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杨玫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 “武小姐,你很特别,虽然我现在说不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沈囿之轻咳了两声:“但只要还有用,你就不能死。” 三人沉默着往杨宅走去,杨玫没有提起沈玉,她知道沈囿之抓她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抓住沈玉,因此她故意没开口,并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即使拼了自己这条命,她也要用手上这串珠子,也要为沈玉破开一条逃生的路。 三次保命的机会,都留给你。 沈囿之又开始咳嗽。 杨玫:“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沈囿之摊摊手:“你随意。” 杨玫:“但是你身体不好。” 沈囿之:...... 杨玫:“最近几年越来越不好了。” 沈囿之:“倒也比你这凡人活得长久。” 杨玫:“不,你快死了。并且,我一定会活得比你长。” 沈囿之只当是小女孩在说气话,并不以为意:“我拭目以待了,武小姐,只是不知道你师父,能不能活过今晚?” ———— 山鬼祠外。 “咳咳——这是个什么东西。”沈玉咳嗽着撑起身子,头却碰了壁。方才的冲击将地上的砂石尘土扬起,如暴雨般浇了她一身,偏偏现在还困在一个黑不隆冬的...罩子里。 “小叶,快把我们放出来!”朱依依闷声喊道,他被这冲击撞得也不轻,循着沈玉的声音转头对她解释:“是小叶的龟壳,刚才的爆炸太大,他怕我们出事,便直接将我二人直接装进他的壳子里了。” 头顶的罩子发出轻微的轰鸣声,沈玉感觉自己能直起腰了,周围的光线渐渐变成熟悉的黑夜。 朱依依将小叶收回口袋,二人往山鬼祠刚刚那团黑气所在的位置走去。 只见山鬼祠已经炸成一堆废墟,几点暗红色的火焰余烬还在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先生回来看到又要生气了。”朱依依嘟囔道,他蹲下身想去找山鬼神像的脑袋,沈玉则走到爆炸源头。 “奇怪,即使炸成这样,这里还是有爻月人的味道。”沈玉说,她挥袖扫开交错叠在那里的焦木瓦砾,细细搜寻起来。 突然,一根淡粉色发着光的丝线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根沾了血的月丝。 那么刚刚黑气中的人体,应该是依据这根月丝织成的幻形,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爻月人。 沈玉的心忽地重重往下一沉。 “快回去!章乾应该被沈囿之抓住了,阿玫现在也有危险。”沈玉甩下这句话,人已经头也不回地御剑往空中冲去了。 “啊?你说什么?那屋子很安全,怎么会——”朱依依忙不迭地也踩上木剑去追沈玉。 不到一刻钟,二人就来到了杨玫在的宅子。 院门开着。 她是自己走出来的,沈玉心想,能让她在这个世界走出门的,只有她的亲人,和自己,想到这里,沈玉懊悔到想要扇自己一个巴掌。 正焦灼之际,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街角静静站了个人,也不知站了多久。 沈玉眼睛都红了,直接飞身至那人跟前,剑已抵喉,那人被劲风一扫,喉咙那里出现了条淡淡的血痕。 “是你?”沈玉看清那人脸后,手腕一滞,眼底的疯狂之色已褪了大半。 “程小公子?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朱依依也跑过来了,他对沈玉说:“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去找人要紧。” 沈玉迅速收起剑,不再与程尘纠缠,与朱依依一道往杨宅方向去。 “杨玫现在确实在杨宅!”程尘在他们身后喊:“但你不必去,王悦在那里设了天罗地网等着你。” 沈玉闻言,身形却未停,只是一直往前走。 “你相信我,王悦不会伤害她的!”程尘见沈玉不停,追过来扯住沈玉的衣袖:“我会照顾好她,你如果死了,她不会开心的,所以还是快走吧。” 沈玉恍若未闻,只是手稍一用力,程尘就被震飞到了两米开外。 “轮不到你来照顾,”沈玉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阿玫决不能落到他手里,否则...”否则,她可能会被迫与炽刃结盟,成为沈囿之新的武器——一个没有感情,满眼杀戮的行尸走肉,像当年的李彦一样。 新住所离杨宅并不远,沈玉很快就走到了杨家门前。 “朱依依你先回去——”沈玉向旁说出这句话,却并无人回应。 转头才发现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 也好,沈玉无所谓地笑了笑,心想,杨玫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心里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的呢,大到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她,大到就算门后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闯一闯。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她道个歉,说一句最近这段时间,对不起,如果还能活着的话,想对她再说一句,很喜欢你。 是什么时候呢?沈玉又用心想了想,大概是从你说我好看的时候,从你在我院中栽下那棵杨梅树的时候,你牵我手的时候,把糖人递给我的时候,头上戴着桃花回头对我笑的时候,的所有的那些时候吧。 阿玫到底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进这扇门的呢? 沈玉抬头时,心绪已定。她面色如常地推门而入,朗声道:“我是沈玉,躲躲藏藏的没意思,有什么本事,都亮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6 15:57:27~2023-03-17 17:1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墙角的蹲蹲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拥月入怀 听着门外的动静, 沈囿之偏过头看戏般地对杨玫说:“这不就来了。” 此时,几人正在沈玉原先住着的院中坐着,远远望去, 画面透露出一股怪异的和谐,像是一家人围坐在院中聊天, 然而所有人里只有沈囿之看起来自然些,他舒适地斜倚在黄花梨的圈椅之中,其他人或不动, 或直接昏迷。 杨玫此时被定身咒禁锢,只能正襟危坐地坐在圈椅上, 听了沈囿之的话, 恨不得立马过去与他同归于尽, 但她现在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被禁了, 只能用眼神狠狠地剜了沈囿之一眼。 沈囿之见杨玫这反应,反倒像得趣了一般,眼底笑意更甚。 夜深露重, 打斗声也愈来愈近,杨玫内心焦急,她望着旁边的两人, 舅母闭着眼低头坐着, 发丝上都是雾气凝结成的露珠,另外一个明显已经昏迷的中年男人不知是谁。 “好了, 差不多了, 我先走一步, 你们在这先留一会儿。”沈囿之一拍扶手, 从圈椅中突然站起身来, 走向杨玫这边, 俯下身,伸手。 “你做什么?!”杨玫喊出声来,她发现自己禁言术被解了。 “嘘——”沈囿之做了个手势,用袖子给杨玫轻轻擦了擦头顶的露水:“和你打个赌,你猜一会儿沈玉来了之后,会选谁?” “你什么意思?”杨玫问。 沈囿之直起身却没说话,他一甩袖子,隐去了身形。 周围的黑袍人都应声而动,随主人一齐消失了。 杨玫揣度着沈囿之的话,他刚刚是什么意思?现在院中的三人,只有那男子她不认识,沈囿之却要沈玉来选...难道他就是章乾? 杨玫试着喊道:“章先生...章乾?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那中年男子没什么反应,只是紧蹙着眉,不时抽动一下,仿佛在挣脱什么束缚着他的绳索。 杨玫叹了口气,继续板直了身子坐着。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她感觉自己脖子都快散架了。 听着由远及近的打斗声和惨叫,杨玫感觉手腕那处烫得出奇,可她已经有些麻木了,现在他们三人所坐的位置,应该布置了一个专门针对沈玉的阵法或者陷阱,如今那个疑似章乾的男子还昏睡不醒,杨玫想,依照沈囿之的性格,无论沈玉选了谁,都会触发些什么。 无解啊!杨玫干脆放空了脑子,却还是忍不住想,沈玉会怎么选呢?一个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先生,一个是半路捡回来的没用徒弟,况且她最近对自己的态度颇为冷淡... 罢了,杨玫打定主意,无论沈玉选了谁,她都会把生的机会留给沈玉。 刚刚安静下来的秋虫声又起了。 ———— 沈玉手执红伞,闪身躲避四面飞来的箭镞,同时飞身将那些箭反射回去。 程尘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出现在了她身侧,帮助一同抵御周围的敌人。 只见,一人执伞,一人手持短刃,一攻一守,倒也配合默契。 防守之人已被击退了大半,剩下的人不再攻击,反倒突然一下全都消失了。 沈玉站定,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程尘默默走上前来,递过一块干净的手绢,指了指沈玉额角。 沈玉伸手一抹,竟是流了许多血,她才后知后觉发觉额头上一阵刺痛,许是方才不注意时被炽刃剑擦了。 沈玉没接,程尘这才开口:“一会儿阿玫看到你这样,心里肯定不好受。” 沈玉:“...多谢。”说着接过帕子按在伤口处。 所有的院子都找遍了,就剩下眼前这一处——正是她以前的居所。 沈囿之他竟然敢做这样的事,将人困在她和杨玫有着共同美好回忆的院子里...沈玉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她将红伞隔空扔给程尘,自己自背后虚空之中抽出银剑,抬腿就要进入。 “且慢——”程尘伸手去拦:“小心有诈。” 沈玉岂会不知,一靠近这处,周围的气流就产生了变化,如果她没猜错,推开这扇院门,他们就会入阵。 “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沈玉说,无论程尘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前路凶吉未卜,她自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再拉上程尘没必要。 “先生不必担心我,”程尘说:“阿玫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沈玉不再多言,进入这扇门之前,她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希望灵鸟能将自己的消息早点送到,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那进去吧。”沈玉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情绪。她伸手,率先推开了那半掩着的柴门。 甫一踏入,周身的空气就变得凌厉起来,沈玉的发带在刚才剧烈的打斗中已经松散,经这大风一吹,满头青丝散落。 沈玉一眼就看到了杨玫,又看到了她身侧的两人,眼睛一眯,竟还有章乾。 杨玫此时也看见了沈玉,脸颊血迹未干,白皙秀气的鼻子上还有些脏污,不知是血还是灰。 二人四目相对时,杨玫眼中已噙着泪。 沈玉递给杨玫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掐了一个手诀,一束银光注入章乾体内。 原先还是昏迷着的中年男子,此时终于悠悠转醒,他略带迷茫的眼神看了一眼四周,看到了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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