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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杨玫装模作样地说：“在下歙州人氏，名为江禹年。近日走水路回乡，没料到在黑龙潭遭此大祸。” 女子看着杨玫，没有说话。 杨玫尴尬地咳了两声，问道：“姑娘，请问家里有吃的么？” ———— 那青衣女子，正是沈玉所化。只是她方才受了重伤，神识震荡，跌入这幻境中，又被脑中的声音所迷惑，还真以为自己是潭底寂寞了百年的长蛇。 沈玉盯着“江禹年”的脸，感觉神识一阵激荡。脑中那声音又响起了，催促道：“去给他准备些吃的。” 沈玉愣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往门外走去。 ———— 杨玫这边也是一头问号，难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不过...这做派，倒是有点像师父...她傻笑了一下，想起沈玉。 不知道她那边事情顺不顺利？ 万一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会不会回来找自己。 她会不会正在着急。 想到这里，杨玫也有些急了，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江禹年死在井底，骨头都化成灰了，怎么可能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正想着，那青衣女子又进来了。 她丢给杨玫一条鱼，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 “吃吧，刚抓的。”女子说。 杨玫：“......” 这怎么吃？这人平常难道就是吃生鱼么？ 杨玫有些好笑又无奈地蹲下，去捡那条鱼，想着拿出去生火烤了。没料那鱼不死心地使劲扑腾，滑不留手，抓了几次都从手中滑回地面。 “麻烦。”那女子说着，抬起手。 一道光闪过杨玫眼前，射向地上的鱼。 鱼不动了。 杨玫抬头，正对上青衣女子狭长的眼睛，这人竟然也会法术！ ———— 沈玉和“江禹年”对视时，又有些恍惚了，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他的眼神，如此熟悉？ 此时天色已晚，她跟着“江禹年”走出门去，门外就是茫茫一片江水，左右都是密林，看不见人家。 沈玉见他忙前忙后，先是从屋子里抱出干燥的叶子做了一个火堆，又去附近找一些树枝，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最后将鱼穿上一根树枝，架在干草堆上。 她倚着门前一棵桃花树，随手拔了一根灯芯草放在嘴里嚼着，就这样冷眼旁观他进进出出。 见他穿完了鱼，终于停下，站在原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生得真是挺好看的——尤其是他的眼睛。沈玉嚼着嘴里的草，嗯？他怎么走过来了？ 她僵着身子，眼睁睁看着男子走近自己，温声开口道：“姑娘，刚刚见你会法术，能否帮江某将这干草点着，生鱼实在是...无法入口。” 沈玉避开男子的眼神，手伸向前，向那草堆随手一点。 火将干燥的树叶点着了。 男子长舒一口气，对沈玉行礼致谢，又转身回到火堆旁，开始给鱼翻面。 不一会儿，焦香飘出，“江禹年”喉咙微不可闻地咽了一下口水。 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木柴哔剥作响，火光跳跃，映照着他线条清晰的脸。 天色已经全黑了，环顾四周，只有火堆这一点光源。 沈玉直起身子，向火堆走去，坐下。 杨玫见女子走过来，便开口道：“姑娘可也是饿了？” 沈玉摇摇头。 杨玫便不再假客气，立马将那叉着鱼的竿子举起，拍了拍焦黄的鱼皮，又吹了两下。 好香！ 她一口咬下去—— 好苦... 忙活了半天，却没想到要剖开鱼肚取掉内脏。 这鱼是不能吃了，杨玫懊恼地想，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只能饿一个晚上，明天再去山里寻些野果了。 想到这里，杨玫苦笑着对那女子说：“姑娘，夜深了，我就在这屋子外的火堆旁眯一晚，你进屋去休息吧。” 那女子摇了摇头，对着黑漆漆的江面伸出手来。 一道银光闪过，杨玫面前又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女子手中多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她熟练地剖开鱼肚，掏出内脏，然后将鱼递给杨玫。 “多...多谢。”杨玫目瞪口呆。 青衣女子笑了。 杨玫脑中轰的一声，突然闪过一张脸，与眼前的笑着的人脸相重合。 就是那日她扮作汪皎姐妹混进江禹年家时，只有一面之缘的，江夫人的脸。 当日，江夫人见到她夫君进来时，展开的，就是这样的笑脸。 可是，那夜在井底，抱着江夫人的那个人，不是说自己是赵长生么？ 那女子轻声说：“我叫青萝。” 火光中，女子狭长的眼睛眯起，像是...蛇。
第33章 错觉 ◎沈玉靠在窗边，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梦中，她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桃花树◎ 杨玫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来看, 自己应该是被卷入了江员外和江夫人的回忆。 当日七间楼一场大战之后，自称是赵长生的男子化为粉霁，而他的夫人, 那条名为青萝的蛇妖不知所踪。 师父也曾说过，那蛇妖在其丈夫死前, 喊出的名字却是“禹年”。 就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江禹年么？那他当时，为什么要自称赵长生？ 当时，她与师父去江村调查, 碰见的那位照顾赵长生母亲的男子，说赵长生在回乡的路上意外死了, 是不是就是指这次意外？ 青萝又是怎么与这二人扯上关系的？ 杨玫怎么都想不通。她有些烦闷地往旁边江水的方向望去, 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江上一片漆黑, 只能听见轻微的，江水冲刷河岸的声音。 如今这样的局面，多半是那逃走的蛇妖所为。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因为恨, 为何不直接将她杀了，反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 “喂！鱼要烤糊了，你在发什么呆？” 杨玫被那女子一喊, 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回过神来，闻到了一股隐约的焦糊味, 赶紧将鱼翻了个面。 “多谢姑娘提醒。” 自从知道了青萝的身份, 杨玫就不敢再抬眼看她了, 怕自己躲躲闪闪的眼光让对方怀疑。 只是这青萝和当日看到的江夫人比, 气质完全不同, 当日的江夫人整个人散发着冷血动物的气场, 从里到外都是凉的，青萝不一样，话虽也不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懒洋洋的，但就是觉得她很不一样。 嫁了人气质会改变这么多么？杨玫暗忖，可这也太... “可以吃了。”青萝认真看着火里的烤鱼，提醒道。 杨玫：“...谢谢，谢谢姑娘。”这女子怎么呆呆的，还有些许，可爱？ ———— 夜风吹拂，沈玉静静盘腿坐在火堆边，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熟悉。 好像一种自然而然养成的习惯，就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吃东西。 感觉还很香的样子？ 记忆中自己好像也有很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呢？ 想不起来了。 反正不是生鱼。 对面的男子吃相很是文雅，很仔细地啃光了一整条鱼，中间的鱼脊还是完整的一根。 沈玉：“......”这凡人还怪讲究的。 只见江禹年吃完后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伸了个懒腰。 “江某就在这门口睡吧，姑娘可以进去休息。” “一起进去。”沈玉说。 对面的男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这不太...” “我不用睡。”沈玉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 “哦...”江禹年尴尬地挠了挠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玉大步跨进了木屋。 沈玉大步跨进了木屋。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在刚才看到他明显抗拒的神态时，感觉整个人都烦躁起来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个人应该对她表现出亲近吗？ 两人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默立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沈玉败下阵来，她从袖口掏出夜明珠，施法使它悬于半空，木屋瞬间亮起柔和的光。 也照亮了江禹年目光柔和的侧脸。 “该让他休息了。”脑中那个声音又说话了。 “你，还睡原来那个位置吧。我在边上坐着就行。”沈玉说。 “多谢青萝姑娘。”男子依言回到了那个铺满干草的床铺，朝里躺下了。 沈玉见他还是那副表面恭谨，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在心底叹了口气，默默收了夜明珠。 黑暗中，她闭着眼，听见干草的沙沙声，知那人辗转反侧了很久都没睡着。 是有什么心事么？ ———— 杨玫侧身朝墙里睡着，四周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 她觉得背后有双狭长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睡不着啊，杨玫又翻了个身。 好想知道这蛇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杨玫突然开口道：“姑娘，你睡了么？” “我晚上不睡。” “请问姑娘这是何处？倘若我想回自己的家乡去，应该怎么走？” “......你想走么？”女子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杨玫：“......”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我留下来陪她？！ “这里是黑龙潭附近的仙岛，周围并无人家，我也从未离开过这片水域。” 杨玫简直欲哭无泪，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这不合理啊，那江员外和他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气闷，就算是留在这里，她也不可能真的娶了青萝做老婆，沈玉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她又想起江夫人看江员外那甜腻腻的眼神。 咦——果然还是不行不行，青萝姑娘！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杨玫忍不住在心里呐喊起来。 “你做什么？”一阵冷冰冰的声音飘过耳际。 难道我内心的话被她听见了？杨玫心里一阵紧张，却听那女子冷淡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你能不能快点睡，翻来覆去搅得我心烦。” “抱歉姑娘，我...我认床，我马上就睡！”杨玫脱口而出，她闭上眼，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件重新从脑子中过了一遍。 黑龙潭的诸多异象，应该与青萝有关，她的身份，应该不止是一只小小的蛇妖那么简单。 而青萝将她引入这回忆之中，也应当不是纯粹的复仇，否则早就将自己杀之而后快了。 如今自己既然进了这身体，不如顺着事情的发展，将此案探查清楚。 ————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沈玉靠在窗边，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梦中，她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仰头看，只觉得满目灼灼，天地间似乎都是绽放的桃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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