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摁亮手机屏幕看一眼,报个时间给她,有些愧疚的说:“下次不这样了。” 温泽念坐了两秒,抬手,捏了捏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指尖:“如果我想呢?” 她此时的嗓音太适合说接下来这句话,像蛊惑:“真的好舒服。” ****** 时间已不太来得及细细化妆了。 温泽念简单铺了层粉底,遮了瑕,直接放弃了眼妆这部分,挑了支蓝调正红的口红,不用唇刷,直接大胆的抹上去。 那张本就明艳的脸,瞬时殊丽起来。 接她的司机在楼下等,她披上大衣换上高跟鞋下楼。 另一边会场,开场在即,杜舒文捏着支细颈酒杯,轻晃着杯中的酒液,时不时瞟向门口。 最后一秒的时候。 巨大门扉的开启本身就带有厚重的仪式感,竖琴弦乐声间,有人自门扉间隙款步而入。 她穿一身浅金礼服,长发盘在脑后露出雪色颈项,起先你会猜,那礼服随着她踩着细高跟鞋迈步流淌起来,或许会像日光,或许会像月光。 尔后发现都不是。无论日光还是月光,都没那样的殊妙。 她是昼夜交叠时分转瞬即逝最特别的那抹光彩,却又鲜活的永远留驻。 她一现身,天然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温泽念扫视一圈望见杜舒文,向她这边走来。 杜舒文递杯酒给她,挑着眉毛先就哼了一声。 温泽念瞥她一眼:“干嘛?我又没迟到。” “你这是踩着点来的啊姐姐,就像十点上班你九点五十九打卡一样!你干嘛不化眼妆?” “我今天这妆,”温泽念抿口酒,绮丽的唇纹浅浅印在杯沿:“就这风格。” 杜舒文又哼她一声。 偏偏这人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这样的妆是风格还真说得通。整张脸的素净托出了双唇的浓郁,她是只绽在夜色中的玫瑰,你要敢于踏入幽邃小径,才能一睹灼灼其华。 温泽念和杜舒文在晚宴上大杀四方的时候,孟宁在家看小说。 她被先前那部没结尾的科幻小说伤到了,从此喜欢看那些多年前的武侠小说,或者反复读《哈利波特》这样的不翻车名作。 她看《哈利波特》的英文版,从很久以前开始。 其实在她潜意识里,她从来都没放弃过温泽念。 她祈盼自己的英语更好一点,想着也许自己以后会走到世界上很远的地方。 去做什么?她并非一个贪恋风景的人。 也许那时她潜意识里就想着,如果有天自己真能好起来的时候,她会去找温泽念。 如果她和温泽念没有在邶城的熙华酒店重逢?那便又是另一种故事的走向。 这会儿她坐在沙发上盘着腿,《哈利波特》摊开放在腿上,手机在一旁震了下。 点开一看,愣了。 竟是祁晓发来一张温泽念在晚宴上的照片。 祁晓即便发文字微信都自带语音效果:“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们的八卦群死灰复燃,啊不对,重获新生了。” 孟宁回:“照片哪来的?” “之前C海岛酒店一同事,跳槽到邶城,就在Gwyneth参加晚宴的酒店。” 孟宁低头仔细看。 照片里的人五官明艳,眉眼间总有种疏淡感,冲撞出的那种矛盾感就分外迷人。即便是在只截到一小块的不聚焦的背景里,也能瞧见不少人的视线在往她身上聚拢。 祁晓特八卦:“你们也稳定的谈了一段时间了,我再采访一下你,跟姬圈天菜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给你一个嘚瑟的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孟宁忖了下,决定实话实说:“会有一点点,没有安全感。” “你不是吧你?” “不是那种真没安全感的感觉,就是,”孟宁想了下该怎么描述:“一种带着安全感的没安全感,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祁晓直接用语音冲她喊,大概在自己卧室,不想被奚青听到,声音压得低:“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会明白!不理你了!再见!拜拜!” 孟宁想了想,给她发过去一条:“上次给你买的雪糕还有吗?” 两分钟后祁晓回:“快没有了,下次你轮休给我送来!哼!” 孟宁笑。 温泽念回来的并没有太晚,听到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孟宁放下小说,趿着拖鞋走过去。 温泽念走进来,关上门,背倚玄关站着。 孟宁问:“你喝醉没有?” 温泽念偏了一下头:“你想我喝醉没有?” 她肯定是喝过酒的,眼神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一样亮闪闪的。 孟宁咧开嘴角:“不折腾你了。” 她走过去蹲下,替温泽念解高跟鞋。 温泽念好似按捺不住,微微勾腰,食指中指并拢,在她后颈上轻轻一蹭,一股春天蒲公英种子落在皮肤上的酥痒感漾开来。 等到换了鞋,温泽念把她捞起来勾着她的腰,同她接吻。 温泽念唇齿间有酒气,不烈,就是一种淡淡的清恬。 孟宁的家居服蹭着温泽念的晚礼服,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刚才照片里偷看过的人,在晚宴上艳光四射的人,在全心全意展示着对她的依赖。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吻,因为两人都没有更多绮丽的心思了,所以一个吻可以只停留在一个吻,无限缠绵的蔓延。 直到温泽念在孟宁唇珠上轻啄了下:“我好累,你要给我洗头。” “啊对了。”她接着说,带一点骄矜的、又无比自然的语气:“许你今后,搬过来跟我一起用主卫吧。” ****** 祁晓是报考了这届研究生的,备注,虽然她只有这么个把月的时间做准备。所以接下来的一件大事,是祁晓要参考。 孟宁事先给祁晓打电话:“需要我来陪你吗?”祁晓考研这事是瞒着奚青的,所以奚青肯定不去。 祁晓忖了下:“你来吧,不管成绩怎么样,首先气势要造足嘛。” 她给孟宁规定:“可不许空手来啊。” 孟宁:“给你买束花?” “花有什么意思。”祁晓想了想:“你给我做个应援牌吧,要有一圈led灯带的那种,上面就写,祁晓祁晓,奇思妙想,落榜别想。” 孟宁:…… 祁晓又说:“内什么还是别太高调了,别写我名字的汉字,就写拼音,七一qi,奚熬xiao。” 孟宁:“你都要灯带了,还不高调么?” 祁晓:“不高调啊,大白天的灯带能闪到哪里去,就是要个氛围感嘛。” 孟宁这个I人垂死挣扎的结果是,做应援牌,不要灯带。 做应援牌的店是温泽念陪她去的,犄角旮旯的小巷没地方停车,孟宁每两分钟就得跑出去看温泽念的迈巴赫有没有被贴条。 跟店主交代完以后,她赶紧拉着温泽念上车。 坐在副驾跟温泽念絮叨:“你要实在抹不开面子的话,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 一脸的大义凛然。 “真的?” 孟宁想了想,还是认怂:“还是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更不好意思。” 温泽念转着方向盘:“说点好听的。” 孟宁一手搭她胳膊上,以不影响她握方向盘的力度轻轻摇:“温总,拜托你了。” 温泽念望着前方的路况,神色不改。 孟宁又晃了晃:“敏敏,好不好?” 温泽念很轻的挑了下唇角,又收敛的放下去。 “宝……”孟宁这个字一出口头就拧到一边去:“算了你当我没说。” 好害羞,叫不出口。 温泽念压抑了许久的唇角这时终于拎起来,唇瓣又抿了抿。 别说孟宁,她一听也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耳尖泛起些微的红,孟宁转回头来看她,伸手在她耳尖上碰了下。 孟宁心里想,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害羞啊,那她胆子就大了。 晚上,温泽念在床上轻抚她额汗,跟她说:“记得呼吸。” 那时候灯调得很暗,但她们从不关灯做,温泽念喜欢看着孟宁,或者喜欢孟宁看着她。 她喜欢看孟宁阖着眼鼻梁中间微微皱起一点的模样,仰着下巴,连呼吸都浑忘。 人在那个时候大抵连灵魂都交换,孟宁意识混沌着,连带着温泽念也不那么清醒。 孟宁便是在那时开口叫:“宝贝。” 害羞不是忘记了,是被泡化了。 在薄薄的汗里。 在水润润的目光里。 也和手指一起,在更多地方。让人可以顺畅的唤一声:“宝贝。”而对方也是顾不得害羞的了。 结束以后,孟宁搂着温泽念的腰,把脸埋进去。 温泽念有一搭没一搭,指尖绕着她的长发:“宝贝。” 孟宁把脸埋得更深了一点。 温泽念带着些气音轻轻的笑,勾下一点腰,让那把特别的嗓音降临她耳畔,像安抚,又像另一轮引诱:“宝贝,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 祁晓考试那天,孟宁罕见的赖床。 温泽念过来掀她被子,让她藏在里面的头露出来:“还不起?” 孟宁眨一下眼:“我就是想要一起床,刷牙洗脸直奔祁晓的考点,给我太多时间犹豫的话,我怕我就去不了了。” 毕竟她带着应援牌,尺寸还是祁晓指定的,抱在胸前好大一块,上面写着:“QiXiaoQiXiao,奇思妙想,落榜别想。” 孟宁也真是这么做的,连早饭都是在温泽念车上啃面包,一点儿犹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她们到考点没一会儿,远远的就见祁晓过来了,拎着个卤鸡蛋,走得气势十足跟踢正步似的。 走过来问孟宁:“我的应援牌呢?” “哈哈哈。”孟宁说:“你还没吃早饭?” “吃了,在家吃了一根油条一个卤蛋,这个吃不下了,带过来吃,寓意满分一百。”祁晓又问:“我的应援牌呢?” “哈哈哈。”孟宁说:“祁晓你有没有想过,有些科目的满分不是一百是一百五?” “孟宁。”祁晓斜眼看着她:“我看到你背后的应援牌了,赶紧的给姐们儿拿出来,阵势不能输。” 孟宁看了眼温泽念。 温泽念就把应援牌从孟宁手里拿过去了,举在自己面前。 孟宁都快哭了,虽然温泽念为她做过很多很多事,但要问她这个I人觉得温泽念什么时候最爱她,那必定是此时!现在! 连祁晓都愣了下,顿时就有点感慨:“不是,不带这样花式秀恩爱的。” 温泽念得多喜欢孟宁啊,都愿意在人群中为祁晓举这种应援牌了。 祁晓看孟宁的小眼神就有点变味,满满的写着:她好爱你哦。 “祁晓。”温泽念叫了她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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