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道是第几世,可晴转世到了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之所以知道不同,是因为她出生就能看到别的世界没有的奇怪东西。 说是东西,其实就是一团团的黑气,那些黑气缠绕在人的身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也不是每个人每天都有。 可晴认真观察分析过,罪犯的身上最多也最浓,有负面情绪或恶念的人身上也会有,黑气的浓度和负面情绪、恶念的强度直接相关。 快乐和善良的人身上没有黑气。 可晴自己身上也有淡淡的黑气,从出生就一直萦绕不散,从出生她就没有真的开心过。 所以这黑气代表的是负面能量? 以往她转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黑气,所以这一定是个全新的世界。 然而不管是怎样的世界,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个可以判断对方善恶和心情的金手指而已。 可晴按部就班地上学,带着记忆转世最大的好处就是,上学不是折磨,而是享受单纯的氛围,老师讲的她不听都懂,学习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事。 那天是她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的第一天,爸妈高兴地说什么也要给她奖励。 她其实不需要什么奖励,活了那么多世,连个重本都考不上也太菜了。 可她架不住双亲的热情,只能跟着一起去了商场,双亲让她随便挑,想买什么都行。 这一世她依然生在普通家庭,够不上富裕,顶多算个中产,不过三两万的衣服包包偶尔买买还是可以承受的。 可晴跟着双亲随便逛着,难得父亲也陪着逛街,母亲的兴致很高,可晴没买什么母亲倒是买了不少。 父亲佯装抱怨道:“你看看你,打着给露露奖励的旗号,给自己买了一大堆!” 这一世她的名字叫陆露。 母亲道:“露露可是我辛苦培养起来的,我奖励一下自己怎么啦?” 父亲扬起手里的大包小包道:“你这是奖励一下吗?你数数多少下?” 可晴笑看着,身上的黑气依然淡淡,她就像是抑郁症患者,哪怕笑着也始终不能发自肺腑的开心。 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真的很努力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却一次也没成功。 可晴怀疑自己是器质性抑郁症,也尝试过去医院检查,不过并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母亲提议去新开的店吃饭,一家三口乘观光电梯下楼,在电梯里就见一楼一片骚乱,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一楼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把黑黢黢的菜刀。 要下电梯的三人被男人挤得被迫又退了回去,电梯外保安正惊恐地朝电梯跑来。 男人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看上去最弱的母亲,菜刀架在了母亲脖子上,冲可晴和拎着大包小包的父亲怒吼:“滚出去!” 父亲是个普通白领,勉强混了个高管的位置,天天坐办公室,哪儿经历过这个?一时惊慌失措,想救老婆又怕歹徒狗急跳墙伤了老婆,只能慌张地边贴着墙往外挪边劝道:“冷静!你千万冷静!” 歹徒咆哮道:“让商场老板出来见我!你们不让我活,那谁都别想活!” 不知道歹徒和商场有什么矛盾,歹徒很不冷静,眼球全是血丝,气势十分吓人。 母亲吓得腿软,全靠歹徒勒着脖子才勉强站稳,父亲退出去了,歹徒拿脚踹了可晴一下。 “你也给我滚出去!快!!” 电梯外围了一圈保安和过路人,没人敢贸然进电梯。 可晴看着歹徒身上浓稠如墨的黑气,这是情绪最失控,恶念也达到顶点才会有的浓稠黑气,这男人已经失去了良知束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放任他带着母亲上去,很危险。 可晴磨磨蹭蹭往外走,突然回头道:“换我吧?换我做人质。” 歹徒愣了下,黑气陡然更盛:“少给老子来这套,滚出去!滚!” 可晴看着那翻涌如涛的黑气,灵魂深处像是有什么隐约动了,下一秒,她猝然出手,一把攥住了歹徒的手腕! 电梯外传来了惊叫声,歹徒眼球暴突,情绪失控,举起菜刀就朝着可晴砍了过来! 呼唔—— 可晴几乎听到了菜刀带风而来,下一秒,当啷,菜刀掉在了地上,歹徒满身的黑气全都吸收进了可晴的掌心,歹徒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菜刀,看着吓软在地的母亲,还有攥着自己手腕的可晴,脸部肌肉颤抖着,崩溃地抱头靠墙滑蹲了下去。 “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为了工程贴了那么多钱,商场却拖了三年多一分不给!我也是逼得没办法,我不是真要伤人,我是被逼的,啊啊啊!” 可晴搀扶起母亲,保安冲上前按住了歹徒。 一家人再也没了去饭店的心情,又被警方带去做了笔录,等回到家双亲还在心有余悸,思来想去饭不能不吃,可都没心思做,就点了外卖。 可晴回到卧室,看着还缠绕着歹徒黑气的右手,浓重的黑气几乎遮住了她的手,她看不清自己右手的轮廓。 这是歹徒全身的黑气压缩后的状态,为什么会转移到她手上?这黑气影响了歹徒,为什么没影响她?是因为这不是她的黑气? 可晴正研究着手上的黑气,母亲敲门进来,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应该是父亲的功劳。 母亲走到床边坐下,牵起她的手道:“妈一直没顾上问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吓到?” 可晴诧异地看着母亲的手,黑气竟然顺着手爬上了母亲的胳膊,又顺着胳膊眨眼蔓延了全身! 母亲原本温柔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怎么不说话?妈这么关心你,你就这态度?以为自己靠上重本了不起了?要不是妈没日没夜的操心照顾你,你能有今天?!” 可晴一惊,反手抓住母亲的手,黑气重新吸回她的手上,连同母亲原本因为恐惧而累计的黑气也吸了过来。 母亲捂了下嘴,愧疚道:“你看我这嘴,我怎么就嘴瓢瞎说了呢?妈没那个意思,你能考上重本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妈为你骄傲。” 说罢母亲笑着站起来道:“刚才还因为那歹徒的事浑身不舒服,这会儿突然感觉好多了,有什么好怕的,人都抓起来了。走,外卖来了,让你爸找部电影,咱边吃边看!” 可晴看了眼手上的黑气,道:“我马上去,等我换个衣服。” 母亲出去了,可晴闭上眼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从别人身上吸走黑气,原本以为这黑气不是自己的,所以没有影响自己。可显然她想错了,这黑气能影响母亲,只是不影响她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她先放下不想,眼下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能从别人身上吸走黑气? 刚才对母亲,以及之前在商场对那歹徒,可晴都是出于本能去行动的,就好像DNA里镌刻着吸走黑气的方法,就算她没有印象,肌肉记忆也会自动去做。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肌肉记忆? 可晴放空大脑,把一切交给肌肉记忆,只一个反手,青色光芒在指尖缠绕,黑气顿时烟消云散。 消失了?居然这么轻易就消除了负面能量? 可晴尝试着想要消除伴随了自己十八年的抑郁黑气,没用,她从母亲和歹徒身上吸走的黑气可以消除,她自己的确消除不了。 可晴换了衣服出来,壁挂电视暂停在电影开头,双亲已经摆了满茶几好吃的,还把茶几推前了一些,一家人盘腿坐在沙发地垫上,背靠着沙发软边。 父亲招手道:“来,就等你了。” 可晴看着父亲身上淡淡的黑气,这是差点死老婆的心有余悸。 可晴走过去攥住了父亲的手腕,父亲愣了下:“干嘛呢?” 下一秒,青色微光绕过父亲的身形,黑气一拍而散。 可晴看了看自己的手,看来并不需要刻意把黑气吸出来,她可以直接让黑气消散,只是医者不自医,她没办法消除自己身上的黑气。 双亲看着她道:“你看什么呢?你手怎么了?” 可晴道:“你们看不到吗?” 父亲道:“看到什么?” 可晴道:“黑气还有青色的光。” 双亲面面相觑道:“你是不是被那歹徒吓坏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果然如此。 可晴微笑道:“开玩笑的,我们开始吧。” 那天之后,可晴有意无意地开始清除周围人的黑气,双亲的,祖父母的,同学的,老师的,甚至是路人甲乙丙丁的。 最初只是好奇这个能力,后来就是顺手,周围都是正能量,大家都乐观,都怀有善念,哪怕她依然是抑郁的,至少看着也能舒服一点。 这天,她惯例抓住了花匠的手腕,这是学校临时聘请的花匠,不只他一个,是一整个团队,十几个人,他们负责新校区的花坛和树木种植。 这花匠全身冒着黑气,她已经能区分负面情绪的黑气和恶念的黑气。这花匠很痛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痛苦,不过不重要,直接消除他的黑气就好。 可晴刚要消除,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回眸,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是个漂亮的女人,眼睛很干净,梳着利落的马尾,背着个吉他。 女人摆了摆手,示意花匠离开,花匠虽然情绪很差,可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什么也没多说就离开了。 没等可晴开口,那女人道:“介绍一下,我叫刘夏,你这样随随便便清理黑能量是不行的,会打乱这世界的规则。” 可晴看了眼花匠离开的方向,对这个奇怪的刘夏道:“他很痛苦,我只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刘夏道:“世界自有世界的规则,不符合规则的黑能量才是需要清除的,随便清除不该清除的黑能量只会打破能量守恒,到时候毁掉的是整个世界。” 可晴道:“如果让善良的人痛苦就是平衡,那这种平衡要它有什么用?” 刘夏道:“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如果这一世他痛苦多过幸福,那下一世就会有相应的调整,这是因果,也是平衡,不需要我们刻意去打破。” 可晴笑了,这么多世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冷笑:“都21世纪了,你还来跟我讲因果?不觉得好笑吗?” 刘夏认真道:“世界的公平不就在于,你种了什么因,你就得什么果?而且人生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快乐也好,痛苦也好,都是人生的一部分,随意改变只会让幸福阈值无限抬高,原本考上重本会让你幸福,现在就算哈佛邀请你你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的人生就是健康的?” 可晴还想再辩解,刘夏周身突然冒出团团黑气。 可晴微微睁大眼:“你身上怎么这么多黑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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