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菱犹豫一瞬,很快以剑拨弄鸟巢,将三只雏鸟带着巢穴抱到道路一侧的枝丫上。月清河踩灭火光,成年椋鸟惊慌四顾,见到幼鸟的方向立刻飞了过去。 潘菱埋头砍荆棘。 月清河提醒道:“我认为这试炼的最后一关没有这样简单,也许还有后招。” “得了,就你最聪明!” 潘菱气急了,手中挥剑的动作更加凶狠,“你管我干什么,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月清河:? 月清河:“你前面有东西。” 潘菱气得眼睛都红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她开口就是满腔怒火,“我才不管什么东西!” 然后她一脚踩空,当场掉进一个大坑。 月清河缓缓走到坑边,看着里头挣扎的女子,满眼费解:“你这又是何必呢?” 潘菱现在不仅眼睛红,整个脸都红透了。 她满头落叶,嘴里还有泥巴,狼狈极了。这东西并不是多要紧的机关,就是一旦掉进去,里头的人解不开机关,非要外面的同伴搭把手不可。 潘菱见坑上月清河探出一个脑袋正在瞧她,又急又气,面红耳赤道:“不用你管!你自己出去吧!” 月清河奇道:“你出不来,所有人失败。” “你……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和我作对!”潘菱气得哭了出来。 月清河:……? 等等,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没有。”月清河试图解释。 “我就说我最讨厌你了!你一定也很讨厌我,我就算被逐出昆仑又怎么样,何必做出这幅关心我的样子!” 潘菱崩溃大叫:“都怪你,都怪你!” “要不是你在乐城让武鸣长老生气,无极剑宗就不会削减女弟子名额!我明明可以去无极剑宗的!” “要不是你,我早就去无极剑宗了!” 潘菱嗓子都嘶哑,一边哭一边喊着。 月清河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嗯,都怪我。” 潘菱哭得一愣。她呆呆抬头望上去,月清河正表情淡淡地瞧着她。这样狼狈的场面,她还当众挑衅过的人,竟然没有一点解气的样子。 月清河半跪在坑边,接着说道:“我一直不明白,潘菱,你可以救那两姐妹,方才也救了一只椋鸟,甚至不知它们是不是试炼场的幻境。” “你心性善良,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我独独敌意明显。” “什么……你怎么知道玉阳城的事……”潘菱惊讶。 月清河没有再说,只道:“我认为昆仑比无极剑宗更好,我不知你为何下了青崖峰,可既然已经来了昆仑,何必自毁道途?” 潘菱整个人恍恍惚惚,喃喃道:“你不懂的。母亲身死道消,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我去无极剑宗寻我父亲,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只差一点……” 月清河放柔声音,缓缓道:“你在昆仑扬名,你的父亲就算远在天涯海角也会知晓,不是吗?” “成为昆仑的天骄弟子,又何愁去不了无极剑宗寻人呢?” 潘菱呆呆地重复:“我在这里扬名,他会听到,他一定也会听到……” 潘菱猛然回神,顿觉脸颊上一片冰凉水渍。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她哭了,她在月清河面前哭了! 潘菱尖叫一声捂住脸:“你别看我!” 月清河闻言乖乖转过身去。她知道潘菱已经恢复了理智,听到坑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在大力擦脸。潘菱飞快擦干眼泪,红着眼睛甚至换了身衣服。她咬牙切齿,心跳飞快,僵持半晌终于颤声道: “我……我好了。你拉我出去。” 月清河嗯了一声,寻到坑边阵法阵眼,几下解开。潘菱别别扭扭地爬出来,背对月清河坐在一边。 不知何时颖少云和易澜竟然也赶过来了。月清河见颖少云面色奇怪,就知道她大概也听到方才的对话了。 颖少云鬼鬼祟祟瞧了一眼背对几人的潘菱,掏出铭牌—— 清河,潘菱她刚才是哭了啊? 月清河点头。 颖少云眉毛险些诧异得飞起来,立刻回复—— 我一直觉得她嚣张无礼,这以后怎么面对她才好? 月清河回道—— 你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用平常心对待她即可。 时辰还早。几人默契地没有提刚才的事,易澜主动留下照看眼睛红红的潘菱,颖少云跟着月清河一起探索剩下的区域,寻找最后一块标记令牌。 摘星殿试炼结束,众人回到殿中。 月清河将收集到的四枚标记交给青雾屿,“尊者,我们探索完毕三条大道,并找到了所有标记。” 青雾屿点头,“不错。” 不远处林戈远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虽然探索了三个方向,但只找到三枚标记,略逊一筹。其它人大部分完成了探索,只是标记难找,最多寻到了两枚。 青雾屿查看过众人成就,宣布:“本届摘星殿试,由月清河,颖少云,易澜,潘菱摘得榜首。” 月清河笑了笑,颖少云止不住欢呼一声,易澜和潘菱也忍不住露出笑影。 拿到藏书阁密匙,月清河带着几人回弟子居。 潘菱见她们三人欢声笑语,本想默默离开,月清河忽然回头叫住她, “潘菱,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颖少云一怔,立刻紧走几步上去,“怎么了潘菱,我们拿了魁首正是该庆祝的好时候啊,你可不能一个人偷偷溜走!” 就连沉默寡言很少说话的易澜也开口道:“四个人一起比较好。” 潘菱踌躇半晌,被这几道目光压迫得脸上发热,终于小声妥协,“好吧。” 月清河早有预料,听她松口便直接走到她身侧,“来,我们一起。” 潘菱垂着眸子跟在她身后。 奇怪啊。 明明是个纤细的少女,可是为什么月清河一看着自己,一说话,自己就无法拒绝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菱的嘴角也悄悄弯起来了。
第十一章 “哎我跟你们说,我哥哥可过分了!” 颖少云举着酒壶一口闷,嚷嚷:“他心眼子太坏了!” 月清河抿了一口果酒,撑在桌边休息,闻言接话,“他说你是泥猴那件事?” “哪有什么泥猴……”颖少云脸红红的,委屈道:“他先说的带我去池塘玩,说水底下有鱼教我去摸。爹娘来他就跑了,我一个人留下被训……” 月清河轻笑。 易澜本来默默吃着东西,闻言也摇摇头。潘菱瞧着她们说话,低头闷了一口果酒。滋味很淡,甜气里头掺杂着一点酸,还算可口。 颖少云喝得有点昏沉,指着潘菱大咧咧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潘菱:“什么?” 颖少云越说越来劲,“玉阳城那一对姐妹是你救的吧?我后来去问了,就是你救的,明明心地很好嘛,干嘛整天凶清河……” 潘菱自知理亏,解释道:“以后我不会了。” 颖少云哼哼,“你凶清河也没用,你又打不过她。丢人丢人。” 潘菱气结。 易澜轻咳,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气人。 月清河又笑出声,向颖少云招招手,“行了,别欺负她了,你少喝点。” 潘菱再闷一杯,平心静气向月清河讨教,“说起来,那天你是如何学到我的招式的?” 月清河召唤颖少云坐下,一手撑在桌面,想了想,“对我来说不难学。” 潘菱服气,“果真是人外有人。” 月清河摇摇头。她学了九大宗门绝学,潘菱的招式的确不难,只是这话就不必再细说了。 四人闲谈深夜。 颖少云早就喝飘了,一头栽倒桌面睡得死沉。潘菱这几日郁结消解,也没少喝,几乎跟着颖少云一起趴在桌边睡着了。 月清河垂眸休憩,她没喝几口,有些不胜酒力。易澜没怎么沾酒,见她不适,主动收拾了房间告辞离去。 月清河送走易澜,眯着眼靠在椅子上。 她见潘菱和颖少云暂时没有醒来,索性取出羽披给她们盖上,自己回到塌上小憩。 晚风清冽。 潘菱忽然惊醒。 桌面上干干净净只剩茶水,自己身上披着轻薄的羽披,萦绕着暖意。身侧颖少云皱着眉头,同样盖着一件羽披。 抬头四顾,小楼的主人果然也没有走远。 月清河正躺在窗下的矮塌,她看起来喝得不多,也有醉意。样貌出众的少女沉睡,面容浮着一点酒意,眼角眉梢晕红肌肤如玉,微妙的香气和酒香一起浮动,仿佛月色下的一个美梦。 潘菱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真是奇怪。明明,她曾经很讨厌这个人的,现在竟然变成了可靠的同伴,而她想到以后要和她一同,心底甚至生不出一点排斥。 一点声响,潘菱连忙挪开视线。 原来颖少云也清醒了,她锤了锤脑袋睁开眼睛,下意识四处寻人,见潘菱在身边,很快转开视线锁定了矮塌上的月清河。 颖少云松了口气,摸摸身上的羽披,眼中升起一丝热切。 潘菱瞧着她的表情,心中一动。 怎么会…… 颖少云晃晃脑袋,见潘菱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凑到她身侧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清河长得格外美丽?” 潘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潘菱一脸震撼。 颖少云奇道:“难道不是吗?现在乖乖睡着的时候多美啊。”她比划着那边塌上的女子,再次低声问道:“刚才试炼的时候,她不是把袖子和衣摆都扎起来了吗?你也看到了吧。” “真漂亮啊。” 颖少云真心实意地喃喃。 潘菱一脸错愕,颖少云脑子坏了?酒还没醒?她想着,下意识再去看那边塌上的少女。她睡得很安稳,手乖乖地收在被子下,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打出两扇浅浅的阴影。 像是邻家年轻稚嫩的小辈,哪里有比武场上镇定强大的样子。 潘菱不由喃喃,“是啊,很漂亮。” 颖少云一脸得意。她摸摸铭牌,掏出一物,“不仅又强又美,还手巧呢,看,这是清河自己做的。” 潘菱移开视线。原来是个剑穗,编得挺精巧,缀着一只清透的玉珠子。 “她亲手做的?”潘菱心里莫名不太对。 “是啊,就送给我一个人。”颖少云得意。 潘菱看着这厮脸上得色,心中越发怪异。撑着桌面,险些磕出声响,她赶紧扶住桌边,见窗下矮塌上的人安安静静还在沉睡,松了口气。 “我走了。”潘菱头也不回。 颖少云见她出去,酒意上头,也没管,索性裹着羽披再次靠在桌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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