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可以自己上大学吗?” 女孩低着脑袋,拨弄着手里的背篓,看不出任何开心的情绪。 章丽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委屈地看着她:“你不要妈妈了吗?要把妈妈一个人留在这儿吗?” 女孩脑袋摇成拨浪鼓,声音越来越低:“不是的,我没有。” “那就好,”章丽脸上又重新露出笑意,“妈妈现在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要妈妈了,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孩抬头看了眼她,目光躲闪。 “妈妈,如果……” “如果什么?” 女孩停顿,却无法开口。 还以为她要什么奖励,章丽笑:“说吧,想要什么妈妈都会答应你。” 女孩沉默良久,抬头的瞬间眼里全是茫然:“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办。” 章丽脸上笑意不减,揽了下她肩膀:“被你喜欢是他的福气,下次妈妈帮你看看。” 女孩目光闪躲,头越垂越低,声音也弱不可闻,章丽脸上的笑容僵滞。 “你说什么?” “我喜欢女生。” …… 从起初的环境渲染,再到人物刻画。 短短几分钟,作为一名导演,叶闻星已经猜到了后续的发展。 故事不会是女儿的上学故事,也不会是妈妈扬眉吐气虐渣报仇的故事,而是两代人的观念碰撞。 叶闻星觉得此刻她应该离开。 可是僵硬的身体动弹不得,麻木地看着屏幕,看着故事继续。 被邻里嘲讽排挤渴望扬眉吐气,将希望全都加注在女儿身上的章丽,在得知女儿取向,害怕再一次成为邻里谈资的她决定将女儿送去“治病”。 她认为这是病。 而从小被禁锢的成成渴望得到自由,将自己心事说予从小相依为命地妈妈听,并听了她的话,以为她去的只是一个补习班,却没想到她去的是炼狱。 和开头昏暗压抑的雷雨天气相呼应的是炼狱里的手段,最后结尾仍旧是一个下雨天,雨势不减,水溢出稻田。 女孩重新变成了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孩,章丽很满意,摸了摸她的头,和她说:“妈妈爱你。” 作品结束,屏幕上显示作品名字——《爱》 演播厅里一片唏嘘,这些年同类型的作品层出不穷,不算多特别的题材,但还是有人看得流泪。 “什么爱明明就是病,这妈妈才有病。” “这电影放错地方了,放在观众向更合适。” …… …… 旁边人说了什么叶闻星没再听下去,她捂着口跑出了演播厅,觉得眼前昏天黑地,她躲在洗手间里,抱着膝盖蹲在隔间。 门外有细碎的聊天声,她捂着嘴不敢哭,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不想哭,她一遍遍麻木地告诉自己,不能恨她,不能恨。 那是她的妈妈。 即便方法不对,可那也是她的妈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只有彼此,她们相依为命。 是她留住了宋烟,是她拉住了宋烟,告诉她,还有她。 不能就这样离开,你还有你的女儿。 你回头看看我。 “叶闻星。” 隔间门板外传来敲门声。 是秦摘月的声音。 “你怎么了?” “叶闻星。” “你出来好不好。” 门外是秦摘月焦急的询问声。 她还有秦摘月。 她现在还有秦摘月。 隔间门被打开,秦摘月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抱个满怀,听见她的啜泣声感受到她拥抱的力度,听见她几近哀求的声音: “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第76章 信任 除了回应与安抚外, 秦摘月也做不了其他,这段时间叶闻星情绪很不好,即便再迟钝她也察觉出了异常。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等到叶闻星情绪平静, 秦摘月才轻声询问。 叶闻星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但仍旧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声音闷闷的:“那个电影,很可怕。” 秦摘月松了口气, 她不参与评分投票环节, 但也在休息室观看了全过程, 能够感受到主角的悲戚和无助,共情能力强的人很容易落泪。 秦摘月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那是电影, 没事了,别怕。” 叶闻星埋着头不说话, 也不知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过了许久才将她松开,弯着唇小声说:“我没事儿了。” 确定她没事儿之后,秦摘月才将人送回演播室,正好赶上参赛导演投票环节。 等她在位置坐下之后,秦摘月才转身离开,心中的犹疑也越发大,总觉得叶闻星瞒着她的事情很大。 从演播室到休息室的距离不过五分钟,因为她的思考,这段路程尤为漫长, 有好几次她很想回去向叶闻星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快要进休息室时, 秦摘月脚步顿了顿,偏头看过去,有个人影正扶着墙缓慢蹲下身子。 是卫冬寒,看上去很难受。 秦摘月快步走了过去,微微弯腰问她:“卫冬寒?” 卫冬寒刚躲开明暖,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熟人,见只有她一人才松了口气,她忍着疼痛扶着墙缓慢起身。 “需要帮忙吗?”秦摘月问她。 卫冬寒摇摇头:“老毛病了,没事。”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人,秦摘月皱眉,提醒道:“电视台有应急医生。” 卫冬寒捂着胃部,摇摇头:“没事,就是胃疼,习惯了。” 听说是胃疼秦摘月便没再问,现在人多少有点病在身上,而且她自身也有胃病,不好说别人。 “叶闻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卫冬寒咬着唇,等到那阵疼痛过去。 说到这儿秦摘月的思绪便被彻底引开了。 她想起,目前来说最了解叶闻星这七年发生的事儿的人只有卫冬寒了。 叶闻星不肯说的,或许能够从卫冬寒口中得知。 “她在录节目。”秦摘月抿唇。 卫冬寒还是觉得难受,想到再过几分钟说不定明暖要来找她,她左右看了看,问秦摘月:“休息室可以借我会儿吗?” 秦摘月点头。 自从在一起后,叶闻星帮着她备了很多药,休息室里也放了不少。 不清楚卫冬寒具体是怎么个疼法,秦摘月将药箱拿出来放她面前:“你自己看看,有什么药可以吃。” 卫冬寒:“……”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不过能从秦摘月手里讨药,也算不错了,抵消了一点她之前的偏见。 吃了点胃药之后,卫冬寒才好起来,手机上不断显示明暖的消息,问她在哪儿。 自从在一起后,明暖真如她之前所说的,不许她离开半步,工作结束一定要抱着她才行。 她叹气,正准备和秦摘月道谢离开,突然听见对方说: “你认识宋心水吗?” 卫冬寒愣了下,没太听明白她的话:“什么水?” “宋心水。”她又重复了一遍。 卫冬寒思索了一下,而后摇头:“不认识。” 并且觉得秦摘月奇怪,怎么会突然问她这种问题,要知道以前秦摘月看她从来都是哪哪都不顺眼,冷着脸。 虽然她知道,秦摘月这是在嫉妒她在叶闻星待了七年,但是不妨碍她对她有偏见。 “这和叶闻星有关?”卫冬寒敏感察觉到,如果不是和叶闻星有关系,对方应该不会平白无故问她这种问题。 她垂眸看向那个药箱,先前消散的一点偏见又回聚。 果然,这药是要还的。 不认识? 秦摘月目露犹疑,不明白为什么会不认识。 按理来说,卫冬寒和她认识七年,她身边重要的朋友不至于从来没听对方提起过。 宋心水对叶闻星的重要性,在机场时秦摘月已经见识过了。 卫冬寒看出她的疑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生气道:“她那么喜欢你,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秦摘月皱眉,打断她的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应该告诉明暖。” 卫冬寒:“……” 她要不是怕明暖担心,扔她去医院,至于这样躲着吗? “我说的是事实,你威胁我做什么?” 秦摘月神色淡淡:“看来你不想让她知道。” 卫冬寒:“……” 她当时就算痛死,也该死在外面,不应该跨进这个休息室半步。 她这都是她自找的。 秦摘月也只有在叶闻星面前做个人。 她竟然忘记了之前跨年夜对方是怎样为难明暖的了。 “你问这干嘛?你们闹矛盾了?”卫冬寒紧张起来。 “随便问问。”秦摘月淡淡道,“你不是和她认识七年吗?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卫冬寒现在只想逃离,很害怕自己不小心哪句话就出卖了叶闻星,她紧抿着唇,暗示对方自己不会再说一句话。 其实从卫冬寒说不认识宋心水开始,秦摘月便已经得到了答案,见她不肯再说话也不再为难她。 “可以走了?”卫冬寒指了下门。 再在这儿待下去,她不是被秦摘月的眼神冻死,就是被手里不断响着振动的手机吵死,明暖该等久了。 秦摘月让开路,并且不咸不淡地威胁道:“说起来我和明暖也认识很久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卫冬寒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威胁,咬牙:“你保证你只是随便问问。” 秦摘月不说话,帮她顺手将门打开。 她话已经说完了,只要对方和叶闻星提起她打听过宋心水这个名字,那她也会和明暖说今天的事儿。 明暖的休息室在另一条走廊,跑这么远无非就是不想让对方知道她难受。 卫冬寒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她点头:“我知道了。” “等等。”秦摘月突然想起今天的事儿,虽然很没有逻辑,但她却又很快地将今天的事儿和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 卫冬寒:“……” 无非就是加条件。 “你说。”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怕黑?” 秦摘月记得以前叶闻星确实怕打雷,但对于黑暗没那么惧怕,上次电梯事故还有今天。 让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表面上看没有联系,却又好像处处有着联系。 秦摘月总觉得现在自己就在这个答案的边缘,好像快要触碰到答案了。 “她不是一直怕黑吗?”卫冬寒说起这件事儿还有些内疚。 “你怎么发现的?”秦摘月察觉出她的情绪,故意问道。 卫冬寒知道这种事叶闻星肯定不会和别人讲,她想了想才道:“大二时候,因为她帮我,之前排挤我的人将她关进了小厕所,那会儿又停电,把她吓得不轻,后来我问她她说是从小就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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