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昭指腹握着圆面扇柄轻晃闭目养神道:“无事,回去吧。” “哦。”菖央缓慢的划动船桨,视线仍旧止不住的张望,心想明明听见呼喊声呀。 很快两人出了莲湖上岸,施晚昭看见侍女们抬着昏迷的宋俪去别处救治,暗想她倒是命大。 “怎么回事?”大皇女菖瑰本是借着赏花由头笼络朝廷大臣们,所以并没有关注这方内眷动静。 谁想却看见宋俪弄成这幅模样,真是让人生气。 一旁跪地的侍女们无人知情,只得沉默。 而官家夫人们更是不好说什么,唯独皇太女殿下忽地明亮嗓音询问:“金铃铛找到了、奖励呢?” 众人看了过去,无一不在嫌弃皇太女殿下的不识趣。 大皇女菖瑰回神压下烦躁道:“皇太女殿下,想要什么奖励?” 菖央眉眼弯弯的笑了笑,步履轻快的跑到那盛开的石榴花前,指了指道:“要这个!” “既然皇太女殿下喜欢,那这盆石榴花明日让人送入王宫。” “唔、不要多。” 说罢,菖央抬手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朵,而后欢快的跑回美人姐姐身侧。 众官家夫人们见着,不免暗叹真是痴傻人儿一个。 不挑黄金玉石,却只要一朵石榴花,看来傻的厉害。 而因着宋俪出事缺席,所以宴会后面反倒显得平和许多。 夜幕落下时,众人乘坐车马各自离席。 施晚昭看着放置手里娇嫩鲜艳的石榴花,不解的问:“殿下,给我的?” 菖央有些累的蜷缩身段,懒散倒在一旁,脑袋乖巧的枕在美人姐姐膝上困顿的应:“嗯。” “那殿下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 “花好看,想给姐姐。” 话语间,菖央困的频频打哈欠,抬手揉着眉眼说着,“困了,累。” 先前划船,真是忙坏了菖央。 “那殿下睡会吧。”施晚昭看了看掌心的石榴花,垂眸见昏昏欲睡的菖央,心想她的回答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唔。“菖央闻声闭上眼眸,顿时内里安静许多。 车马微微摇晃,琉璃灯盏光亮跟着变幻,施晚昭把玩掌心的石榴花,鼻头轻嗅花间淡香,眉眼间难得显露几分好兴致。 人,虽是呆傻了些,性子却是讨喜的很。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使得夏日热度稍稍降解些许, 只是白日里的天仍旧有些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兴致。 从屋檐滴落的雨水似断线般停停续续,皇宫御书房内的女皇神色不悦道:“瑰儿, 宋氏女怎么这时候病了?” 大皇女菖瑰站立一旁应:“回女皇陛下, 她前些时日宴会莲湖游玩受了惊吓, 所以才身子不适。” “那待会派宫廷太医去诊治, 她腹中胎儿是将来的皇长孙女,绝对不能出差错,辛皇后近日已经在急切安排良辰吉日为施家女取子母水诞皇长孙女做准备了。” “是。” 午后太医随从大皇女菖瑰出皇宫来到府邸,从前堂入内院, 只见这处院落里房屋门窗禁闭,密不透风, 不由得暗自称奇。 这会虽是下了雨,已然缓解些许热意,可屋内多少会有些闷热潮湿,常人怎能受的住啊。 太医入内,只见屋内暗的竟然连白日里都需要添设烛火照明。 大皇女菖瑰有些不适其中浓郁药汤味, 站立一旁看向卧床的宋俪说:“这是女皇陛下派来给你看病的宫廷太医。” 宋俪裹着头巾,鹅蛋面容有些发白, 虚身半卧坐的撑起身道:“多谢菖瑰殿下担忧。” 太医侧身落座, 拿出一方巾搭在皇女妃腕间, 而后细细探脉, 眉目间似是蹊跷的打量其面色出声:“皇女妃, 可是受过什么外伤?” “未曾。”宋俪略微抿唇的应。 “可皇女妃体内虚象,似有失血过多的迹象啊。” 这么一番诊治无果, 太医只能开些补血滋养的药物,手里提着药箱出内院时, 忍不住提醒了句:“虽说病者一般不能见风见光,不过还是需要适时通风透气。” “好。”大皇女菖瑰狐疑地看了眼卧床的宋俪,“来人,将窗户打开。” “等一下!”宋俪惊慌的喊出声,而后只得掩饰缓和道,“菖瑰殿下,臣妾有事单独相商。” 两人四目相对,大皇女菖瑰抬手示意太医离开,而后有些不耐烦道:“你的病究竟怎么回事?” 宋俪眼眸泛红的顾自擦拭道:“菖瑰殿下,臣妾那日在莲湖并非是被落水淹死的侍女惊吓,而是遇见水鬼,脚踝不甚被抓伤了。” “什么?”菖瑰听到水鬼的第一想法便是被河妖做人蛊关在府邸的那些妙龄女子。 当时为了隐藏搜查,所以菖瑰将她们秘密处死在莲湖,所谓莲花只是用以遮掩耳目罢了。 “臣妾也不知怎么近日里越发害怕光亮,每日里惶恐不安以泪洗面。” “让本殿下看看你脚踝的伤。”菖瑰走近查问。 宋俪诚惶诚恐的掀开薄被露出那被纱布包扎的脚踝,抬手解开纱布露出紫黑的掌印,只见掌心附近血肉糜烂甚至增长出霉绿绒毛,乍一看简直令人恐怖。 菖瑰神色复杂的看向宋俪道:“这件事除你我有多少人知道?” “只有臣妾房内的两个贴身侍女知情,别的再无人知晓。” “很好,你暂且待在内院,本殿下去给你寻求道士医治。” 说吧,菖瑰离了屋内,眉头紧皱的匆匆穿过廊道,那盘旋在颈旁赤色线虫缓缓附在耳后出声:“菖瑰殿下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死了没关系,可她肚子里的胎儿怎么办?” “这个胎儿是菖瑰殿下成为皇太女关键所在,如果耽误时间,或许又要大费周折。” 菖瑰兀自停了步伐道:“闭嘴!” 话语一出,周围的护卫们停顿下来。 “你们退下吧。”菖瑰回神说着,而后迈步独自进入书房。 赤色线虫发出嘶嘶地嘲讽声响,并不在意菖瑰的灰暗情绪,“可惜妖邪之毒已经入侵女人的体内,她腹中的胎儿很难保住了。” 菖瑰抬手扶额低沉道:“都是你害的!” 当初若不是为了隐瞒妖邪一事,菖瑰就不会下了杀心,那莲湖里的尸骨更不会死不瞑目聚集成如今的鬼邪之物。 “当初河道之下恳求本妖相救的可是菖瑰殿下啊。” “那时就算本殿下不答应,你照样也会附身作恶,根本由不得做主!” 赤色线虫盘旋到菖瑰颈旁,恍若绳索一般紧紧缠绕应:“菖瑰殿下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人的心若是没有贪欲邪念,任何妖邪都无法长久附身吗?” 菖瑰隐隐感觉到颈部的窒息,面上满是不快的说:“你什么意思?” “这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就是物以类聚,那晚是菖瑰殿下的邪念吸引本妖,而且如今菖瑰殿下身体越发容易被本妖控制,这不就证明是菖瑰殿下的心,其实跟本妖没有任何区别。” “胡说!本殿下乃西梁国皇室血脉,怎么会沦落到跟你这等妖邪同为一伙?” 赤色线虫紧紧陷入菖瑰血肉之中,犹如嗜血的蚂蝗一般紧紧撕咬,自傲嘲讽道:“呵,正因为你们西梁国皇室帝王祥瑞之气日渐衰弱,所以皇室血脉越发一代不如一代,这才使得河道禁术失效,本妖才得以重见天日啊。” “咳咳!”菖瑰痛苦的呼吸不得时,喉间满是腥甜血液,抬手将案前书籍扫落在地,呼吸急促难以自控,眼眸显露惶恐,“你要做什么?” “放心,这只是个小教训,本妖将来还指望着菖瑰殿下能够登上西梁国宝位提供源源不断的妙龄女子吸食呢。”赤色线虫缓缓舒展开来,而后自顾自的藏匿衣物之下。 “咳咳!”菖瑰面上满是大汗,嘴角渗出鲜血,双眼满是戾气,全然不见往日里温润模样。 满身寒意萦绕菖瑰周身时,午后的热意却迅速腾升,都城街道内并无多少行人。 只见城门进来一位灰衣道袍的年轻道姑,她后背绑着一柄用符布裹住的桃木剑,肩旁悠悠地盘踞一只毛发靓丽的红尾胖绒鸟。 “小喇叭,师傅说的果然没错,西梁国都妖气肆虐,乃大乱的不详兆头。”年轻道姑拿出罗经仪四处查看。 “啾啾~”红尾胖绒鸟叽叽喳喳的附和叫个不停,而后扑腾着翅膀飞向一辆车马。 “哎,小喇叭你去哪?”年轻道姑见状,连忙迈步追了上去,红尾胖绒鸟悠哉地落在一处车马。 这方车马装设豪华,帘布掀开时内里坐着两位女子。 年轻道姑停了步伐,见其中一位妙龄姑娘生的唇红齿白少见的吉人天相,只不过好似三魂不全,真是可惜了。 另一位女子容貌远胜妙龄姑娘,可周边萦绕的震慑之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更神奇的是年轻道姑竟然看不出她的生辰八字。 真是少见。 而这两位正好是准备回宫的菖央和施晚昭。 “哎、呀!”菖央呆呆不敢乱动,生怕吓跑突然落在手背的红尾胖绒鸟。 “啾啾~”红尾胖绒鸟客套的蹭着菖央的掌心,而后光明正大的偷食她手中的冰糖葫芦。 菖央新奇的看着红尾胖绒鸟念叨:“糖葫芦、喜欢?” 红尾胖绒鸟贪吃的不肯停止啄食,正要再啄食,没想被一把抓住,满是怨念的摇头摆尾叫唤:“啾啾!” 年轻道姑并不理会某鸟的怨气,满是歉意的出声:“对不起,小喇叭它不是故意的。” “给、给~”菖央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眉眼弯弯的笑道,“小鸟,吃。” “多谢施主,可是师傅教导过不能要施舍之物。”年轻道姑掌心捧住叫嚷嚷的红尾胖绒鸟,而后迈步匆匆离去。 菖央黑亮眼眸不解,偏头询问一旁看书的美人姐姐唤:“糖葫芦、为什么不要?” 施晚昭目光幽幽看着那远去的年轻道姑应:“道馆讲究清规戒律,也许是她们的规矩吧。” 刚才这个年轻道姑年岁跟菖央估摸差不多大,但是身上背得那柄桃木剑却是大有来头啊。 “哦。”菖瑰依依不舍的放下帘布,心里其实很喜欢那只活波可爱毛绒绒的小鸟。 车马一路行进回皇宫,两人入辛皇后的华容殿。 主殿之上的辛皇后捧着茶出声:“今日你们在道馆祈福抽签,可曾抽到诞下孩子的好时辰啊?” 施晚昭只得应:“九月初六,是个好时候。” “那本宫就去向女皇陛下请示,养育皇嗣得早做准备的好啊。”辛皇后巴不得孩子现在就呱呱落地,这样女皇才能死了立长的心思,“对了,近日大皇女妃生了病,你们有空去探望吧。” “是。” 待黄昏时两人出华容殿,菖央好奇的问:“姐姐,生孩子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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