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颜啜泣道:“我不要了行吗?我不做任务了。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心甘情愿把它给我,我放弃了可不可以?” 可晴道:“放弃就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永远做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永远都在换身体或者换身体的路上。真惨。不过比起被抹杀,这个结果也不错了,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变相的永生,恭喜你。” 钟颜含泪痛笑道:“恭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感受一次死亡的痛苦,每具身体都虚弱不堪,这样的永生给你你要不要?” 可晴道:“可是怎么办呢?成王败寇,你没成功要了我的命,那就只能拿自己的命来抵。” 瞟了一眼钟颜的吊瓶,液体流尽了,可晴伸手按了床头铃。 这边手还没从铃上下来,那边可晴不经意对上了钟颜的视线。 钟颜脸上挂着泪,看了眼她按床铃的手,又看了眼她,眼底似乎又有些死灰复燃。 可晴道:“别自作多情,说了你死了很麻烦,人都已经带到医院了,帮你叫下护士不是很正常吗?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喜欢的人,我管你死活。” 钟颜喃喃道:“找到喜欢的人?” 可晴道:“对啊,不然呢?无论生理心理,我都想要好好谈个恋爱。你该不会以为我被你骗了就有了心理阴影,以后都没办法付出真心了吧?醒醒吧,你在我心里屁都不是。” 钟颜道:“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耽误你睡人,没说我耽误你喜欢别人。” 可晴道:“有什么区别吗?” 钟颜道:“有区别,一个是游戏人间,一个是付出真心。” 可晴自上而下俯视着钟颜,不屑道:“别纠结这些没意义的细枝末节,你怎么理解的都无所谓,关键是我怎么想。我只对喜欢的人有兴趣,耽误我睡人就是耽误我谈恋爱,听明白了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开诚布公的跟你谈,以后你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护士来了,可晴转身回了自己的病床,护士换好液体离开时,可晴已经拿起手机打开了最近更新的连续剧,津津有味地在看。 钟颜沉默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嗓音暗哑地说出一句:“我快死了。” 可晴拿手机的拇指紧了下,眸光沉下,语气却是满不在乎的。 “你快死了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你这壳子都用了两个多月了,顶多再撑一个月。我会抓紧这一个月的时间,尽快找到喜欢的人。” 钟颜平躺着,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又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很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 可晴道:“我这么漂亮,你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可惜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对你来说任务更重要不是吗?” 钟颜道:“我知道是我错了,可你不能理解一下吗?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又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我的感情都是慢慢累积的,我最开始算计你欺骗你,那是我还没爱上你,我现在……” 可晴长出了一口气打断钟颜道:“我管你是见色起意还是慢慢累积,现在跟我打感情牌没用,我没有亲自动手报复你只是因为我天生不是个残忍的人,不然你以为你只是被辞退这么简单?” 钟颜道:“那我当陪酒你怎么不辞退我?” 可晴道:“你想自取其辱,我怎么好拦着?” 钟颜道:“我是真的不能喝酒,我没骗你,在KTV我是提前吃了很多解酒药。” 可晴顿了下,道:“跟我有关系吗?” 钟颜转头看向她,深吸了口气,惨白的唇瓣说了句匪夷所思的话:“你报复我吧。” 可晴愣了下,哂笑,这是又换新招数了? 可晴没有理会钟颜。 钟颜道:“我是认真的,你报复我吧,把我当你的奴仆,羞辱我,践踏我,打骂我,奴役我,怎么解气怎么来。” 这么破廉耻的话钟颜都说得出来,看来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可是你穷途末路关我什么事? 可晴的视线从电视剧上抬起来,白了一眼钟颜,翻了个身背对着钟颜继续看视频。 钟颜道:“我只是想赎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呵。 钟颜又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你口口声声说我自作多情,又找了一大堆理由证明你救我不是因为喜欢我,其实都是借口,你根本就舍不得我真正受到伤害。” 真是越说越离谱,有些人就是,你对她仁慈一点,她还就上脸了。 可晴刚想回头嘲讽钟颜两句,身后突然贴上来温暖的热度,一双瘦弱的手臂圈了过来,温柔地搂住了她。 可晴蹙眉,下意识想甩开那两条没B数的胳膊,耳边凑来潮热的气息。 “让我赎罪吧,我一无所有,只有这具孱弱的身躯,你可以对它做任何事,你也可以对我随意践踏,只要你心里好过一点。” 因为干裂而粗糙的唇瓣擦在了可晴的耳垂,和柔软的唇瓣不同,略微的粗糙摩擦出诡异的酥麻,可晴脑袋嗡的医生,几乎是立刻推开了钟颜! 钟颜踉跄着退了几步,直退到病床才停下,吊瓶剧烈摇晃着。 可晴撑身坐起,愤然怒视着钟颜,胸口剧烈起伏着,耳垂滚热如火,她想都没想抬手狠狠擦着耳朵,可怎么擦都没用,那触感好像粘在了上面,越擦反而越明显。 钟颜被撞在病床边,向后撑着病床,目不转睛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疯狂险些溢出眼眶,勾起的唇角狐狸书生似的尖细又魅惑,只一瞬间又抚平了下去。 ——不行,不能吓到她。 可晴强压着控制不住的心跳,色厉内荏道:“你真让我恶心!” 钟颜道:“只有恶心?你的脸怎么红了?” 可晴咬牙切齿道:“恶心!” 钟颜起身又走了过来,吊瓶被她带得摇摇晃晃,她毫不在意,也不担心跑针,径直走到可晴面前,俯身望着因坐在床上略低一些的可晴,蛊惑搬的道:“报复我吧,让我赎罪。” 可晴怒目而视:“滚!” 钟颜并不退缩,反而凑得更近了些,这一通活动,唇瓣透出来细微的淡粉色,剪水般的双眸一错不错望着可晴,气音如丝,绕耳不绝。 “你越拒绝,我越开心。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知道你害怕,你怕你禁不起我的诱惑,你怕所有的报复最后都变成被我勾引,你怕你不仅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身。承认吧,哪怕面对这样丑陋的一副躯壳,你依然情不自禁。” 钟颜越说靠得越近,眼看就要亲上来了! 可晴喘着气猛地按住她道:“都说了恶心听不懂人话?你用的是别人的壳子,还是死人的壳子,想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还情不自禁?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强调柏拉图,你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钟颜的眼底闪过诧异,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扶额低笑了起来,笑得瘦削的肩膀微微耸动。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钟颜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也或者是我没解释清楚。我的确每次穿过来都是找的濒死之人,可我并没有直接使用她们的身体,我也不能那么做。” “这个世界很脆弱,承载的能量……也可以理解为生命体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哪怕多一只蚊子都有可能崩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所以我只能找和我生物波长相同的濒死之人,在她死掉的瞬间,化作她的样子占据这个坑位,这样世界就会认定她还没死,秩序不会混乱,能量也是守恒的,世界就不会崩塌。” “所以,不管我的模样怎么改变,我从内而外都是我自己。” 可晴讥诮道:“是吗?可你之前明明说过,不同的壳子会有排斥反应,所以你才总是不长命,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变了?” 钟颜道:“不同的壳子的确会有排斥反应,比如这个壳子,我化作张月华的模样,表面上是张月华,可实际灵魂不是,生物波长和张月华再怎么相似也是有差别的,差别的多少就是世界排斥我的强弱。” 可晴推开又想靠过来的钟颜:“就算这壳子也是你好了,那又怎样?” 钟颜道:“报复我。” 可晴道:“别把我的修养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我的仁慈是有限的。” 钟颜道:“老实人是可以逼疯的,你没发疯的报复我,是你还不够恨我,你还喜欢我。” 可晴道:“你的自恋真让我叹为观止,我没发疯的报复你只是单纯的不够喜欢你,你也不值得我在法制社会做违法的事。” 钟颜垂眸看了眼她肩膀的纱布,长睫如扇,每一次扑闪都像是带着魔咒。 钟颜道:“你看,你的报复只是单纯开除我,你救了我,还因为救我受了伤,你口口声声说不爱我,却这么心平气和的和要你命的我你来我往地聊了这么多个回合,我靠近你你还会心跳加速,如果这都不算余情未了,那什么才算?” 可晴记忆里的钟颜一向都是柔弱体贴知性懂事的,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过?可晴简直叹为观止,心底的恨还在翻涌,却又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可晴道:“我说过了,我素质高,我不想你早死麻烦,我懒得再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不过既然你觉得我的报复太仁慈,那我很快就会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作心狠手辣。” 钟颜按着床沿,朝着可晴靠了靠,迷离的眼眸注视着可晴,气音道:“你打算怎么对我心狠手辣?你会拿皮鞭抽我吗?” 哈啊? 可晴道:“我又不是变态。” 钟颜又靠近了点,道:“那你会让我跪在你面前……亲你的脚吗?哦对,你之前已经让我这么做过了。” 可晴道:“…………” 她绝对是故意的!我说我不是变态,她就举个我变态过的例子嘲讽我?! 可晴道:“我那是想让你在外人面前出丑。” 钟颜歪了歪头,明明那么丑的一张脸,在那半眯的迷离眼眸下,竟然说不出的妩媚。 钟颜道:“外人?这么说我是你的内人了?” 可晴无语道:“你是仇人!” 钟颜靠得太近了,可晴抬手想推开她,钟颜突然道:“你要推我?这是怕了吗?怕自己疯狂的心跳被我听到?怕你还爱我这件事赤|果果的暴露出来?” 可晴知道这是激将法,也知道自己不该被激将,可如果什么都能用理智驾驭,就没有做贼心虚这样的成语了。 可晴伸了一半的手又撤了回来,她知道自己做贼心虚,就像知道钟颜这是激将法,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可晴道:“你这张脸真丑,靠这么近黑头都看见了,你T三角还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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