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宁最后一刻的拒绝,令她松了口气。 如果她们真能在这种情形下发生身体关系,那就意味着对她们彼此间纠缠的感情彻底放弃了。 包养也好,或者不包养单纯当个床伴也好,那就意味着她们认定这段感情彻底无望了。 孟宁待在她身边的意义,就只是赎罪,任她予取予求。 温泽念不能假装自己很高尚,不能假装自己没想过,在她最心痛也最怨怼孟宁的时候,她的确想过,把孟宁困在这所房子里,困在所有的摄像头之下。 她不能假装自己没有从中偷得过任何快感。 可当孟宁自己提出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心疼。 太贪婪了啊。 还是不肯以这样妥协的姿态,对那份本就求不可得的感情放手。 ****** 第二天孟宁起床的时候,屋里和每一次一样静。 她走出房门,看一眼走廊尽头的主卧,门打开着,便默认温泽念已经走了。 没想到走到客厅,却看到温泽念姣美的一张脸,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看见她抬了一下头,惯常的不笑,但语气平和:“早餐吃什么?” 孟宁掐住自己的掌心。 为什么人到了这一步还是有贪念。 她渴望温泽念的身体。 但她更渴望温泽念的拥抱。或者像那天在游乐园恐怖屋里一样,牵一牵她的手。 她转身快步往厨房走:“吃吐司煎蛋吧,我再煎点培根,不过你怕不怕一字裙扣不上啊哈哈。” 搞什么啊,现在不是昂扬话痨模式么,为什么却频频鼻酸。 还是太贪心了啊,孟宁。 ****** 做好简单的早餐,她叫温泽念过来吃。 温泽念坐在餐桌对面,挑了下唇角。 “笑什么?”孟宁紧张的时候,就不能放任她与温泽念之间的沉默。 “我是笑,我们居然就这么自然的坐在一起吃早餐。”温泽念抿了口咖啡,抬起深邃的眸眼:“跟准备要谈恋爱似的。”
第58章 孟宁本以为温泽念留下来吃早餐, 是为了跟她谈一谈,到底是让她留下来,还是离开。 留下来, 对她和温泽念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可离开, 无论是出于喜欢还是怨怼, 温泽念大概都不想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她。 她最愧疚的过去里有温泽念参与,温泽念最痛苦的过去里藏着她的血肉,她们的感情和溃烂的伤口一起生长,怎么可能剥离出来晒在阳光之下。 “跟要谈恋爱似的”。这句话说来没什么。 可去掉“似的”,变成“要谈恋爱”, 谁又敢真正去想这四个字。 温泽念吃完早餐就走了, 于是她知道了,温泽念其实也没想好。 到底怎么来处理她们之间的这段关系。 ****** 孟宁询问过韩医生, 她还不能规律工作, 但想去流浪猫机构做义工。 韩医生首肯了, 觉得这对她的心理健康有好处。 祁晓轮休时来看过她一次,帮着她一起给流浪猫铲猫砂:“天哪宁,我都没想到你这么高尚。” 孟宁摇头:“我不高尚,我好想去711打工,能付我二十一块钱每小时呢。” 祁晓大笑:“你可拉倒吧,按你那时薪二十一的速度,哪辈子能还上你欠她的钱,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孟宁点头认可:“她是故意的。” 故意用更多的愧疚绑住她,牢牢把她绑在这个世界上。 祁晓帮孟宁铲完猫砂,搡她一下:“我好不容易轮休还来帮你, 请我吃雪糕。” 孟宁震惊了:“你让我一个毫无收入的人请你,黑心不黑心呐?” “你这地方这么偏, 打车过来就花了我五十,我不能再往里贴钱了。” “谁让你打车了?你就不能坐公交吗?” “不能,我起晚了。”祁晓笑嘻嘻的。 这附近没有孟宁想要打工的711,只有那种很老式的小卖部,两人走到冰柜前,祁晓拿了支苦咖啡,一转头,孟宁在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她。 “不是吧。”祁晓震惊了:“苦咖啡都不行?” “三块五,挺贵的呢。”孟宁说:“要不,你拿个绿色心情。” “抠死你算了!” 祁晓嘟嘟囔囔扔下苦咖啡,换了支绿色心情,孟宁笑着自己也拿了支,去扫码付钱。 祁晓知道孟宁这人心重,她这么来帮孟宁的忙,要是连支雪糕都不让孟宁请,孟宁心里不好想。 两人坐在小卖部外吃绿色心情。是那种很老式的座椅,白色塑料靠背椅和同样材质的桌面用钢架焊在一起,年头久了,桌面龟壳一般裂出一道道纹。 孟宁在跟祁晓闲聊自己做义工:“最难的不是给猫洗澡或铲猫砂,是带猫去做绝育。天哪,我都不知道我剥夺了多少只猫的蛋蛋,那些猫醒来后一脸怨的看着我,你说这到底是攒功德还是败人品?有时候我都在想,老天下辈子不会罚我当只生来就没蛋蛋的猫吧?” 祁晓觉得这支绿色心情来之不易,吸溜着吃:“那你还来干,你这是对你的慈善事业爱得深沉呐。” 孟宁拎起唇角:“我可以当只母猫啊!母猫不是生来就没蛋蛋吗?你四不四傻。” 祁晓一愣,随即用力一搡她,孟宁手里的绿色心情差点没飞出去。她现在连支绿色心情都觉得贵得要死,赶紧捏稳了。 祁晓说:“看不出来啊孟宁,够贼的你。” 孟宁抿着唇笑。 祁晓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啊,我上次玩那剧本杀不错,我答应宋宵了等她今天加完班带她过去看看。现在走还能坐公交,再晚点走时间赶不及又只能打车了。” “行啊,你去吧。” “之后的活你自己能行吧?” 孟宁一手捏着绿色心情,对她扬了扬另只胳膊。 祁晓看她清朗的眉眼:“你下辈子如果当小母猫,肯定是那种特漂亮的小母猫,三花色,迷死一众小母猫的那种。” 孟宁怔了下。 哦,变成猫还是喜欢同性啊。 挺好挺好。 祁晓拈着她的绿色心情就往公交站走,走了一半想起,那密室逃脱的简介折页她刚掏出来给孟宁秀了秀,忘拿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准备拿给宋宵看一眼来着。 看眼时间勉强还来得及,便又倒回去。 远远看到孟宁坐在那小卖部的小破桌边,大概准备把绿色心情吃完了再回去工作。刚准备挥手叫她,又瞧见她身边还坐了个人,应该也是义工,孟宁的同事。 孟宁冲对方淡笑了下,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对方掏出手机来玩,孟宁就没说什么了。 她身后的小卖部有着泥浆墙色,窗扉漆成淡淡的红。风很和煦,扫着她鬓边的碎发。她有一点点发呆,也没伸手拂,手里的绿色心情吃了三分之二,露出一截扁扁的木棍,她无意识的咬着。 祁晓突然就心酸了,叫也没叫孟宁,扭头就走。 突然路边一辆迈巴赫轻冲她鸣了下笛,吓得她一哆嗦。 她也没撞迈巴赫上啊,怎么着碰瓷啊?她想着要不要顺势就躺在地上,来个反向碰瓷,车窗降下来,露出温泽念骨相优越的一张脸。 她看看车牌,又看看温泽念。 温泽念还买了辆车啊? 这是打算不去巴黎、在这儿长期战斗了? 温泽念淡淡道:“回市区吗?我送你吧。” ****** 祁晓不知温泽念的车在这停了多久。温泽念降下车窗的姿态很从容,脸色好像与郊区拂柳的风融为一体。 祁晓觉得自己这次轮休太倒霉了,真的。她不仅花了五十块钱打车、铲了三个小时的猫砂、只回本了支一块五的绿色心情,还撞见了比她不知高多少级的上上上上上司。 有比搭上司的车更恐怖的事么? 有的啊!就是你不仅搭了上司的车,还得跟她单独相处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市区! 好在温泽念开车开得安静,没什么跟她聊天的意思。 她也就扭头看向车窗外,虽然这郊区的景色根本没什么好瞧,贫瘠得像程序员的头发。 过了会儿,她的E人魂按捺不住了。 咬了咬唇。 又咬了咬唇。 没忍住,低低的开口:“那个,你刚才也看到了吧?” 温泽念没问她看到什么了,只应了句:“嗯,看到了。” 祁晓一下子就心酸了。 一下子就跟温泽念变成同一战壕的战友了。 她刚才看到孟宁和义工同事坐在一起,很安静,有些像她刚认识孟宁时候的样子,也没刻意说话,也没刻意笑。而孟宁自打被从海里捞起来后,无论是面对她还是温泽念,都有点用力过猛的嫌疑。 总是说得很多很多。笑得很多很多。 有时祁晓也会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孟宁那晚游进海里的时候,发现自己仍对这世界有眷念,所以想开了。温泽念不是说孟宁小时候其实挺开朗的吗?还有点蔫坏,说不定,她就是不破不立,下决心走出来了。 可今天一见,祁晓就知道不完全是这样。 孟宁不知道如何在她们面前自处,所以才说得很多很多,笑得很多很多。好像一安静下来,就会让她们想起孟宁做过的傻事。 而温泽念比祁晓,还要更惨一点。 温泽念还会让孟宁,想起更久远以前的傻事。 祁晓问温泽念:“你有没有很替孟宁难过啊?我觉得她好累啊。” 温泽念顿了顿,让两人的谈话留出一个小小的空白。 然后才说:“我替她难过,我也有一点点,替自己难过。” 祁晓一下子又不行了。 她一下子扭头转向窗外,她这么容易共情的人,温泽念一句话差点没让她哭出来。 温泽念从来没有直言过对孟宁的喜欢。 温泽念只是很克制的说:“我也有一点点,替自己难过。” 妈的,祁晓在心里骂脏话,为什么两个人互相喜欢这种事,永远都这么难啊! ****** 三天后温泽念回了趟小区。 孟宁蹲在沙发前,不知在做什么。 温泽念走过去:“你干嘛呢?” “哦,没什么。”孟宁站起来。 她去做义工以后,有时候衣服上会粘一些猫毛,刚刚她用便携吸尘器吸过一次,正看吸干净了没有。 温泽念知道她去做义工这事,但温泽念从没问过她,她也就觉得温泽念对这事不感兴趣。 温泽念心里有一点点闷。 孟宁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了,但她不愿在这里留下一点痕迹,好像她在沙发上留下一根猫毛,都是对温泽念的打扰。 孟宁见她站着不动,问:“怎么不过来坐呢?” 温泽念问:“想下楼去散个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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