。 易蓝因唇角绷得很直,郁景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便只能继续为自己辩解:“你过得好,我比任何人都开心。” “为什么?”易蓝因就着她的话反问,之后环臂坐到沙发扶手上仰起头看她。 “因为,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想好人有好报。”郁景真诚,“这很合理吧?” 易蓝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放下手臂,又问她:“那你觉得,我现在对你好吗?” 郁景条件反射地先点头,点过头之后才说:“从以前到现在,你都是对我最好的人。” 易蓝因挑眉看过来,她像从前那样朝她招招手,郁景便单膝跪到她身前,凑过去。易蓝因冷眼看着那印象中倔强的少女变得和软,她双手配合着将郁景头上的黑色皮套摘下来,她将那皮套套在自己的右手腕,然后她狠狠揉乱了郁景刚扎好的头发。 像是在发泄,又或者是奖励。 “早点睡,”她扯过沙发上的剧本,“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用那条淡黄色的毯子当被子。”她起身离开沙发,丝毫没有要还皮套的意思。 郁景躺在沙发上的时候,都没弄懂易蓝因这一天的心路历程。 她随手扯开脚边叠得方正的毯子,毯子的一角随着施力渐渐盖到郁景身上。 毯子是好毯子,上面的味道,该死的,易蓝因刚洗完澡身上那股混着木质香和花香的香气直奔她的鼻腔而来。 郁景就闻不得这味道,一闻就能想起刚才那该死的暧昧气氛。 她甚至想,如果当时她真的亲上去了,易蓝因会不会因此动怒。 她扯开毯子一角,特意转头将鼻子放到毯子对面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除了空调吹出来的冷风,还有易蓝因刚刚离开留下的淡淡香味。 郁景自己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身,她转头看向对面门闭得死死的卧室,抬手将刚才没喝光的啤酒罐拎起来,几口冰啤酒下肚后,才觉得心脏供血系统好了点儿。 她是故意的吧? 郁景幽怨地盯着那道门。 放下空了的啤酒罐后,她站起身抖了抖手,想起盛天,又抬手拍拍自己的手臂肌肉,双掌撑在沙发,腿儿撇到沙发外的地毯上,大半夜做起了俯卧撑。 越做越累,累了呼吸就自然变得粗重。 郁景觉得自己被易蓝因困住了,就像渔网里的鱼,上岸便只有被卖的命。 她拼命呼吸,便只能得到易蓝因给她营造的味道囚笼。 出了汗,连澡都白洗了。 郁景欲哭无泪,还觉得自己丢人。 有毒气弹的屋子她敢闯,有瘴气的林子她也敢进,没想到这点儿女明星身上的香气却把她折磨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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