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先跟方知予道个歉吧, 正常上班,晚上回家再沟通。 反正祝清禾绝对不会让陆竟遥看她俩吵架的笑话, 那就正中奸人的下怀了。 调整好合适的表情后,祝清禾打开房门出去,主卧的门关着,等七点过方知予还没起的话,就叫醒她吧。 她在门外出神,往常她都用不着闹钟,都是早晨方知予温柔地把她吻醒的,今早没有了,好不习惯…… 祝清禾甩甩头清醒,下楼做早餐。 餐厅上居然摆着新鲜做的三明治和热牛奶。 方知予已经起床了? 祝清禾在一楼找了一圈,钢琴温室和前后花园都找过了,都不在。 难道方知予不等她,独自上班了? 祝清禾的心坠了一下,走回餐桌,才发现餐盘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 【苗苗:早餐是我做的,车钥匙在玄关。】 【今天我有点事,先走了。】 【晚上不确定多久回来,你下班以后可以在外面吃,也可以回家,不用等我。】 落款是一只简笔画的小鱼。 祝清禾捏紧便利贴,方知予真的自己先走了。 有事? 方知予有什么事,招呼都不打一声,天没亮就急匆匆地走了? 不是上班吗? 还是因为昨天闹了不愉快,故意不等她,冷落她? 祝清禾的手指捏得更紧一点。 不会是去找陆竟遥了吧? “……” 祝清禾看了眼热腾腾的早饭,没来由地不想碰,本来就难受的身体更加没胃口。 她跑回二楼打开主卧,窗帘关得死死的,床上凌乱不堪,方知予从来不会不收拾床铺就出门。 祝清禾疑惑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给房里换气,发现床头柜倒了,抽屉都掉到了地上,里面的小玩意散了一地,有针线盒,书本,遥控器…… 祝清禾把它们一一归位,走回次卧拿手机。 没有方知予的消息。 发给她,不回,打电话是关机。 这是怎么了? 生她的气吗? 要冷战? 祝清禾站起身,速度太快,眼前有点黑。 她扶住墙边缓了一会,快速收拾好包,开车去公司。 也许方知予去上班了,早就到公司了呢? 祝清禾到华乐大厦,停好车就飞快跑上电梯。 到了总监办,小桐说方总今天请假了,祝清禾又问了陶冶和万总,都不知道方知予去了哪。 祝清禾着急地给方知意打电话,竟然连方知意都不知道方知予的行踪。 祝清禾心乱如麻,各种不好的想象犹如鬼魅在她的脑海乱舞,浑身上下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蚂蚁攀爬啃咬,焦灼难耐。 方知予,你到底去哪了? 难道……真的去了陆竟遥那边吗…… 祝清禾坐在创作室里,托腮走神,连调音师叫了她两声都没反应。 “禾苗!”调音师推了一下调音器,房间里响起高亢的电子音。 祝清禾惊醒:“啊?” 调音师指指门外:“有人找你。” 方知予回来了? 祝清禾急忙赶过去:“方——” “嗨。” 陆竟遥靠在门边,举起手和她打招呼,手臂上缠的檀木串子嗒嗒作响。 祝清禾像吃了一只苍蝇,蓦然止步,碍于工作情面,冷声问:“陆总大驾光临,有什么要求?” “没要求,你做的很好。中午逛街到这边,想请你吃饭。” “没空。” “了解,你忙嘛。那你总得吃饭吧,我跟你吃食堂。” 祝清禾虽然很烦见到陆竟遥,但是见到她的这一刻又松了一口气。 因为陆竟遥来这里,起码说明方知予没和她在一块。 祝清禾回创作室:“午饭还早得很,陆总先去忙吧。” 陆竟遥大摇大摆地跟她进去,看看着,看看那:“我闲人一个,观摩你们编曲。” 祝清禾自然不会理她,把她当作一团空气,继续手里的事。 陆竟遥拉了根椅子刷手机,玩了一会,坐到祝清禾旁边,小声问她:“哎,好多年没去她家了,她的鱼还养着吗?” 祝清禾微怔,大脑发白,好像有一条细小的白光穿过。 “什么鱼?” “喏。” 陆竟遥给她看手机,空间相册那年今日,一张她给方知予拍的照片,彼时的方知予带着少许青涩,脸颊饱满,皮肤幼白。 相片里是一个烟火气浓郁的花鸟市场,方知予穿着白色连衣裙微微俯身,在一排水族箱里挑选。画面的左下角,一只手指向一缸白色锦鲤。 祝清禾没见过照片里那么活泼灵动的方知予。 这张照片提醒了祝清禾,她从未参与方知予最美好的年华。 而陆竟遥,却拥有方知予最美的岁月。 陆竟遥放大鱼的细节:“有次游园会我赢了奖励,兑奖换鱼,我给她选的。还好看吧。” 白色锦鲤。 祝清禾早上在匆忙中也不忘记喂方知予家里的白金蝴蝶鲤。 心里好像有什么疾速坠落,啪嗒碎裂。 胸腔好像空了。 祝清禾对着照片发呆。 所以,那么漂亮的一箱白金蝴蝶鲤,是为陆竟遥养的,对吗? 一直养着,好多好多年了,对吗? 纪念心里难忘之人的,对吗? 祝清禾深深地闭上眼睛。 ——她还帮方知予喂了好多次鱼呢。 心脏剧烈的绞痛几下。 祝清禾咬牙忍住,满头都是冷汗。 她推开陆竟遥的胳膊,到卫生间的小隔间坐了一会,渐渐找到一种创后愈合的平静,走出大厦,到公园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方知予打电话。 已关机。 已关机。 已关机。 祝清禾颓然地垂下手,方知予因为陆竟遥和她争吵的画面历历在目,方知予面对她质问的沉默像刀片一样切割她的心房,那些她喂过的陆竟遥给方知予选的鱼,都化身白色的恶魔讥讽嘲笑…… 痛苦的记忆像泥沼一样向上蔓延,将祝清禾淹没到窒息。 祝清禾踩断了一根枯枝,残败的桂花落进水面。 早冬的冷风吹过的时候,祝清禾发出最后一条短信。 【方知予,我们先分开吧。】 * 整个上午没做成什么事。 调音师吐槽禾苗是不是江郎才尽,还没出道就写不出歌,干脆把写好的主题曲和单曲凑吧凑吧先发专辑得了。 祝清禾没心思跟他开玩笑,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那条短信安安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没有回应。 祝清禾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厚重的云层发呆,偶尔动笔写几个音符,连起来都是乱七八糟的调子。 她突然想起某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方知予坐在花房教她弹钢琴…… 那时她的灵感像是天上的河流,奔流不息。 祝清禾苦涩地拉扯嘴角,用笔在纸上画了条小鱼。 打了个叉。 她的小鱼。 原来不是她的小鱼。 电话铃声响起,祝清禾手忙脚乱地去接,目光迅速扫过来电显示,看到小桐连个字,心顿时空落落的。 祝清禾接通电话:“小桐姐?” “哎呀不好意思,你都不是助理了我不该麻烦你,但是我现在外勤走不开,总监办没人,只有你进办公室我才放心。” “嗯呢,你说。” “二号文件柜里有个文件盒,麻烦你帮我……” 祝清禾已经上交了总监办的钥匙,但是她知道门锁的密码。 按照小桐的嘱托扫描好文件发给她,祝清禾准备锁门。 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她微微喘着气,往里面看,行色匆忙。 “请问,方知予不在吗?” 祝清禾诧异:“方总今天请假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提着个黑色的小纸袋:“她有东西拿漏了,她手机关机,但是中午离开的时候说下午要来公司,我就赶过来给她,她下午没来吗?” 方知予下午要来公司? 祝清禾看着女人,茫然地摇头。 女人走近一点,把纸袋给她:“你是方知予的助理吧?听她说起过你,她很喜欢你。” 祝清禾接住袋子。 靠近以后,她看见女人的上衣是工作服,胸口的印字洗花了,最后隐约可见什么什么医院,袋子里还夹了一枚袖珍怀表,有点像电视剧里演的催眠道具。 女人说:“麻烦你明天帮我交给她。” 祝清禾觉得奇怪:“请问你是?” “我算她的……朋友吧,不过最近很少见面了。一定把这个交到她手里,我会再联系她跟她说的。” 女人走出办公室,祝清禾的直觉让她追过去:“你好,方知予今天早上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女人回头:“是的,她早上七点就到我那了。” 祝清禾关上办公室门,整层楼都很静谧。 她把纸袋放进方知予习惯放私人物品的抽屉,看到里面的苗苗鱼鱼杯,不禁眼酸。 合上抽屉,祝清禾顿了顿,又把抽屉打开。 她知道擅自翻别人的东西不对,但是她的直觉很焦虑。 那个女人是医院的人,送给方知予的会是什么? 方知予又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去医院? 祝清禾心跳加快,重新拿出那只小黑袋,轻轻启开贴纸,里面有一个小盒子和一包安神香。 她拿起盒子,是一盒药,盐酸氟西汀分散片。 俗称,百优解。 里面是白色药片,和方知予常带在身边的四叶草小盒子里装的药片一模一样。 祝清禾定在原地,拿着药盒浑身冰冷。 方知予不是说,是感冒药吗? 百优解。联系到方知予有时候的异常情绪,一切都说得通了。 下一秒,祝清禾立马意识到有问题,送药的医生说方知予中午离开,下午要到公司,但是下午方知予并没有来。 ——中午,正是祝清禾给方知予发分手短信的时间。 “方知予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方知予……” 祝清禾抓起钥匙下楼,飞奔到地库开车。 她看到钥匙扣上的提手环,一圈数字8013。 80138013,她一直觉得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呢。 祝清禾开车走近路,要穿过一片最近拆掉的厂房的荒地,那里暂时没有施工队管理,周围的居民在其中种上庄稼,远远看去绿油油的一片。 有几个人在那里拍短视频。 祝清禾开着车从旁边经过,农田的气息顺着风轻拂她的脸颊。 一些不起眼的久远的记忆浮出她的脑海。 ……欢迎来到禾苗的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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