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墨不说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傅清墨。” 姜峥嵘直勾勾地盯着傅清墨,眼泪从眼角流下,问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么?” 傅清墨紧咬着牙关,逼着自己去看着姜峥嵘,她想要回答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峥嵘沉默地看着傅清墨,眼神愈发晦暗,到最后黯淡无光。 姜峥嵘走了,傅清墨依旧坐在原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就好像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雨进来的时候是慌张的,她看到姜峥嵘是哭着离开的,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岂料,听雨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小姐也没多好,那隐忍又委屈的模样,让听雨格外心疼。 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傅清墨这样了。 “小姐,怎么了,你别吓我!” 听雨蹲在傅清墨的脚边,想要为她抹泪,可又觉得傅清墨定然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的脆弱。 “她知道了。” “啊?” 听雨‘啊’了一声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霎时脸色大变,问道:“那可怎么办?” “她问我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假的。” 听雨安静地听着。 “我没能回答。” 傅清墨扬起自己的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她走了。” “可是小姐,你明明……!” 明明也是这般在乎她,为什么不让她明白这一点? “可我的确利用了她,欺骗了她。” 傅清墨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这偌大的大厅,忽然觉得空气安静得可怕,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又像海潮般侵袭而来。 “在这个基础上,我对她的感情,又能有多真?” 傅清墨看向听雨,看得那人红了眼的模样,笑道:“若我是她,亦是不信的。” “小姐……” 听雨不明白,她不明白这些聪明人都在想些什么。 “听雨,我好像……失去她了。” ** 姜峥嵘骑在马上,骑得很快,她脑子依旧回放着傅清墨的一切,她企图找出一点傅清墨真挚的证据。 可失望与愤怒侵蚀着这些画面,扭曲了自己曾经的记忆,让她无法去判断,也无法去思考。 气血上涌之际,她的胸口一阵剧痛,一阵比一阵更疼。姜峥嵘拉住缰绳,想要停下,可她却发现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眼神阵阵发黑。 不……不能在这里。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骑马骑到哪里,这里人烟不多,甚至很可能有豺狼猛兽,若她晕倒在这里…… 扑通…… 姜峥嵘从马上摔下,摔到坚硬的地上,浑身骨头像是被摔碎了一样。她动了动身躯,想要爬起来,可胸腔剧痛,喉间一甜,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吐出,就好似吐出了她所有的坚持,最终晕了过去。 初春的阳光点点滴滴洒在姜峥嵘身上,只照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 她如同一只即将消散在荒郊野岭中的孤魂野鬼。
第49章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地在黑暗中度过了多少时日, 直到胡图的声音传来,她才把四散的神绪勉强聚拢回来。 胡图:【喂,别睡了, 该起了。】 姜峥嵘没有回话, 她仍在想自己为何会昏迷。 对了,自己受了重伤, 因为傅清墨她…… 姜峥嵘:【我没死吧?】 胡图:【死你个头, 你都昏迷半个月了,赶紧起来!】 姜峥嵘听到自己昏迷半个月这个消息后, 着实吓得不轻, 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可是眼皮太重了, 她睁不开。 “大夫, 大夫, 她是不是要醒了?!” 姜峥嵘听见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是在哪里听过的? 其后,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嗯,应该吧。” 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软绵绵懒洋洋的, 好似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对自己的生死也不在意,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 可惜, 姜峥嵘还是没能醒过来。 姜峥嵘是在第二天醒过来的,入眼是简陋的房子, 随之而来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闻起来很苦。 有个女人缓缓靠近, 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命真硬。” 姜峥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眼前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直到另一道声音传来:“将军,将军,你醒过来啦?” 曹航?! 难怪她觉得这个声音这般熟悉。 “行了,别凑她那么近。” 女人推开了曹航,伸手摸了摸姜峥嵘的脉,打了个呵欠道:“人活过来了,你给她喂药就行。” “我要去睡觉了,别打扰我。” 说完,女人就走了。 曹航把姜峥嵘轻轻扶了起来,然后给她喂了一些水,姜峥嵘这才稍微恢复过来,问道:“你救了我?” “对,真是谢天谢地,你就倒在荒郊野岭,我若是没发现你,你就要被豺狼叼了去了。” 曹航说话的时候,还做了夸张的表情,好像在哄小孩一样,逗得姜峥嵘发笑。 没想到当初自己不信任的人,居然会救了自己一命。 “谢谢。” 姜峥嵘没有再说其他,她实在没有力气,不过她勉强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很简陋的房间,房间里还放着许多草药架子,有些凌乱,自己这张榻就像是临时腾出来的,看出来这不是病人住的房间。 “那位大夫,是谁?” 姜峥嵘好奇,这山野之间,居然还有一位女大夫。 “不知道。” 曹航挠了挠自己的头,道:“当时我发现你,就只顾着背你进城了,我方向感不好,就在林子里迷了路,结果因祸得福,发现了这个药庐。” “她没告诉我她的身份,不过你别看大夫刀子嘴,可她人还是很好的。” 姜峥嵘深吸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传来,这让她恨不得再吃一颗假死药让自己停止呼吸。 “你有没有帮我捎信回军营?” “我捎不了,我走不出这个林子,好像有什么法术一样。” 姜峥嵘听罢,低声说道:“莫非是奇门遁甲?” “不知道,那大夫要照顾你也走不开。” “所以我是失联很久了?” 曹航没有说话,脸色却有些不安。姜峥嵘是南诏城的核心存在,失联这么久,会出很多问题的。 “我要回去。” “不行。” 说话的不是曹航,而是那位女大夫。说要去睡觉的女大夫折返回来,冷冷地看了姜峥嵘一眼,道:“如果你想死的话,那就请便。” “不过我保证你十天内都走不出这里。” 女大夫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南诏城,我要回南诏城,求大夫,指路。” 女大夫摇了摇头:“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嘛,自己走出去,至少十天,二嘛,按照我的吩咐再养三天,我会放你出去。” 这位女大夫外貌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长得娇媚,态度却与她的娇媚相反,强硬得很,有种久居高位的傲气。 姜峥嵘心里焦急,思索再三,大概明白这位女大夫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便应了下来:“好,我再留三天。” 女大夫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说‘算你识相’,而后给了姜峥嵘一个瓷瓶,道:“喝了,对你内伤很有效。” 姜峥嵘接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钱袋干瘪瘪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女大夫。 “放心吧,这小子人傻钱多,付了我好多钱。” 女大夫挑了挑眉,冷笑道:“不然,他就算磕破头我都不会救你。” “谢谢就免了,收钱办事罢了。” 说完,女大夫又走了,曹航和姜峥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曹航开的口:“我,我不缺钱,真的,你也不用还我。” “我是真的敬仰你,才会救你的。” 姜峥嵘愣了愣,没有说什么,只是仰头喝完女大夫给的那苦苦的药汁,然后缓缓躺下。 “大夫说了,你底子还算好,伤了两次都没伤着根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嗯。” “谢谢你。” 姜峥嵘是真心的,如果曹航真的想自己死,那么他只需要再送自己一剑即可。若他想利用自己…… 姜峥嵘苦笑了一下,闭上眼了眼睛,曹航也不再说话,退出了房间让她休息。 姜不凡收养自己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傅清墨也是,她的感情寄托朝夕之间被粉碎了。 自己好似也只剩下守护南诏城的价值了。 翌日,姜峥嵘醒过来的时候,曹航不在,女大夫在房间里,房间里还有一个大浴桶,散发出阵阵热腾的烟雾。 “醒了。” 女大夫把草药洒在浴桶里后,便道:“脱衣服,到桶里泡着。” 姜峥嵘没有问为什么,乖乖地遵从,乖巧得让女大夫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问些什么。” “大夫既然说了我需要再养三天,我自当遵从一切医嘱。” 姜峥嵘把衣服脱光,也不避讳女大夫的目光,从容地泡到桶里,水是温热的,泡着觉得舒服。女大夫看见姜峥嵘身上的伤疤、伤痕,忽然感到触目惊心,她能看出来很多都是被虐打导致的。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连脸上都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不过应该是用过不错的药,否则那伤痕不可能这么浅。 “倒是个明白人。” 女大夫收回眼神,继续往桶里放药材,浴桶里的药味弄得姜峥嵘想要屏住呼吸,而她也真的屏住呼吸了,她怕自己吐在浴桶里。 “傅清墨是谁?” 女大夫一直高傲冷淡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在看到姜峥嵘的脸色变了变后,她便更感兴趣了:“听那傻小子说,你姓姜,可你在乎的是一个姓傅的人的名字。” “她是你的仇人,还是你的爱人?” 姜峥嵘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几分,忍不住咳了几声,便听那女大夫笑了笑:“看来我猜得不错啊,她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不是仇人,就是爱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 姜峥嵘抬眼看向女大夫,眼眶染上了丝丝血色,在苍白脸色的烘托下,仿佛要流下血泪一般。 “你昏迷的时候还念叨着她的名字,不是聋子都会知道。” 女大夫伸手探了探水温,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峥嵘没有回答女大夫的问题,只是闭上眼,屏住呼吸,避免被那些刺鼻的草药味熏晕。 “不过你的外貌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姜峥嵘缓缓睁开眼,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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