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后却孩子气摇头:“电视太吵了,吵得我头疼,我就要听故事。” 汪清文没办法,连忙让阿春去街边的书店买几本回来。 阿春买回来的都是通俗的童话故事,汪清文就随便挑了一本《海的女儿》。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虞媚儿都忍不住趴在老太太手边,陪她一起听了起来。 老太太一边摸她的头发,一边听着孙女读着故事,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的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老太太就困了,她们不敢打扰,给她掖好被子就要走。 老太太却还拉住她们不放,虞媚儿奇怪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紧接着她的手就被老太太拉着盖到汪清文的手上。 虞媚儿越发看不懂了,就听到老太太对她们说:“以后你们要互相搀扶。” 她对汪清文说:“媚儿的脾气有时不好,你要对她宽容一些。” 汪清文点点头,她又对虞媚儿说:“文文的性格有时太执拗,如果有天她不小心做错了事,你也要原谅她。” 虞媚儿一头雾水,却还是依言点了点头。 老太太这才露出一个放心了的笑容,她合眼躺下说:“我也累了,你们早点回房休息。” 说完,她那只布满皱纹的老手将自己床头的那盏灯熄灭了。 整个屋子陷入半明半暗中,只有窗前投射进来的光亮,在床前照出一道光阶。 汪清文宛如有了心灵感应,她突然低头在老太太脸颊落下一个吻,声音无限温柔:“晚安,奶奶。” 虞媚儿也学着她,在老太太另一侧脸颊落下一个吻,同样温柔地说:“奶奶,晚安。” 做完这些,两人离开了,床上的老太太快要进入睡梦,脸上依然带着满足的笑容…… 当天夜里奶奶走了,早上女仆进屋发现的,她交叠放在腹上的双手下是一张“全家福”。 画面中,一家三代美人正对镜微笑,老太太揽着一个披肩,苍老却优雅,可以想见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那一刻,应该是奶奶暮年最开心的时候了…… 奶奶已经八十多高龄了,走的时候也很安详,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可是,汪清文依然很难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虞媚儿知道她虽对外人抗拒冰冷,但是只要被她看作自家人,她其实是很重情的。 老太太来这一趟,像是专程给汪清文弥补那份家人的温暖。原来老太太突然回来,可能是猜到自己大限将至,特意回来看看她在世上唯一的孙女。 看到汪清文过得好,她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遗憾了…… 虞媚儿拿了钥匙开了房间的门,正准备说些话安慰汪清文的,她却直接扑抱住了虞媚儿的腰,将她箍得死死的。 虞媚儿被勒得有点疼,正准备推开她,就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滴到了她的手上。 她像被烫到般一愣,就听到汪清文哽咽的声音说:“在这个世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虞媚儿感受到她的悲恸,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轻轻抚摸着汪清文的头说:“怎么会呢?你不是还有我吗?” 听到这句话,汪清文抱她的手臂紧了紧,虞媚儿却没觉得疼了。 之后,她们给老太太办身后事,汪清文毕竟还小,平时再老成,在这种事上也没有经验,全靠虞媚儿撑起来了。 她忙里忙外办事周到,设灵堂、办火化、选墓地……一直到出殡,她都是站在最前面接待来送老人最后一程的亲朋们,俨然就是汪家大宅的女主人,替年少的汪清文遮挡风风雨雨。 而葬礼上,一身黑衣的孟筱雅也跟着孟太太来了。 “清文姐姐,你节哀顺变,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一见清文姐姐成了孤儿,孟筱雅不禁心生无尽的同情,连之前气的要死的事情都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汪清文此刻哪有心情和她说这些,便只敷衍地应了一句:“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原谅我了?那就好!”突然意识到这是在葬礼上,她好像不应该表现得太开心,孟筱雅连忙收起刚露出来的笑容。 汪清文还是看见了,她蹙了下眉,径直转身朝向下一个鞠躬上香的来客,同对方礼节性握了握手。 这些事也不能都让虞媚儿来做,汪清文刚让她去休息了,她这几天够辛苦了,瞧着都瘦了…… 孟太太见汪清文对孟筱雅反应冷淡,连忙拉女儿说:“走啦!” 孟筱雅剩下安慰的话也来不及对汪清文说了,只能跟着孟太太离开了。 她妈妈不让她在这种地方呆太久,说头七没过,不太干净,沾上就麻烦了…… 出殡这天,老太太的骨灰盒被葬入墓地中,墓碑上贴着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瞧着也就十七八岁,微笑起来很是精神。 虞媚儿将怀中的鲜花放在碑前,说:“奶奶,我们会常来看您的,您也要保佑清文。” 汪清文看她一眼,心中一暖,也说:“奶奶,您从不偏心,也要记得保佑媚儿。” 虞媚儿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你把奶奶当大罗神仙啊?哪能一下就保佑这么多人?” “那只保佑你一个,你比我重要。” “呸,又说好听的哄我。” 两人说笑着离开了这里…… 几天后,一位中年律师突然上了门,他是老太太的代理人,替她负责处理去世后的财产。 虞媚儿心里有点不解,老太太就只有清文一个孙女,她的遗产毫无疑问会全部留给汪清文,何必还专门雇一个这么大牌的律师呢? 但是当律师读到遗嘱说,老太太的所有遗产由汪清文小姐和虞媚儿女士平分。 虞媚儿差点吓得从沙发上跌下去了,怎么还有她的一份啊?还是一半这么多! 律师接着细细讲解具体的分配,公司股份和股票全部给汪清文,存款、房产和珠宝则留给虞媚儿。 看来老太太也很了解她们俩。 汪清文是将来要继承公司的接班人,她自然适合接手这些投资财产来“钱生钱”。 而虞媚儿“胸无大志”,只喜欢抓在手里的流动现金,这些保值资产给她就比较合适。 尽管后者肯定没有前者份量重,但虞媚儿还是感觉难以置信,老太太竟然会把自己一半的遗产给她——这么一个在血缘上没有关系的生人。 虞媚儿也傻傻地向律师求证:“你会不会是搞错了啊?你再仔细看看,遗嘱上真是这么写的?” 律师是专门从事遗产这一领域的,见多了“富豪把遗产给了保姆”这种奇事,对当事人这种被天降馅饼砸晕的心态很是熟悉。 他便露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说:“虞女士,我很确定汪老太太的遗嘱确实交代了这样分配,而且……这已经是她修改后的最终版本。” “什么意思?那之前是怎么分的?”虞媚儿很好奇。 一旁的汪清文一言不发,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哪怕奶奶把遗产全给媚儿,她也没意见。 可能是老太太生前允许过的,这个律师听后竟然没有“一问三不说”,反而坦白地说道: “一开始,老太太也留给您一笔不薄的资产,只是远没有现在这么多。但是某天,她突然改变了主意,直接把名下的不动产都给您了。” 虞媚儿问:“是哪一天啊?” 律师说了一个日期,虞媚儿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她陪着汪清文去海边冲浪那天,回来后奶奶就有点奇奇怪怪的。 她之前像是和清文在闹矛盾,那天她说了一句“既然你过得开心,那就行了”,像是做了某种艰难的让步,之后祖孙俩就冰释前嫌了。 虞媚儿一拍大腿,那就对了! 老太太肯定是感谢她为祖孙俩和好做的努力!老太太真的太客气了,这点小事送她这么一份大礼,真是! 汪清文也想起了这是什么时间点,是一生保守的老太太为孙女喜欢上女人做出妥协。 这是她送给孙女媳妇的大礼。 汪清文心内一阵难过,用手按了下眼睛。 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采取“不去医院看奶奶”的方式相威胁,她会慢慢地告诉奶奶,媚儿是一个好女孩,和她在一起,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自己是在爱中。 “对了,这里还有一封老太太的亲笔信,是给你们两人的。” 律师把信留下就离开了,汪清文启封,和虞媚儿一起看。 虞媚儿读下去,才发现自己猜错了。老太太大概就是怕她是个糊涂蛋,想不明白,特意提点。 老太太信里说:“媚儿,我以为你无缘做汪家的媳妇,未曾想还能有另一种羁绊。也好,你着实让人喜欢。 清文小的时候,大师给她算过命,断她命格过硬,此生坎坷不断,六亲无靠,终身孤苦。 现在有你陪在她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惟愿你多疼她一点,不要让她再那么苦了…… 只要你们过得好,奶奶就开心。” 原来,老太太花这么大手笔,是为了将她留在汪清文身边,虞媚儿才懂老人家的苦心。 此时,虞媚儿一把将汪清文搂在怀里,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说:“你放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这也是我答应过奶奶的事。” 汪清文反抱住虞媚儿,将脑袋埋在她的脖子边,两人像抱团取暖那般,都是彼此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 老太太离世,这个暑假也结束了,汪清文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 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孟筱雅也在这个学校。 她在,杜姮自然也来了。 汪清文从来不知道本城的大学何时变得这么抢手了。 好在,孟筱雅瞧着成熟了一点,她剪了一个学生头齐短发,中和了一下她原本有点圆的脸蛋,看着没以前那么小学生了。 见到汪清文,她一点也不意外,径直朝她奔了过去:“清文姐!我们又是一个学校了,可以一起度过四年的时光。” 跟在她身后的杜姮一听到这话,脸色就难看了一瞬。 但是汪清文也没见到有多开心,她只是淡淡地纠正道:“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专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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